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份的事,我还在争取。有结果了,我会在第一时间里通知大家!”
“那我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有人追着问:“还有我们每个人到手能拿到多少?”
“这个后面会出具体的分配方案,大家现在不用过分担心。”
陈年邺边说边拿出手机,“趁着大家伙都在这里,我先给大家添个彩头了!”
连续在群里发了十几个红包,大家都忙着抢红包,比大小。
渐渐的也就再没有人追着问股份分配的事了。
两个小时后,饭局散了,同事们也都陆陆续续回家了。
唯剩下唐山山拉着陈年邺絮叨。
“年组长,你不用理王四季,他就是个喂不饱的白眼狼。”
“也不能那样说。”陈年邺递给他一杯茶,“他跟着我这么些年确实也不容易,我也能够理解。”
“年组长,你这人啊,就是心太善!而他们却个个都是饿狼,恨不能一口气把你给吃了……”
唐山山醉了,满嘴都是狼啊肉啊什么的。
陈年邺听着也没往心里去,只待人稍微清醒点后,便替他叫了车回去。
夜已经深了。
陈年邺却并不想回家。
他一直沿着源源路漫无目的地走,边走边想接下来具体的安排。
他知道大家对于实际分配到手的股份都很在意,可总共就那么多,有人多了,肯定就会有人少。
建立一个团队不容易,想要一个团队长长久久地发展更是难。
他不想自己这么些年的辛苦努力付之东流,不管有多难,他都必须在正式入股之前,找到一个最佳的分配方案。
让大家都无话可说。
“让一让。”
清脆的电车铃从身后传来,陈年邺回头便看见一个头戴花盘草帽,穿着蓝格调碎花裙的女子。
她拉着一整车还挂着露水的向日花过来。
女子有着一双弯弯的柳叶眉,水亮水亮的眼睛下长着一张迷人的樱桃小嘴。
“张叔,李婶又出去跳广场舞啊……刘佬爷,你家大黄找到了吗?小朵朵,你又背着你婆婆偷吃棒棒糖……”
跟每个人说起话来都特别的亲切,甜甜的,糯糯的。
略感疲惫的他,也因为那一整车的清香向日花,还有那花美人更美的一切,而变得神清气爽。
陈年邺远远地看着穿梭在人群里的女子,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夜幕里。
又走了一段路,距离巷子口不到两百米的时候,突然有两个小混混从身后的酒吧冲出。
一个拿着棒槌,另一个双手举着一个已经碎掉一半的啤酒瓶。
见着谁都是呲牙裂缝、张牙舞爪的。
拿着棒槌的秃头猛然间见着路边走着的陈年邺,哈哈大笑,“小子,往哪里跑?”
棒槌腾空甩出,朝着陈年邺所在的位置飞来。
刚退后一步避开,跟着后脑勺又是哐当一声,炸裂的啤酒瓶混杂着鲜红的血缓缓下流。
闻到血腥味的时候,脑子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整个人摔倒在地。
来不及思考,刚爬起半个身子,跟着另一个破碎的啤酒瓶也飞了过来。
划过他的喉咙,带出长长的一条血丝。
残余的玻璃碎片扎在他喉咙上,想要说话却是不能。
“秃子,看,我扎中了!”
手臂上纹着白虎的男人欢天喜地道。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秃头拾起落在地上的棒槌,猛地朝着地上躺着的陈年邺又是一砸。
哐当落下的时候,两条腿像是断裂了一般咔咔响。
陈年邺疼得青筋暴起,忍不住低吼。
“看到没,还是我更厉害吧?”
此刻的陈年邺整个人都混乱了,他这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遇到了这么两个疯子?
还没想明白,那秃头又侧过身来看着他笑,“兄弟,对不住了!”
“秃子,你还跟他道歉?”白虎拾起地上震碎的两个玻璃瓶子,“不过就是只任人拿捏的小蚂蚁罢了,伤了残了死了也只能惯他命不好!”
“不好玩。”
“好玩的还在前面呢,秃子,赶紧走吧,再不走待会警察叔叔来了,就没得玩了。”
夜幕中,两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男人大摇大摆地离去。
而陈年邺还躺在血泊里微弱地喘息着。
他仔细想了又想,自己并不认识这一胖一瘦,这八年以来,他也没得罪过谁。
要真说跟谁有冲突,除了跟着他做实验的那一帮子,再没有别人。
可那些人,即便是之前跟他在桌上叫板的王四季,想要的也不过是明确的股权。
杀了他,没有半点好处!
可不是王四季,又会是谁呢?
陈年邺试着从血泊里爬起,可刚刚曲起身子便因为体力不支,整个人又摔倒下去。
夜越来越深,街道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筱筱将向日花照定单一家家送完,已经感到精疲力尽。
想要早些回去休息,便抄了最近的一条小道。
驶到东和巷最暗处,突然看到拐角处有一个黑影在蠕动。
她连忙刹住车,“谁在那里?”
等了好一阵,却是没有听到回答。
筱筱有点担心,她一直都知道东和巷是最乱的,不是今天杀了谁,就是明天谁被杀了。
她永远都忘不了六年前的那个冬天,她唯一的哥哥筱白在这里遇到了那帮天杀的,最后倒在了血泊里。
筱筱不想再重蹈覆辙。
又警惕地看了看依旧在蠕动的那团,当即调转车头往大路赶。
只走了一小段,便听到一声巨响。
回头看是那个黑影摔了下去。
犹疑着到底要不要过去看看。
又试探着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听到回应。
走得越近,步子便迈得越小。
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一个可供迅速逃脱的方向。
她暗暗告诉自己,“别怕,只要发现有一丝不对,立刻离开。”
筱筱又连着走了十几步,终于看清街道上躺着的那个男人。
他的喉咙右边插着块玻璃碎片,不断有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白色的衬衫领角流,他所穿的白衬衫一大片都变成了鲜艳的红。
躺在血泊里的男人像蚯蚓一样吃力地蠕动,所挪动过的每一寸都变成了红色。
筱筱失控地跑了过来,“哥!”
跑得近了才发现根本不是的。
她控制好情绪停在了距离男人五米的位置,半弯着腰查看,“你,你还好吗?”
趴着的男人艰难地仰起头,想要说话却是怎么都无法出声。
“我记得你,刚才经过广场的时候,我看见你就站在我的对面。”
筱筱低下去搀扶着男人起身,“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
他摇头。
是啊,天这么黑又这么暗,谁能看得清呢?
筱筱没有多问,只将男人扶到最近的大树边靠着。
掏了手机出来,“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拨打了120,救护车很快就能到。”
筱筱看着那半眯半张的眼,又急切地探头向外张望。
“大哥,你可千万别睡啊,一定要坚持下去,只有坚持下去才会有希望!”
陈年邺只听见耳边反反复复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可具体都说了些什么,他怎么都听不清。
努力睁开疲惫不堪的眼,看见的还是那条蓝格调的碎花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