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一点。”
“右边一点。”
“上面,上面一点。”
“……嗯,对,就是那。”
暖黄的屋子里,肖炎趴在床上正在享受“猫猫踩奶按摩服务”。
小胖橘:哼的喵,那能怪喵吗?明明是衣服质量不好喵~
[生气气][委屈屈]
肖炎回头瞄了一眼正准备规划逃跑路线的小胖橘:“你倒是用点力呀,没吃饱么?”
今天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社死,就叫它帮按一下肩膀也不认真。
小胖橘实在踩不动了,管他是“肖炎”还是“肖阎”,它也不干了。
像一滩液体撑开四肢软趴趴地趴在肖炎的背上,只有毛茸茸的尾巴百无聊赖地偶尔甩一下。
“这就不行了?”肖炎拱拱肩膀,背上的小橘子一副天王老子来了也甭想让它动一下的架势,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也就按了十分钟不到。
他认为,上次小橘子之所以没有通过“警猫”的评测,最大的原因可能是——懒。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训练之路任重道远啊。
“肖炎哥哥!”
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小红歪着脑袋出现在旁边窗户上,手里拿着一柄渔网,笑嘻嘻地喊他:“肖炎哥哥,我们一起去捞鱼吧。”
鱼!!
小胖橘两只耳朵尖尖竖成飞机耳,哈喇子已经开始流了,扯着肖炎的后衣领,示意让他赶紧起来去给它抓鱼鱼。
夜晚田间清风徐徐,两人一猫手持电筒、提着小水桶、捏着一柄渔网从低到高并列行走在田埂间。
四周杂草蓊郁,蟋蟀奏乐,群蛙争鸣。
小胖橘昂首走在前面,两只眼睛就像两盏小灯笼,自带高清夜视能力,根本不需要什么手电筒。
前方出现一个岔道,小红跳到左边的小路,扒开比她长得还高得多的芦苇丛,回头招招手,“小橘子、肖炎哥哥,这边。”
穿过芦苇丛就听见涓涓的流水声,映着漫天繁星,他们来到了溪流的下游。
这里视野宽阔,有鹅卵石堆成的浅滩,夹岸两侧芦苇丛生,一阵微风拂过,有萤光点点翩翩飞舞,倒映在溪水上宛若银河。
“是萤火虫。”
肖炎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机会看到这么多萤火虫,顿感意外之喜。
小胖橘是第一次见到萤火虫,一头扎进草丛里,成片的萤火虫缓缓升起,它起身去追,用两只爪爪扑到一只,叼嘴里过去给肖炎看。
肖炎接到手里,点点萤光在手心中忽闪,轻轻一吹,便煽动翅膀飞走了。
“肖炎哥哥,快过来~”
远处,小红挥舞着手中的渔网,似是发现了极好的捕鱼地点。
肖炎和小胖橘一起跑过去,拿着手电筒往石头缝里一照,果然有不少小鱼。
“嘘,”肖炎指指后边的水桶,“小红,先把水桶拿过来。”
小红点点头,赶紧把水桶拎过来,并往桶里先舀了点水。
晚上的鱼迟钝得很,就是用手电动恍它们,也聚在石头底下一动不动。
肖炎卷起裤腿,挽起衣袖,拿着渔网轻手轻脚朝着刚刚的石头缝底下靠近。
“1、2……”肖炎低声倒数,跟在身后的小红和小胖橘也禁不住屏住呼吸,“3!”
“歘——”
渔网手起刀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网,小红和小胖橘满怀希望立即上前查看——
一条没有。
肖炎亲眼目睹一人一猫脸上同时上演“笑容光速消失”术。
小红:“肖炎哥哥,你这一顿操作猛如虎,仔细一看0-5。就这捞鱼的水平还不如我呢~”
小胖橘:“喵呜喵呜~”就素,就素。
肖炎:“…………”
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小学生和一只猫给看扁了,直接撂挑子,把渔网递给小红:“你行,你上。”
小红接过渔网:“上就上。”
鱼到了晚上喜欢藏在石头和水草底下休息,她拿着手电筒沿着岸边寻找目标,翻开一块石头,运气好的话,说不准能找到一窝。
“扑通——”
小红瞄准目标精准落网,先用网兜整个罩住,待听见有鱼在网兜里挣扎,这才逆着水流慢慢地用回拨地方法把渔网捞起来。
“1、2、3、4、5。”肖炎数着网兜里的鱼,心服口服道,“我输了。”
小胖橘:“喵呜喵呜~”就素,就素。
“素什么素?”肖炎没好气地一把拎过“猫眼看人低”的小胖橘,“有本事,你也自己上呀。”
小胖橘:上就上。
猫咪的眼睛夜视能力特别好,即使在微光的环境中也能看清楚物体。
它都不需要手电筒,两只眼睛就是灯笼,来去自如地穿梭在溪流的乱石堆里寻找目标。
喵喵:等本喵抓一条大肥鱼,让两脚兽对本喵刮目相看~
小胖橘在溪流中心的一块石头下面发现了一条比巴掌还大的鲤鱼,正躲在石头底下睡大觉。
它匍匐着身体,悄无声息地朝着目标缓缓靠近,“扑嗵——”
只见小胖橘将爪子伸进水里,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操作,一收爪,嘴里就叼住了一条比它脑袋还大的鲤鱼,来回扑腾。
一击必中!
“哇哦~小橘子好厉害!”小红跳起来激动地鼓掌,“简直就是满级猫猫的神级操作!”
