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能、大概、真的不是个好兆头。
虽然我内心非常期望这样。
“西娅，早安。”
“早。卢、莱姆斯。”
拎着我那放了两套衣服和日用品的行李箱（重的都在口袋里）刚穿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柱子就被叫住，是卢平。
他站在入口边上，手里还拉着行李箱，好像在等人。
我绕过推着购物车冲进来欢呼的新生走到他旁边，看了眼入口：“在等波特他们吗？”
“我在等你。”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本本子，是我前两周借他的草药学笔记，递还给我，“谢谢，我已经全抄完了。”
“不用客气，多亏你我才编、写完魔药论文。”接过笔记本塞进口袋里，我指指火车，“一起？”
“一起。”
虽然每次莉莉都很嫌弃波特，但实际上三年级开始每次火车我们都是和掠夺者坐一起（波特是装了什么莉莉雷达吗），斯内普现在更喜欢和小蛇们交际了。
在火车中后段找到车厢坐下，我看着卢平用漂浮咒把我们的行李箱送到架子上后坐在我对面，想了想，“级长要去级长车厢，波特肯定要羡慕你了莱姆斯，最终陪他的只有布莱克和佩迪鲁。”
卢平显然才反应到这点，笑了：“或许他可以争取学生主席。”
这不是凭空说的，事实上波特的成绩不错，还是魁地奇明星，在格兰芬多呼声很高。如果不是个捣蛋鬼估计级长就是他了。
安静了。
卢平把窗户推上去了一半，外面是熙熙攘攘的学生与家长们，半空中各种行李外套帽子乱飞，时不时有家长的叫喊声，但车厢里很安静。
说点什么说点什么说点什么……
正在努力思考话题的时候听到门被敲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过去，一个金发蓝眼的高瘦男生站在车门外看看我又看看卢平，点了下头然后对我挑眉，比划完几个手势就转身走了。
是莫恩。
“莫恩说了什么？”卢平问。
“他说半个小时后我们要到前面的A车厢集合，级长车厢。”说完才反应过来，看向卢平，用一种惊疑的语气，“你叫他的名字。”
“嗯，是的……？”卢平迟疑地点头，“我们是古代如尼文的同桌。”
怪不得那家伙知道我借过卢平的古代如尼文笔记。
注意到卢平露出担忧的表情，我平复心情：“没什么，只是朋友和朋友原来早就认识的感觉很奇妙。”
等到了休息室就让莫恩的巫师棋对他喷一整瓶墨水！以后别在魔法界任职了，太屈才了，去MI6当情报员吧！
在卢平被拉开门进来的波特和布莱克吸引走注意力后我偷偷磨牙。
“早安。”
“早安。”
我往旁边挪了挪给莉莉空出位子，卢平坐到了我边上，现在我对面是大狗子莉莉对面是波特，卢平对面是刚刚气喘吁吁跑进来的佩迪鲁。
发车了。
把餐板架起来后我从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堆散装小零食把波特控制的小纸人淹没，他哈哈笑着拿了一块饼干，一边让小人推开身边的零食逃出来一边也拿出一些小蛋糕，应该是他妈妈做的。
在这个连随身听和GW游戏机都没有的年代，火车上除了和同学聊天玩桌上游戏就只能看书或睡觉。我一般都选择看书，桌上的零食代替我陪大家聊天。但看了一半《冒险记》里的波西米亚丑闻后我还是放下书加入了桌上的糖纸人大战，以桌子为界分成曲奇包装派与巧克力锡纸派，作为巧克力锡纸派的一员，我控制团成球的锡纸直接冲出去撞翻要往卢平那边冲的布莱克，将那个破了一个角的塑料包装撞到佩迪鲁的包装上，然后掉头和莉莉一起攻打波特。
快到集合时间了。
锡纸比塑料包装好的一点就是更容易塑形，扭成剪刀样子再用变形术强化硬度就在波特的哀嚎声中把塑料纸剪碎，然后剪刀把手一歪一扭往卢平那边跑，他一个人挡着布莱克和佩迪鲁，我们赢了。
“康纳，你会无声咒了？”布莱克问。
我？
“我只是声音比较小。”比起激动起来就大嗓门的波特，在场的所有人念咒语都算轻了，虽然我使用的确实是无声咒。
“所以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互称名字了？”和莫恩一起跟着七年级的级长巡逻了一遍列车回到级长车厢，我就被莉莉拉到角落的位置，她双手环胸，看着我挑高眉头。
额……
“你说莱、卢平？”我挠挠脸，“是朋友嘛，互相换了名字。”
