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初白看向后使劲里渐行渐远的王姨,她肥胖的身躯一颤一颤,像是激动地在说些什么。

    “这人还真是死性不改。”

    初白并不担心这家救助站的运营情况,她第一次来这里时已经能通过和王姨的交谈了解这家救助站的运营模式,并且已经测算出这家救助站每月收入。

    按理说医学生在本硕博连读的时候并没有多余时间选修其他课程,但初白有,她聪明天赋极高,趁着空挡还会选一些经济类课程。

    这位王姨的账户,初白只是粗略算了一下,可是非常可观,但她还是不放弃游说每位来这里的年轻人捐钱,总有年轻人败在她能说会道的嘴巴之下或者被她道德绑架乖乖捐款。

    不过每次她都能在初白这儿碰一鼻子灰,初白只拿粮过来从不掏钱,她喜欢养动物,可没必要给人做冤大头。

    当她打着哈欠打开家门时新的麻烦接踵而至,她刚捡回家的小金毛离家出走了。

    这只金毛是前天夜里初白夜班在小区草丛里发现的。当时她听见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呜咽声,她拨开草丛看见一只瘦弱的大金毛正躺着。

    那只大金毛见有人来立刻夹紧自己尾巴,将脑袋埋进草丛里瑟瑟发抖不愿意见人。

    “别怕,我不伤害你。”

    大金毛像是听懂初白的善意,长长的尾巴勉强摇了几下,初白慢慢靠近它,轻轻地摸了摸他的骨骼,这是一只大概三四岁的金毛,毛色枯黄,有些长毛已经打结拧在一起。

    初白摸摸它脑袋,“你饿不饿?要不要跟我回家?我家里有三只猫,就差你这么一只小狗了。”

    大金毛嘤嘤嘤地发出呼救,努力站起来时右后腿不能着地。

    “你受伤了?”

    初白把金毛带回家,只是给它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碍于它的伤势没有给他洗澡,只是浅浅地给了它一碗用水泡软的狗粮。大金毛是真的饿了,吃完这一盆还不停地舔碗底,分明就是在暗示初白再给它来点狗粮。

    “不可以,”初白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你应该已经饿了几顿,不能一下子暴饮暴食,对肠胃不好。”

    大金毛又发出平日对其他人类都有用的撒娇手段,但好像对初白起不了什么作用。经过几次撒娇卖萌甚至瘸腿的卖惨,初白都不为所动,它只能放弃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

    初白伸出手想揉揉它脑袋,它一偏头不理初白,眼神就是在说你这个女人太冷酷无情了,初白嘴角挤出一丝难得的笑,“这孩子。”

    没想到今天值班回来,它就离家出走了。

    “它该不会生气所以才离家出走的?”

    初白回想起昨天她上班前大金毛的目光好像的确有些生气,可狗真的有这么复杂的情绪吗?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初白揉了揉惺忪的眼皮,硬是逼着自己喝下一杯冰美式,强撑着做了十几个小时手术未合眼的熊猫眼,拿着金毛照片做了一沓传单。

    “请问你有没有看见过这只金毛?它的后腿有些瘸。”

    “老板,请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这只金毛?”

    “好的,麻烦如果你见到请打电话给我。这上面有我的手机号。”

    初白正将一张印有金毛照片的传单贴在电线杆上,一位早起遛弯的老大妈上前凑热闹,“这里不允许贴小广告,你这样城管要骂你的。”

    “哦。”

    “小姑娘,你听不懂我话吗?我是为你好,回头等城管抓你。”

    “这不是小广告。”

    初白和老大妈大眼瞪小眼,老大妈觉得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听劝,初白觉得老大妈多管闲事。

    在对视中还是初白率先败下阵来,“我并没有贴任何虚假信息广告宣传,所以不涉及违法。”

    老大妈似乎觉得初白脑子不太好的样子,心底油然升起同情,凑近仔细看了看,“原来是找狗。你狗走丢了?”

    “嗯。你见过吗?”

    “好像没见过。”

    初白又一次失望,“如果您看见它的话请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大妈不忍见她失落,“小姑娘,你这么找也不是办法,我给你指条明路,你看见前面那条断头路没有?”老大妈朝着前面那条灰暗的街道指了指,初白才依稀看见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见初白迷茫得宛如智障的表情,大妈噗嗤一乐,“小姑娘,你是刚搬来的吧。”

    初白防备地看了大妈一眼,在确认对方只是八卦而并没有其他意图时才微微点头。

    大妈丝毫不介意,宽厚的大掌拍在初白后背,“一看你就对这块不熟。这巷子是一条断头路,你走到底会看见一个门脸,你推门进去问问里面的老板。”

    谁会在断头路上开门店?撞鬼吗?

    初白问道,“那家店铺是干什么的?”

    “是烧小动物尸体的。”

    “哈?”

    “有时老板空下来也会给小动物看看病。”

    “啊?”

