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是被母亲大人掀开被子叫醒的，她差点以为自己还是读书的时候，语调软绵：“妈，几点了？”
“中午了。”齐选女士没好气，“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昨晚玩到了几点？”
“凌晨两点，和同事去跨年了。”江晚看一眼时间10点半，从被窝中爬起，“妈，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来看看你，还能是什么？”齐选女士已经我行我素开始收拾屋子了。
“妈，别忙活了，这些我自己收拾，你坐着休息会儿，我收拾好带你出门吃饭。”
“不用你，我约了朋友。”
妈妈语气硬着，江晚知道是她上次电话的气还没消，趿拉拖鞋过去，轻言软语：“妈妈不是来看我的吗，白高兴一场了。”
“那你跟我一起去。”
江晚狐疑：“你和朋友约饭，喊我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人多热闹。”
“还有其他人？”
江晚察觉不对，但齐选女士面色过于坦然了，“应该没有。怎么？陪妈去都不行了？”
这话，江晚闭嘴，乖乖洗漱去，出门前，她观母亲大人神色，还是不经意间说：“妈，我最近在和一个人接触着，相处还行。”
江晚带好耳钉，是一个星星状的碎钻耳钉，远看也像绽放的烟花，江晚朝镜抿唇，感觉和黑色大衣相衬。
“就是上次你电话里说的心仪对象？谁啊？是做什么的？家里什么情况？”齐选女士一连几问。
“妈，谁你也不认识啊？就只是才接触你怎么跟查户口似的。”江晚无奈道，“在一起了我第一时间告知您行吗？”
晏今朝的名字江晚还没胆子一开始就和母亲说了，电视里广告上到处是他，如果被母亲大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江晚都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大概率不相信吧。
而且晏今朝说试试，他们只是才在一起而已。
但不说不行，不说很可能又被安排相亲，所以她要给母亲大人打好招呼。
车窗氤氲白雾，江晚打上暖气，外面温度好像又降了，不知道更偏北的金城是不是更冷，她脑子闪过这，手打方向盘，照着齐选女士给的地址驶去。
齐选女士的朋友是她的老同学，两人一别多年，见面却尤为亲热，那个王阿姨热情地对江晚说：“这是江晚吧，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小时候那双眼睛就又大又漂亮，果然长大了变成个大美女！”
“王姨。”江晚笑了下。
“还是这么乖。”王阿姨手一挥，手腕的翡翠镯子滚过一圈，带领她们进入雕栏画栋的包房，“快来坐，我儿子工作忙没来，我家囡囡在……阿选啊，我们俩还真心有灵犀，都带女儿来。”
“是啊。”齐选女士笑着点头，“以前上学我们就默契。”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坐在里面，头戴耳机在打游戏，王阿姨叫一声：“赵晴雅，起来叫人。”
少女站起来冲她们点了头，手指没离开屏幕，“阿姨好。”
怎么看也有点敷衍，王阿姨噔噔走过去拿走她手机，“这是齐阿姨，还有姐姐呢，重新叫。”
少女没有波澜起伏地叫了人，又低低不太高兴地说：“妈，我游戏还没打完呢！”
“你这孩子！”王阿姨瞪一眼她，转头不好意思笑笑。
齐选女士：“没事。”江晚微笑一下。
王阿姨：“还是你家小晚乖，我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就只是看着乖罢了……”
她们开始话家常了，江晚作为背景板偶尔点头、微笑，低头，是晏今朝回了一句还好，是接她下车前问的金城天气情况。
她点开他发来的图片，是厚厚的雪铺了好一层，房屋也都披上雪衣，天上还在落雪。他已经到了影视城。
他说等下午雪停就举行开机仪式。
【就是一群人挑个黄道吉日上香嘛？】
【嗯。没跟组过？】
江晚眨眨眼，不意外他知道自己所做的编剧工作，【看来我是合格了，走马上任前遴选通过。】她闲闲调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和自己面都没见上的新上任男朋友聊得好似无所拘束，或许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见面，隔着屏幕。
晏今朝读懂了她的意思，【你昨晚去芳菲吃饭，小松看见你和一个人在讲话，他了解了一下情况。】
这是解释了，他没有私下调查她。江晚点点手机边缘，其实没必要解释的，就算他背调她也合情合理，大影帝身边突然冒出个女人还要在一起，怎么慎重也不为过。
但他解释了，这种真诚被对待的感觉就化作一股暖流，而且他还说：【是我还不合格。】
