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

    岭南苦热,瘴病横行。

    原著里提到的原身下线前的最后一个剧情,是去城主府给城主请来的巫医当药人,最后恶有恶报,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后凄惨死去。

    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曲青檀放下手里的杂草,起身随意在衣服上擦了几下,迎着嫂嫂担忧的眼神打开门,果然是一群官差。

    “城主有令,召犯妇曲青玉入见,不得有误。”

    “官爷,能否告知何事?我们初来乍到,并未犯错。”曲青檀还没说话,嫂嫂先一步走到门口试图阻拦,瘦弱的身子在魁梧的官差身影下越发显得单薄。

    “少废话,你敢抗令?”

    嫂嫂还想再说,曲青檀走到门口将她拉开:“别说了姐,他们是冲我来的。 ”

    官差哼笑一声,并不作答,曲青檀摸了摸鼻子,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刚来的小院子,没什么东西要带,跨过破旧的门槛走了出去。

    走出流民所住的这条破破烂烂的街道,周围开始渐渐繁华起来,起码都是干净整洁的木质房屋结构。这小城实在不大,几人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城主府后,角门静静地被一个神色僵硬的小厮打开,几个官差将曲青檀往里一推,便避之不及的退开了。

    明明出门时是午后不久,天却说阴就阴,屋里开始渐渐起了雾。

    院子里的杂草堆里忽然传来一阵砰砰的撞击声,曲青檀没有好奇心,也不想惹事,低着头往连廊中去,那撞击声却越来越大,以至于忽然炸裂,一滩散发着恶臭的脓水从草后碎裂的大缸里流了出来,被脓水冲出来的还有大把的黑发,黑发下掩映一张痛苦扭曲的脸,分明还是活人。

    曲青檀心里猛地一颤,不敢出声。

    “好可怕,是不是?”旁边却有人捏着嗓子问她,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绛紫色宽袖长袍的男人,右边的脸连同右眼被腐蚀掉一大块,看不出真实年纪。

    “噗通、噗通、”曲青檀心跳如擂鼓,低着头暗暗掐住自己的袖子,冷静,要冷静。

    “你这脸......”巫医冰凉滑腻的手在曲青檀此刻疙疙瘩瘩的脸上划过:“蛊么,要以毒制毒。”

    “过来。”

    “是。”曲青檀垂头跟上,若巫医要以毒制毒,那原书里导致原身下线的毒虫绝对算得上至毒了,而且防不胜防,要是能操作得当,未必不能阴他一把。

    堆放药材的房间里充斥着各种药材与毒物,好多是甚至听都没听过的,药物还是少数,说不出名字的毒物占了绝大多数。

    巫医在一堆形状可怖的原料里配置药品,曲青檀眼尖的在一堆扔在地上要处理的废料里看到几株自己为数不多认识能用的断骨草,悄悄的塞到袖子里。

    “大人,岭南土地卑下,毒物常出没于山林间吞吐瘴气,大人可曾听过红螺瘴?”

    巫医正研磨一只吐粘液虫子的手一停。

    “奴在闺阁时曾读过一本岭南医者所写的医书,言及曾在山岭间见到一种口生横齿、形容艳丽的怪虫,瘴气皆吞吐于其口,是天下至毒之物,奴进城之时,曾亲眼见过其吞吐瘴气。”

    “倒是有点意思。”

    “大人若无事,不妨咱们一起去看看,若再过几天,只怕它会挪了地方”

    “你若是想耍滑头,外面缸里就是你的下场。”巫医出门扬声道:“来人,随我出城!”

    巫医叫人备了轿,曲青檀快步走到前边带路,不一会,又到了那块当时停下来休整的平地。

    “大人,便是此处了,那虫跑不远的。”

    “都去找。”巫医从轿子里杨了扬手。

    再次进山,曲青檀没花多少功夫便找到了之前遇见山魈的地方,这一带没什么动物,应当是已经被山魈清理过了。

    曲青檀悄悄放下几株摸过来对断骨有利的草药,还没放稳,又是一颗果子砸下来,惊喜的抬头望去,果然是山魈,便捡起刚放下的几株断骨草冲着它招手又朝里面指,山魈在树上歪了歪头,跳下树来一把将她拽起往竹林赶去,这次倒不慌了,还有闲观察起进去的路来。

    竹林仍是郁郁葱葱,小山魈正在树下睡觉,腿上的伤看上去仍然狰狞可怖。

    这会手上也没什么工具,曲青檀将带来的几株草药用洗净的石头细细研磨成碎,敷在小山魈伤口处,又找了两块木板固定,能做的都做了,正在观察时,石头后面传来两声闷咳。

    有人!曲青檀吓了一大跳,一个箭步躲到山魈后面,山魈并不惊讶,反而拉着她往石头那边走去。

    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人。下半身泡在水里,上半身趴在岸边,身上伤口都被泡的发白,头发凌乱的糊在脸上,眼看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山魈指了指水潭的上游,又指了指地上的人,做了个拨弄的动作。

    这人似乎是被水冲过来的,山魈捡到它,准备给小山魈当玩具。

    曲青檀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悄悄探了一下他的鼻息,似乎还有点气,他却仿佛感受到身边有人一样,拽住脸上的手:“救......求求......救......”