“嗯哼？”
“呃…比尔，就是韦斯莱夫人的大儿子，”看到莉莉点头表示她知道是谁，我继续说，“我照顾他和查理的时候刚好碰到卢平，比尔问我们为什么都是朋友了还叫姓氏，就改口了。”
实际上比尔以为我们互相称呼姓氏是因为卢平和康纳都是狼，我感觉卢平的表情有些不对，就抢先叫他名字了。
有点后悔。
“行，也算是进步了。”她说。
？什么进步？
莉莉翻了个白眼，凑到我耳边：“得了吧，你该不会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卢平吧？”
。原来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可能是看我的脸色太差了，她摊手：“目前应该就我和莫恩知道。要不要我们交换？夜巡的时候你和卢平一组，我和莫恩一组。”
用力摇头。
不行！我会尴尬到在霍格沃茨的石板上抠出三室一厅的！
说实话，级长不是件轻松的工作。尤其是要管一年级小萝卜们的时候。
而且是一群记不住路的小獾。
我需要一张活点地图，现在，立刻，马上。
救我的是卢平，我都打算去二楼通向五楼的暗道里找人的时候他领着三个小獾走过来，说是在四楼的空教室里发现了迷路的一年级。
有理由怀疑他们已经做出活点地图了。
emmm说起来我前两天晚上刚去过校长室，应该没被他们看到吧。
啊啊啊今天晚上还要把斯内普揪过去！
我的怀疑大概是真的，他们真的做出活点地图了。
理由是这一整周波特和布莱克都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我，没有其他异常状况大概是因为他们本来就经常制造各种偶遇（为了和莉莉说话）。以前受关注的只有莉莉，但现在我也被他们放进了“名单”里。
波特居然在莉莉面前主动和我说话了，说的是变形术的问题，他说我是整个年级变形术学的最好的人。可能他们要开始研究阿尼马格斯了？被尖头叉子这样赞扬真的受宠若惊……嗯？不对，他们应该是变成阿尼马格斯之后才做出活点地图吧，或者目前只有一个简化版。
完全可以想象每周二、五、六的晚上八点半到十点他们会在活点地图上看到什么——艾西娅·康纳、西弗勒斯·斯内普、阿不思·邓布利多三个名字挤在校长室的圆圈里，一般斯内普和邓布利多教授面对面，偶尔我和邓布利多教授面对面——校长在教斯内普大脑封闭术，我负责将记忆导进冥想盆里给斯内普看，斯内普看记忆的时候校长教我别的咒语或讨论目前的魂器收集进度。
我一直害怕我有什么事忘了或因为提前告诉邓布利多教授未来导致一些事情偏离我所知道的轨迹，邓布利多教授总是告诉我要放宽心，但我还是有点焦虑。
可能是因为最近睡的晚。除了三天夜间授课，每周有两次夜巡，还有一天是天文课，我维持的十点前必睡作息完全被打乱了。
斯内普这几天除了夜间授课属于一个完全无视我的状态，他大概还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毕竟我第一天把不明所以的他揪到校长室后直接按头给他看了最刀的两部分记忆——一个是莉莉的死，一个是他自己的死。
我感觉他还没看到自己死亡的那部分就已经相信那些记忆是真实的了。可能是他审视了自己，认为再这样下去未来的他真的会为了地位和权利间接性导致莉莉死亡；又有可能是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巫师——我们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教授没有任何理由需要编造出如此真实的记忆，只是用来欺骗他一个五年级的学生。
应该是后者，但看他对我避而不见又偶尔躲在远处凝视莉莉的样子，又感觉是因为前者。
有一种不小心斩断少男情丝的心虚。
“西娅？”
“啊、”回过神，转头就对上一双灰绿色的眼睛。
是卢平。
“莱姆斯？额、抱歉，我挡住书架了。”反应过来自己站在图书馆的书架前似乎已经发呆好一会儿了，尴尬地往旁边挪了挪，把怀里要归还的《成分的百科全书》塞进书架。
“不，只是看到你一直站在这里。”他举举手里的三本书，“我也是来还书的。”
都是古代如尼文相关的书籍，看来布拉杰教授也给他们班布置了长达14英寸的作业——研究数字7为什么被称为最具有魔力的神秘数字。不过这篇论文并不难编，布拉杰教授并不在意学生引用了多少书籍中关于数字7的考据和传说，只要能写出一条思路，这位教授就会给出及格以上的评分。
