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外室女

    等贺绿将那女子背进来放在榻上,左玉和鱼芝看得都是眼皮一跳。

    那女子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双唇干裂苍白。整个人看着也瘦弱得很,关键是下裙还渗出点点血迹,看得人心惊肉跳。

    等郎中来一把脉,这才对几人说道:“这姑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可是她身子极弱,如今胎像不稳。哪怕极力保住这一胎,日后生产时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鱼芝将贺绿拉到一边:“这到底是谁?”

    贺绿咬着唇,半晌才说道:“是卓则养的外室。亏她还一个劲地跟桑苹献殷勤,我就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鱼芝几乎被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能顾上这些?

    “既然是别人的外室,你背来我这里作什么?”

    贺绿一脸不可置信:“你这是什么话?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眼看着都没命了,咱们难道不该救?”

    鱼芝扶额:“那你说清楚,你从哪救下的,她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另外,既然是别人的外室,你这忽然就背回来,岂不是给我找麻烦?”

    贺绿哼了一声:“你是怕卓则找上来吧,放心,他暂时顾不上这外室。他的正头娘子打上门了,现在闹着要和离呢!现如今桑苹也已经躲回红阁了,我看她实在可怜,便把她带了回来。”

    贺绿软下口气:“鱼芝,救救她吧,就看在她肚里孩子的份上。”

    鱼芝叹口气,毕竟是一尸两命,她再怕惹麻烦也不能真的置之不理,只好吩咐郎中先想办法保命。

    左玉在一旁看得稀奇,不过看这女子确实虚弱得很,加上她还有事情找贺绿帮忙,便干脆留了下来,看着给打打下手。

    等郎中开了药,珠玉将药熬好,与左玉合力将药给这女子灌下去。她这才逐渐舒展开眉头,陷入沉睡。

    贺绿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到左玉,稀奇道:“左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

    左玉:……

    合着刚才一阵兵荒马乱,您眼里就只看到这位“外室姑娘”了呗?

    眼下也不是和贺绿商量那件事的好契机,左玉便很知趣地没有提及。

    大概过了半个钟头,那位姑娘终于悠悠醒来。左玉倒没兴趣听这些大户人家的八卦周边,干脆出去和珠玉一起守着药罐子。

    不过珠玉今日倒是罕见地话少,看起来脸色还有些郁郁。

    “你怎么了?”左玉关心地问道,她很喜欢这小丫头,她一向活泼伶俐。

    珠玉强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看着那姑娘实在可怜。”

    左玉只好叹口气,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无论这姑娘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迫,既然做了别人的外室,便迟早会有这一天。能被堂堂正正抬进门去的,一开始也就不会做外室了,所以大部分都会被正室发现,有些甚至性命都难保。

    这位姑娘已经算是幸运了,还被贺绿趁着慌乱给救了回来。

    里屋不知道在说什么,突然就听见“咚”的一声,接着便是那姑娘凄厉的哭喊哀求:“两位姑娘,我求求你们,发发慈悲,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他能活,我这辈子报答不了,下辈子也一定结草衔环。”

    里面听起来乱糟糟的,珠玉作为丫鬟也不能再在外面听着了,便趁机端着药碗进去,左玉自然是跟在了后面。

    进了里屋,才看到贺绿救回来的那姑娘正跪在地上,对着鱼芝“哐哐”磕头:“姑娘,我求求你,我现在回去,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我肚子里的孩子,便要陪我一同离开了。他还那么小,还没来得及看看这世道,我舍不得……”

    那姑娘哭得哽咽难言,鱼芝皱着眉站在一边,显然很是为难。

    而珠玉却红了眼眶,又看了几眼,终于忍不住,哀声道:“姑娘……”

    她这一声中满是恳求与悲切,左玉听得奇怪,看向鱼芝,却发现她神色大动,想了半晌终究是点点头:“珠玉,你先把施琬姑娘扶回床上去,让我再想想。”

    她说着,便踱着步子出去了。

    施琬姑娘着急了,还想要追出去,却被珠玉扶住了:“施琬姑娘放心,我们姑娘这便是答应了。”

    贺绿看着施琬,脸色又痛又怜:“怀那些臭男人的孩子做什么?你如今打了这孩子,还能好好保养身体,以后还有大好的日子能过。带着这孩子,他会掏空了你的身体不说,以后你还能怎么过?”