肖炎看着他家的“满级猫”叼着鱼过来,摆出一副倨傲邀功的模样,肖炎:“………”
这年头,真是连只猫都比不过……
小胖橘:没关系,喵喵抓鱼鱼养你~
在小红一次次的吹捧下,小胖橘逐渐迷失自我,行云流水穿梭在溪流中央,势要大展身手。
“你小心点,别掉水里了。”肖炎在后面提醒,但小橘子现在风头正盛,毫不在意。
很快,它又在一块尖石底下的水草丛中发现了一条大草鱼,瞧这个头,起码三四斤!
小胖橘势在必得,故技重施,“扑嗵——”一声,它将爪爪伸进水草里,可草鱼没勾上来,倒是钓上来一只大鳌虾。
“喵喵喵!!!”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躲在水草底下的不只有呆呆的大草鱼,还有愤怒的大鳌虾。
鳌虾大大的钳子钳住了它粉嫩嫩的爪爪,小胖橘疼得眼泪只飚,狂甩爪爪,没想脚下的尖石并不牢固,大力晃动几下,眼看着就要翻了——
“小心!”
肖炎和小红刹那惊呼,心若悬胆,好在肖炎反应够快,飞扑过去一把捞住从石头上摔下来的小胖橘,自己却一屁股跌坐在溪流中,溅起片片水花。
夜里水凉,肖炎感觉如坐冰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让你小心点,你不听。”肖炎将小胖橘抱回岸上,将钳住它爪爪的大鳌虾一并丢进水桶里。
“我看看,伤哪没?”
肖炎只顾帮小胖橘检查伤口,却没留意到自己的手腕正汩汩流着血。
“肖炎哥哥,你的手好像受伤了。”小红用手电筒照在正流血的手腕上,看到上面布满深深浅浅的划痕,应该是刚刚在捞小橘子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头划伤的。
小胖橘担心又愧疚地望着肖炎的手,肖炎用指腹随便擦了一下,毫不在意地笑笑:“一点擦伤而已,不要紧。”
说完还揉了揉小胖橘的毛茸茸的脑袋,让它不必担心。
小胖橘垂着两只耳朵,心中却感觉暖融融的。
喵村长,人类真的是非常奇怪的生物,他们明明很脆弱,可他们却又总是为别人奋不顾身。
我想,保护他。
肖炎提起沉甸甸的水桶,仰望漫天的繁星提议:“我们在这里烤鱼吧。”
小红似乎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盐和孜然粉,甚至料酒、小刀、打火机都准备好了。
万事俱备只欠柴火。
他们分头从田埂捡来一些稻草和干树枝,在鹅卵石堆起的浅滩上支起一把篝火。
火光跳跃,天高云淡,漫天星辰,惬意无限。
火堆旁边烤上刚捕来的鱼,还有大鳌虾,撒上盐和孜然粉,顿时香飘万里。
“呜哇~肖炎哥哥,你以前经常烤鱼吗?”小红看他手法娴熟,忍不住问。
肖炎手里正抓着一把孜然粉,“滋滋”洒在烤出金黄色鱼皮的鱼肉上。他思索笑道:“以前,是有那么一段时间。”
“要说起来,还和你哥哥有关。”
据说,当人们能再次肆无忌惮地提起某个人时,就已经开始遗忘了。
但有的人遗忘的是痛苦,而有的人在痛苦遗忘过后,是永不褪色的思念。
肖炎说,当年他们初入部队的时候,被分到一个班。他年轻气盛,不服管教,经常被班长罚站军姿站到凌晨。
等领罚结束,食堂早就关门了。饥肠辘辘的他回到寝室,睡在他上铺的董明带他去他们营旁边的河里钓鱼。
钓到鱼就直接在河边烤了吃。
肖炎笑笑:“说实话,那个味道算不上好吃,但可能当时实在太饿了,所以还是记忆犹新。”
小红很认真地听,小胖橘只关心鱼熟没熟。
“鱼烤好了。”
几把稻草轮换之后,新鲜的鱼肉散发出一股特殊的诱人清香,让人垂涎欲滴。
“小橘子是今晚最大的功臣,让小橘子先选!”小红持论公允,不偏不倚,让人信服。
小胖橘盯着大鲤鱼直流口水,可它想到刚刚肖炎因为救它手受了伤,最后忍痛割爱,选择了旁边愤怒的大鳌虾。
哼的喵,让你敢钳我喵!
看我把你吃掉!
小红看懂了小猫的心意,拿起小鱼串嘻嘻一笑:“小鱼没刺,吃起来比较香。”
肖炎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他一个啥也没抓到的人最后居然能拿最大的鱼。
年纪大了,眼睛就是容易进沙子。
两人一猫围着火堆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可能谈不上多好吃,但吹着沁凉的晚风,听着蛙鸣,还有漫天的繁星作伴,别有滋味。
酒足饭饱后,小红的小学生物钟准点犯困,直接躺在稻草上睡着了。
肖炎很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星空了,用手枕着头,靠在一块石头上,躬着一条腿,欣赏着这片漂亮的星空。
小胖橘坐在肖炎的身边,一起仰望这片星空。
各怀心事。
吹拂着沁凉的晚风,闻着风中送来稻田的清香,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肖炎感觉心情从未有过的松弛舒畅,闭上眼竟一不小心睡着了。
小胖橘转头看向肖炎,却看到了他枕在脖子下手腕上的伤,仿若心有猛虎拱蔷薇。①
一阵微风拂来,摇曳的火光映出一道少女的身影,她底下头,在男人英气的眉宇之间偷偷地落下轻轻一吻。
就在她起身之时,一只宽大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