莫恩之前说过卢平去年的古代如尼文成绩和他一样是O，这篇论文对他来说肯定也没什么难度。但一想到我还有3英寸就编不下去了，好悲伤。啊，总结应该可以写1英寸，那还有2英寸。
装作找书的样子偷偷看卢平往书架里放书的动作。
今天是周日，他穿了一件长袖的深灰色毛衣，袖口刚好露出手腕的凸起，肤色衬得更白了，在图书馆暖色的灯光下似乎能发光，修长的手指捏住最后那本大部头书往书架最上面放时我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完全盯着他的手看了，连忙移开视线，装作这里没有要找的书，轻轻“唔”了一下打算往旁边的书架走。
“午饭吃过了吗？”突然的一个问题。
唔？
午饭……
呼吸着充斥着纸张气味的空气，思考了几秒，才想起来出休息室前教了低年级的学生几个关于魔法史的题目半路又撞上皮皮鬼捣蛋现场帮几位被走廊里的云雨淋成落汤鸡的学生烘干衣服，接着碰见斯普劳特教授和她一起去温室给荧火草喷驱赶蚊虫的药水，最后才赶到图书馆还书。出门时才9点多，而现在已经……
想掏出怀表，但卢平先报出了时间：“已经12点半了。我也还没吃，一起去？”
“好——”毫不犹豫地点头到一半，想起来下午答应的事，改口，“但我和莉莉约好一起整理魔法史的笔记了，一般1点前在……抱歉，我还是不吃了。”
“我想伊万斯也不会愿意你为了赶和她约定的时间连饭都不吃的。”卢平说完，好像是觉得他的话有些说教，抿了一下嘴唇，“你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
好像回到了暑假里偶遇的那次，周围都是书架，我扯着他的袖口说一些自己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很混乱突兀的“好朋友”言论。
脸突然开始发烫。
“嗯、你说的对。”用手背遮住脸，往图书馆门口走，听到卢平的脚步也跟上来，很快走到了旁边，小声嘟囔，“莉莉知道了肯定会骂我的。”
“你可以给她带一些点心，作为歉礼。”卢平好像在笑。
用巫师袍宽大的袖子挡住脸，抬头看他。
“？”他眨眼，脸上并没有笑，而是有点无辜的样子。
……虽然这个无辜的表情很可爱，但，绝对是装的。
“今年的圣诞节你打算回去吗？”他问。
你这是转移话题！
“打算留在学校，听说圣诞晚餐很丰盛。你呢？”和卢平一起绕开一群争论着永恒药剂到底是指一种特定药剂还是指所有能够永不失效的药剂的类别的拉文克劳，里面还夹着几个别的学院的学生，可能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布置的什么课后讨论题？
“我也打算留在学校。”争论的声音很响，卢平也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还扯着不自觉看起热闹的我走出了那个包围圈，因为路过的麦格教授正在向这边走过来。
等走过拐角，远离了麦格教授的视线，忍不住问：“莱姆斯，你觉得他们争论的观点哪种是正确的？”
“……”
嗯？
转头看他。
他抓抓头发，好像叹了口气，肩膀耷拉了一点，回答我：“如果永恒药剂没有被命名为‘永恒药剂’的话，我支持类别这一观点。”
“感觉就像提神剂？”摸摸下巴，“所以为什么治疗感冒的药剂要命名成‘提神’？”
“或许发明者一开始是想做出一种可以让人提起精神的药剂，但喝下去后治疗感冒的效果更好。”卢平思考着说，“今年你还会参加乐队演出吗？”
这个话题是怎么跳过来的？
“应该不参加，但整个学校里会拉大提琴的只有我一个，”在转进大厅时摊手，“瑞文说圣诞节可能要我帮忙，斯拉格霍恩教授对甜品的审美还是不错的。”
参加演出就能偷吃那么多甜点！反正曲子这几年已经练的很熟了，而且莉莉会帮我打掩护，总体来说还是赚的！
“这样啊。”
怎么感觉他好像没什么精神？说起来过几天就是满月了。
“饭后要来点巧克力曲奇吗？”除了晚宴外平时座位没多少规定，我和卢平坐在一起，拍拍口袋里家养小精灵早上刚烤好的曲奇，问他。
“好的。”他抿着嘴，但嘴角还是勾了起来，笑得很腼腆。
嗯，以后每天都要备点巧克力，卢平不需要也可以分给学弟学妹们。
偷偷握拳。
可恶，为什么这个人笑起来这么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