江晚心痒痒：【你就不怕我为非作歹？】
聊天界面安静一会儿，再看，他道：【什么歹事？】【说说。】
江晚哽住，一串咳嗽，齐选女士望来，给她纸巾：“你怎么回事？”
王阿姨：“没事吧？”
“不小心呛住了。”江晚摆手，咳红了脸她喝口水，眼睫默默低垂，这人才是，怎么话语里有种霸总纵容的味道。
半晌，江晚再次点开，信息气泡又多了一个：【我会努力去了解。】
了解什么？怎么了解？抛开私下查她的路径，结合上下文，他是说作为男朋友去了解自己的女朋友吗？
晏今朝在粉丝眼里是禁欲系男神，江晚想，或许他是个钓系也说不定？
房间温度应该是开高了。江晚又沉静地端起水杯，喝上一口。齐选女士盛一碗给她：“少喝点冰水，有汤。”
“……”江晚说，“知道了妈。”
江晚转移话题：【你在干什么？】
“对方正在输入…”在顶上徘徊很久。想到公司年会那晚她的大胆发言，后知后觉又咳一声，【单纯问问。】
【哦。】这个字很微妙。
【饭局。】
江晚咬了下唇，回道：【那你忙。】母亲大人也在叫她了。
晏今朝似乎玩笑：【不用应付他们。】
江晚就半是打趣：【我也不用应付。】
“小晚在哪工作呢？”是王阿姨在问。
“在华宋。”
“华宋可是大公司啊，平时工作忙吗？”
“还行，偶尔加班。”
“我儿子在远维，离你那很近，哎真该叫我家小子和小晚认识认识，阿选你觉得呢？”王阿姨看看江晚，又将目光投向齐选女士。
齐选女士似乎秉着多多益善的原则，碰碰江晚胳膊：“交个朋友平时多来往，挺好啊。”
江晚无奈看她妈一眼，她就知道，家长们总忍不住牵线搭桥的，特别之前她妈还说了她单身。连借口都说不出一个。
只能当交个朋友。
看王阿姨站起来要加她微信，江晚连忙退回主界面，点开二维码递过去，扫上，王姨女儿递回时手机弹了个对话框，少女无意间瞥过，江晚接了过来。
Simon：【轻重缓急的排序，你在置顶。】
以为他会说“你不是应付。”之类的话，结果，他还是出乎意料了，她真没想到晏今朝还可以这样。
唇边嗤出微弱笑音，佯装无事地抬头，对上少女的视线，不带攻击性地勾唇，少女撇开眼。江晚想，幸好没给晏今朝备注上，她一贯是标注真名，这样方便。
但或许……可以给他备注一个称呼？
晏先生。
吃完饭，两位女士准备去逛逛街，少女不想跟着，要去和朋友玩，王阿姨拉她在路旁嘱咐。
齐选女士就跟江晚去车库，路上，问：“方瑶吗？桌上看你一直在聊。”
“不是，就出门前和你说的接触对象啊。”
“你说真的？”
江晚站定，侧头：“妈妈，你以为我骗你啊。”
齐选女士自知理亏，语气弱了：“还不是一直没听你有处男朋友的打算，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上次让你相亲你才突然说有对象接触……”
江晚瞅着她。
她的声音弱了又变强了：“那你好好处，早点带回来给我们见一见。”又叹一句：“我女儿开窍可真不容易。”
江晚：……
从地下车库开上来，看见王阿姨母女还在聊，声音透过车窗传进——
“你个孩子乱说什么？你齐姨都说了她女儿单身！”“反正我看见了，就算不是，她手机里也有一个暧昧对象！”
青春期了，了解这些多正常。手机不巧被看见，晏今朝还正巧说了那种模棱两可的话——只是，车窗降下，八目尴尬。
王阿姨轻咳：“来了啊，挺快。”
江晚保持微笑，招呼：“王姨，上来吧。妹妹去哪？送送她。”
“她就让她自己去，一天天的，疯颠颠的就知道玩！”王阿姨拍一巴掌。
少女哼一声走了。
陪两位女士逛了街，回去路上，两人又约着明天去云灵寺。看齐选女士兴致勃勃，江晚也就点了头。
晚上回到家，和晏今朝简单聊两句，剧组开机仪式晚，但还有行程赶，试妆试服装，还有最后一段的围读剧本，总之忙碌。
方瑶对他俩隔着遥远距离的一晚飞速进展尤为感兴趣，江晚思索了答：“其实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跨年氛围的缘故？”
“你没感觉到他对你的感情吗？”方瑶疑惑。
“也不是吧。他是真诚的。”江晚想，晏今朝表达出来的慎重和思虑，是他对待她的态度，但可能是距离的原因，也可能是他总让她琢磨不透，还是就是因为是他，晏今朝，曾经现在都难以接触到的耀眼，所以她才有了好像悬浮在缥缈的云上，挨不着实处的不真实感吗？
“我们对彼此的了解还很少。”江晚说了白天他表达的意思，又说了自己对他的感觉。
“有意思啊你们俩，这么契合的吗？晏影帝还挺善解人意。”
“契合？”
方瑶说她有些时候交往的男朋友简直跟他说话牛头不对马嘴，遭罪，“你们俩能顺畅沟通已经比很多情侣要好了，别说，性格也挺契合，你一个外柔内野的，听你描述，晏今朝私下性格，是热的？”
这是什么形容？
“能打个你来我往，旗鼓相当多好。不过你们确实，才在一起，他就又去拍戏了。你这个影帝的秘密情人要好好了解他，距离都不成问题，主要是多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