    阿姨似乎对初白怀疑自己非常不满,“你别看他店破,他可厉害了,上次我家小泰迪生病,送到他那里什么检查也没做,给它吃了点药就活蹦乱跳了。”

    初白刚才脸上还有的感激之色稍瞬即逝,摆出一副冷冷地眼色,“阿姨,小狗生病要去正规宠物医院看,你不能带它去那些黑心诊所,这样只会害了小狗。”

    老大妈一副我好心怎么被你当成驴肝肺的表情,“诶呀小姑娘你误会了,那家老板不是黑心大夫,昨天晚上这附近动物救助站着火就是他把小动物都救出来的。”

    初白的眼眸瞬间一亮,是他!那个怒发冲冠的黑衣人。

    老大妈开启夸奖模式,“他是个神人,你去了就知道了。小伙子还健谈热心,不像现在的年轻人一样见了长辈连招呼都不打,冷冰冰的。”

    说罢还朝着初白尴尬一乐,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刀一句,“我可没有说你啊小姑娘。”

    大妈见初白还在犹豫,激动地说道,“总之你相信我你去问他,方圆百里的小动物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就跟算命的似得。”

    怎么好好一个救火英雄被这位大妈形容得有点像江湖骗子?

    初白被大妈一推还真就鬼使神差地往那条断头路走去,不知不觉就走到店铺门口。初白仰脖子看这家店铺的招牌,狐疑地念道,“厂齐堂???这名字好怪。”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招牌上的笔画掉了,应该是广济堂。初白横了一眼,这名字更怪,总感觉像民国时期虐待孩子的孤儿院。

    凡事都讲究一个来都来了。

    初白无奈叹口气推门而入,门口挂着的铃铛叮铃铃响了起来,一股檀香味扑面而来,门口一堵屏风,前面的案桌上放着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三炷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走进一所寺庙呢。

    初白不习惯这味道,一只手捂着口鼻,目光落在门口衣架上,一件修长的黑色大衣挂在上面,衣角已经被烧焦,是照片上的那件大衣,还真是那个救火英雄。

    “3000太贵了,刘老板,你便宜点吧。”

    是一个柔弱女人的声音,初白掀开帘子看见一对小夫妻,那个女孩戴着手套怀里捧着一个塑料袋,仔细看才会发现塑料袋里装着已经僵直的小狗,那是一只雪白的小狗。

    那女人脸上满是泪痕,看起来是哭了许久。男人心疼地望着自家太太,也好言劝道,“刘老板,我们就是街坊邻居,你就帮帮忙帮我们烧了小白吧。我听说你平时替宠物收敛尸体收费也没这么高啊。”

    这个昨夜出入火场连发梢都被烧得如稻草的男人站在柜台后面举出一个手比划三字,口气决绝,“这件事不是我不肯帮,三千是成本价,我一分也没多要,真的不能再少,你们如果嫌贵就另请高明吧。”

    此言一出,那个抱着小狗尸体的女人哭得更凶了,“小白死的多可怜啊,刘老板,我求求你便宜点算了,你看看我们俩生活也很困难。”

    “你困难关我什么事?”刘砚辞满不在乎地笑道,“这话怎么说来着,哦,不能道德绑架我,我也是开门做生意的。”

    那个男人说道,“可是你平时也给那些野狗免费做法事焚烧,怎么到我们这就要收费了呢?”

    刘砚辞朝着女人怀里白狗觑了一眼,笑得眉眼弯弯很是好看,“谁让它有主人呢。”

    三千?初白微微蹙眉,原本初白也觉得这对小夫妻道德绑架,但这狗是没罪的,死都死了还被人拿来做文章,火化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工程,这人收费怎么这么高?

    初白安静站在角落观察那女人,抱着狗的尸体哭得伤心,这老板估计就是看中这点才会漫天要价的。

    那个男人指着刘砚辞道,“你怎么这样?”

    刘砚辞满不在乎地双手一摊,“其实你们没钱也可以不烧,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也行。”

    那个男人长长吐出一口气,拉着女人的手说道,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刘砚辞,“走,我们不在这里烧了。”

    女人茫然地问道,“我们去哪里?”

    男人赌气道,“随便找个地方把它埋了就是了,都怪你,非要养它。你看看现在多麻烦。”

    “是啊,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还不花钱多好。”刘砚辞神色笃定,眼神飘忽不定扫了一眼那只白狗,嘴角竟浮出笑,“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俩,这小白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们大概心里有数,你太太每晚都做噩梦梦见它也是事实,若是不好好超度它而是随意掩埋,恐怕你也得倒霉。”

    那个男人立刻止住脚步,初白看见他额头上肉眼可见地出现豆大的汗珠,他转过头来赔笑道,“刘老板,我们烧,我们烧,钱我这就凑给你。”

    初白更震惊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无知的男人,这还是2023年吗?大清已经亡了一百多年了,这些封建迷信还能骗到人?

    那对小夫妻没有在意初白鄙夷的眼神转身推门而出去凑钱。刘砚辞这才注意到初白,眉峰细微一挑问道,“你有什么事?”

    这就是个神棍!

    初白压抑住自己内心十二分的恶心掏出照片问道,“刘老板,请问你看见过这只大金毛吗?”

    刘砚辞怎么可能没见过,方圆百里的小动物他都见过,他露出一个笑容,“没见过。”

    “你连看都没看。”

    “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初白几乎咬碎那一口白牙,说道,“好,如果见到请麻烦你打我电话,我有重金酬谢。”

    重金二字咬重音,刘砚辞修长的手指捏着这张纸,见人嫌弃地一刻也不肯待在这转身就走,口中念道,“初白?”

    一只大金毛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看了一眼,刘砚辞问它,“是她吗?是她虐待你吗?”

    大金毛望着初白背影,扭头又进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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