第二日天刚亮,陈年邺便一反常态地起了个大早。
用过早饭以后便拿了平板在大厅里刷资讯。
大约九点钟的时候,佟管家便领着筱筱从外面进来了。
筱筱今日穿了件极简单的便服,身上没有任何装饰物,未施粉黛,长发披肩,不似豪门里精致装扮过的的大家小姐贵气,却多了一份职业女性难得的干练。
陈年邺习惯了她穿护士服工作的模样,突然做出大的改变,一双眼都要落在了筱筱身上了。
直到佟管家领着她跨进大厅,陈年邺才收回视线,假装认真地刷着平板。
陈年邺选择在这大厅里等着筱筱来的时候,便已经挑选了最显眼的位置。
他确定从佟管家跟筱筱跨进大厅门槛的第一步,抬头便能看见自己。
可事实上,佟管家领着筱筱进来以后,直接向着陈年邺所坐的反方向而去,更是一眼都没有往他坐的这边瞧。
情急之下,陈年邺用力‘咳’了两声。
佟管家这才后知后觉地偏过头来,“小少爷,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陈年邺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以全新的身份跟筱筱见面。
却没想到只因为佟管家的一张破嘴,把他精心准备好的一切全毁了。
陈年邺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佟管家,现在可是八点半了,平日这个时候我都已经跑步回来了,你觉得还早?”
“跑步,我怎么不知道?”
陈年邺此刻是真觉得昨天给这老滑头的教训还不够,所以今天这老滑头才会当着筱筱的面故意下他的面子。
“佟管家,你每天都那么忙,有许多事要做,一时间没有关注到我也很正常,不用太自责。”
话虽然在对佟管家说,可视线却早已越过他落到筱筱身上。
“这位是?”
直到这一刻,佟管家才想起来给他介绍。
“这位是筱小姐,新加入到巴比勒团队的,这位是……”
“陈年邺。”未等佟管家说完,他便抢着说,“筱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说话的时候已经伸出一只手。
筱筱呆看着眼前过于热情的男人,生硬地伸出手。
“你好,陈先生。”
跟先前约定好的一样,说着最客套的话,装成不认识的陌生人。
“筱小姐,以后就要辛苦你照顾我爷爷了。”
陈年邺一直握着筱筱的手不松,筱筱努力了好几次也没能挣脱,只能笑着答。
“这都是应该的。”
旁边站着的佟管家狐疑地看着这两人,在筱筱又一次挣扎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小少爷,筱小姐还要赶着上去见董事长呢,你若是有什么话想单独跟她说,能不能稍微等一等?”
闻言,陈年邺连忙松开,一脸歉意地道。
“主要是觉得跟筱小姐一见如故,便想跟她多认识认识,实在是抱歉!”
“不碍事。”
筱筱弯起唇角想笑却又不敢笑,只好掩着唇探头看前面走着的佟管家,确认他还跟先前一样什么都没发现后,这才回过头来朝着陈年邺眨了眨眼。
直到两人进了二楼爷爷的房间,陈年邺才确认送筱筱进这半山名都的第一关总算是过了。
他转身回了大厅,依旧端正地坐在沙发,拿起平板继续刷。
跟他所预想的时间一样,不到半个小时,全身心都扑在陈氏集团上的哥哥和他的小跟班终于来了。
陈年邺放下手中的平板,等到陈年桦进入的那一刻低低唤了声。
“哥,看你风尘仆仆的赶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陈年桦抬头看了眼二楼,“巴比勒跟我说今天新换了个人进来,过来看看。”
“你说筱小姐啊?”
陈年桦收住迈开的步子,回头看着他,“邺,你认识?”
“哦,就刚才认识的啊!得知她是巴比勒新安排过来照顾爷爷的人,便跟她聊了几句。”
“感觉怎么样?”
“看起来还算干练,说话也是个知道分寸的。当然,这都是我认为的,哥哥若是不放心的话,也可以自己上去看看。”
陈年邺从最开始跟陈年桦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便一直看着哥哥,没有一丝闪躲。
他半真半假顺着陈年桦的脾性像个旁观者一样冷静自持地说,也不对陈年桦想要去再看一看的行为做任何阻拦。
仿佛这整件事都跟他陈年邺没有半点关系。
陈年桦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盯着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陈年邺都开始催促哥哥赶紧上去看一看的时候,不要因为他的判断而用错了人,陈年桦才笑着说。
“邺,哥哥相信你看人的眼光。”陈年桦回头看了眼身后跟着的阿三,阿三立马退出了大厅,在门外候着。
看来是还有其他的话要跟他说。
陈年邺坐端正了。
“只是爷爷的身份不比常人,他生的这病更是蹊跷,能够尽快治好固然是好,但若是久治不愈,你觉得又当如何?”
“我会跟筱小姐说清楚,并让她签下保密协议。等回头佟管家过来,便会给她分派住处,关于这半山名都里面的事,不会透露到外面去半个字。”
“邺,只是做好保密工作严防死守,这是远远不够的。董事会的那些老头子们,可是比大森林里的狐狸还狡猾,我们必须要主动!”
陈年邺知道这一次避无可避,若是他还采用拖字诀,恐怕筱筱进入到半山名都这件事就会出现变故。
思前想后权衡过利弊之后,陈年邺终还是开了口。
“等家里的事完全安定下来以后,我便听哥哥的跟你一起去公司。”
“这就对了嘛!”
陈年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邺,以你的聪明才智,再加上我们的精密配合,我相信用不了多久,董事会的那些老头子们很快就被我们治得服服帖帖。”
年少时,陈年邺曾也幻想过他跟哥哥一起把公司搞得有声有色。
直到十八岁那年,他满怀希望地提议做《解郁3代》,期待的哥哥却是第一个站出来,提出他必须自己单独成立公司自负盈亏的时候,陈年邺便已经知道那种期望只能存在于幻想中。
而如今哥哥会这样说,绝不是良心发现重拾梦想,更多的可能是受利益驱使,不得不为之。
一想到这些,陈年邺的心又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