    施琬则是一脸绝望:“贺绿姑娘,你是知道我的家世的。我哪里还有机会去过好日子呢?卓则迟早是要找到我的,若是没了这个孩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贺绿还要再劝,左玉却拉住了她,冲她摇摇头。

    依她看来,这施琬姑娘早就是一脸求死的模样,现如今活着,不过也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罢了。如果打了这孩子,只怕她二话不说就立刻会去自尽。

    留下珠玉陪着施琬,她们则出去找到鱼芝,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鱼芝也很是无奈:“我不想惹这个麻烦,可是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是冲着珠玉,我也必须得救下施琬。”

    左玉纳罕:“珠玉?”

    “唉,珠玉的娘亲早先也是别人家的外室,后来也是被正室找上门,一碗毒药活生生要了命。听珠玉说,当时她娘怀了小弟弟,已经有六个月了,却一尸两命……”

    左玉现在理解珠玉脸上那一抹深切的悲痛了,只怕是看到施琬,便想起了她娘亲。

    “郎中适才也说了,要是想保胎,那大人生产时便是十分危险。且你看看她如今郁结于心的样子,可能好好养身子?”

    鱼芝看向贺绿,实话实说。

    贺绿知道是这个道理:“路是她自己选的,我们只能尽人事了。”

    鱼芝气笑了:“你说的简单,那孩子生下之后呢,若是施琬还能留下一条命也就罢了。若是施琬不在了,这孩子又怎么办,难不成从小养在红阁?若是个女孩子,倒也能安生长大,可是长大之后呢,难不成就让她走我们的老路?”

    贺绿一窒,她显然是没有想到鱼芝说的这些,脸色便有些慌乱。

    “而且,施琬若生下个男孩子呢,养在红阁中像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左玉脑中突然冒出韦小宝的形象。

    “那你说怎么办?”

    贺绿咬着唇:“如今又不能真的不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左玉沉吟许久,看看鱼芝和贺绿都是一脸头大的模样,只能狠下心开口:“其实我今日来,本就有事求贺绿姑娘帮忙。若是这忙帮成了,施琬姑娘的孩子,或许也能寻个去处。”

    鱼芝和贺绿都是一懵,径直看向她。

    左玉回到小院时,已经快入夜了。

    宋玺元有些担忧:“这么晚才回来?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左玉有些疲惫地摇摇头:“也无事,不过是去窦将那里打探些消息。”

    宋玺元沉默着点点头,左玉的私事他从不会主动去问。

    “若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宋玺元只能交代一句,“另外,宋家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我会想办法的。”

    左玉却摇摇头:“你能想什么办法?难不成真由着你祖母和大伯他们去乱说一通,坏了你的名声?你可还要继续参加科举呢。”

    宋玺元默然,他是真的有这个打算,身正不怕影子斜,由着他们去说罢。总不能真的一直养着这一家子贪心不足的,平白给左玉添负担。

    说实在的,他现在都想带着娘亲离开这个小院出去住了。左玉本能安生过日子,却一次又一次受到他的拖累。如今好不容易经营起一家书肆和一家剧院,本来能攒下许多钱,却要无端分给他四成利润,他倒像是个吃软饭的。

    左玉一看他忧心忡忡的模样,便知道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赶紧安慰道:“你只要安心读书便是,我可还等着你将来高中之后当了官老爷,我大树底下好乘凉呢。”

    宋玺元没有说话,他心中自然是求之不得,若能为左玉提供庇护,他也算没有白读一场书。可是科举之路异常艰辛,又充满了变数,明年乡试他能否一举通过?就算一路顺畅,通过了乡试与会试后,他也得从七八品的小官慢慢熬过去,到时候难不成左玉还要陪着他吃苦?

    他忽然心中发紧,这么看来,柯嘉庆能给左玉提供的帮助,都比他多得多。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立场,还一直提防着别人呢?

    左玉见他沉默不语,只能继续安慰:“你可千万不能气馁哦,现在你都是领着朝廷银子的廪生了,我和伯母也沾你的光,周边邻里谁不羡慕?小玺元,你岁数还小呢,未来有无限可能,可万万别想偏了。”

    宋玺元虽然心下依旧沉重,却被她逗笑,明明她比自己还小两岁,却整日里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想到这里他心下又是涩然,若不是自小经历那么多磨难,左玉又何至于早早便失了小女儿的心性,被迫成长?说到底,还是他没有保护好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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