    想挣脱没能挣脱开,曲青檀叹了口气蹲下来,都是挣扎求生的人,自己也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这人身上最严重的是一处穿胸而过的剑伤,其他地方都是一些擦伤。曲青檀先把他从水里拖了上来,湿衣服脱下来扔到石头上晾干,山魈这会一直蹲在小山魈的旁边,见到她脱他的衣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来,还贴心的遮住了小山魈并未睁开的眼睛。

    自己带来的草药所剩不多,简单处理了一下便直接敷在比较严重的几个伤口上,又从小山魈的窝旁边拿了几个果子,勉强挤出汁滴在他嘴上。

    自己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再不出去只怕巫医要起疑,曲青檀站起身,折了两根慈竹的枝,对山魈指了指外面,想要出去。

    等到了外面时,天已经快黑了,还隔着很远,便能听到巫医气急败坏的大喊:“不见了?她能跑哪去?若是找不到,你们就自己顶上来试我的药!”

    “大人!大人,找到了!”不再犹豫,曲青檀偷摸走到原著说的那块巨石后的红叶树旁,并不敢靠近,只远远地用手指了一下树干上的一只蠕虫。

    巫医一掀轿帘,快步朝这边走来,曲青檀刻意的让了一个树下的位置出来。

    “这便是你说的那个红螺瘴?”巫医有些将信将疑,凑近了些细看,曲青檀紧张的看着树上正吐着丝垂下来的细小毒虫,大气不敢出。

    “大人,您将它引入匣中,若能加以驯化,岂不是入这山林如入无人之境?”

    “大人,我为您取木匣来。”不等巫医扭头,曲青檀一弯腰从林下钻了出去。作为原书剧情里触之即发的陷阱,他应当是逃不了的,果然,再回来时,便看到他正一脸不耐的抓自己脖子。

    “快点将它抓了带走,这林子里怎么这么多蚊子。”

    曲青檀不敢再看,胡乱将那蠕虫用小木棍拨进匣子里,盖上盖子不敢细看,跟着巫医走了出去。回程时照旧是巫医坐在轿子里,曲青檀捧着小木匣跟在后面。

    将进城门时,只听轿子里“咚”的一声,似有重物砸地。

    众人诚惶诚恐的叫了几声大人,仍是没有任何动静,抖着手将帘子挑开才发现,巫医人事不省的摔在轿子里,脖子肿的老高,呼吸都困难。

    看来那毒虫似乎是咬在了大动脉上,发作的更厉害了。

    “怎么办!”几个侍卫慌成一团,“赶紧去见城主。”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仿佛终于找到事情做一般急急将巫医在轿子里扶正,往城主府赶去。

    趁着众人闹哄哄的往城主府去顾不上自己,曲青檀抹黑往角落里一躲,等街上没什么人,偷偷往家里去了。

    家里这时却很是热闹,昏暗烛火下,只看到前太傅大人瘦小虚弱的躺在床上,家里其他人都围在屋里偷偷抹泪,床前还坐了个须发皆白的陌生老人在把脉。

    嫂嫂见她回来了,又惊又喜,拉过来好好打量了一番。曲青檀却担忧的看着床上的老人,剧情里这一家的流放最后回去的只有两个女人,回去后强撑着洗刷冤屈后便一同自尽了。也许是被京中的流言蜚语逼迫,也许是觉得这人世了无希望,在最艰难的流放之地咬牙活了下来,却自绝于锦绣堆砌的京中。

    但不论是出于对原身所作所为的赎罪,还是对这一家忠贞之臣的敬服,家里不能再有人去世了。

    曲青檀把嫂嫂拉到一边,低声询问:“父亲这是生了什么病,还有治好的希望吗?”,嫂嫂一听又落下泪来:“大夫说是疟疾,这儿的人得了都是硬撑,父亲年纪大了如何撑的过?城主那儿倒是有药,可怎么会卖给我们?若是卖,我们也没有钱能买。”

    青檀失神的靠在墙上,竟然是疟疾!这病来势汹汹,人年纪大了又一路劳累,只怕撑不过。

    好在不是完全没希望,城主有药,自己又该如何去求呢?曲青檀有一瞬间想到了自己制纸的手艺,又紧接着打消了,这里不是现代,没有那一系列的专业设备和场地根本做不起来。更何况动辄三五月甚至几年的制作时长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叮!宿主你好,我是你的金手指制纸系统。”

    曲青檀一瞬间抬起了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四周一切如常,没人发觉。紧接着脑子里继续传来一阵声音:“根据宿主自身能力方向,系统可为宿主提供原浆发酵加速功能及设备空间,需要您靠努力获取哦。”

    “我还能不能回去?”

    “等到剧情结束,您自然就可以回去了。这是您的新手使用体验卡,请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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