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年恩怨

    没人再理会裴夏青红交加的脸色,宋玺元深深看了他一眼后,也随着大家一起离开了。

    等人群散开后,梵隐书院来的人这才纷纷出声抱怨:“这宋玺元也太过分了,简直比柯嘉庆还可恨!”

    “裴夏,你就这么忍了?”

    裴夏心中暗骂一声“蠢货”,不过转过身后还是十分抱歉地笑道:“实在是我之过,是我言语不慎,才让各位师兄弟跟着我受了这等侮辱。今日我请大家去阳凤楼吃饭赔罪吧,还请大家赏个面子。”

    这下本来对他心有怨言的人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将枪口都对准了宋玺元和柯嘉庆。

    “这怎么能怪你呢?”

    “就是,你这等良善之人,哪里是那些刁蛮之人的对手?”

    “哼,好个伶牙俐齿的宋玺元。我看他这次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才能压住我们裴夏一头。我倒要看看明年乡试,他还能不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听到这句话的裴夏却忽然心下一沉,明年乡试他的对手可不止宗湖一个,还多了一个宋玺元。乡试不比童试,若是中了头一名那可就是解元了,按照太羲国的旧例,解元便可直接授官。若是继续参加科举,在会试和殿试中还能继续取得头名,那便是连中三元,将来定是前途无可限量。

    裴夏想起那光明灿烂的未来,便觉得心中一团火热。而挡在他之前的宗湖和宋玺元,此刻便实在是让人生厌。

    “对了,裴夏,我前段时间听人说在城外的庄子里见到束飞鸾了。你可听说过他的消息?”

    裴夏本来正在思索,听到这话心头便是一跳,急忙做出一脸疑惑的样子:“束飞鸾?我倒是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他居然还在朝林府吗?”

    同窗几人都是一脸嫌恶地点点头:“就是说这样的人怎么还有脸留在朝林府?”

    裴夏笑了笑,没说话,心中却把束飞鸾大骂一通。都把他送那么远了,竟然还能露出行踪被人发现。

    他眼中一闪而过阴厉之色,看来等对付宗湖之事了结后,是时候让束飞鸾彻底消失了。

    等众人回到小院,柯嘉庆依旧掩不住脸上的笑意,他十分亲热地揽住宋玺元的肩膀:“宋兄,不愧是你,当真是一击毙命。这姓裴的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啊!”

    左玉好笑地看着他:“不过是让裴夏吃了些口头上的亏,也至于你这么高兴?”

    “那当然,”柯嘉庆得意地扬扬头,“你们是不知道,这姓裴的惯会装好人,一天摆出一副君子模样,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其实背地里不知道给他们裴家出过多少阴损主意,连我爹都在他手里栽过好几次。”

    “哦?裴夏还有这本事?”

    这下左玉倒是惊奇了,那裴夏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竟能算计到年近四十的柯老爷?

    柯嘉庆说起来就是一脸恨意:“那一年安吉府遭了蝗灾,许多难民一路乞讨到了朝林府来。知府大人便号召城中的富户们一起设粥棚救济难民。我爹心善,见难民人多,便在城里城外一共设了十几处粥棚。”

    左玉竖起大拇指:“柯老爷真是心善。那裴家呢?难不成就置之不理?”

    柯嘉庆冷哼一声:“那么多人看着呢,裴家一向好面子,怎么可能不做做样子?可是他们家的粥用的都是粗粮,还不肯多放,清的连人影都能照出来。难民们骂声一片,好多人都挤到柯家的粥棚处来,裴家的越来越少有人去。”

    左玉愕然,那岂不是更丢面子?

    “哪知道裴家的人眼看着柯家得了好名声,知府都夸了好几次。他们竟然心生妒忌,便来我们的粥棚中下毒!”

    “什么?”

    曾映惊呼一声,她以为柯家与裴家的恩怨再多也就是商人之间的竞争,万万没想到竟然连给难民下毒这么下作的事情都扯了出来。

    宋玺元也皱起了眉,显然裴家的作为远远出乎他的意料。

    “此话当真?”

    左玉有些半信半疑,裴家会做这样的事?

    “怎么不是真的?”柯嘉庆脸色也很难看,“最开始有一部分难民呕吐拉稀,说是只吃了我们柯家的粥。我父亲吓了一跳,结果裴家这个时候倒是正义感十足,派了他们家的大夫来,说是要给难民们讨个公道。”

    “大夫检查出什么了?”

    柯嘉庆说得咬牙切齿:“从我家粥棚剩余的粥里查出了龙爪花粉末。”

    “龙爪花?”左玉有些迷茫,那是什么?

    宋玺元替她解答:“龙爪花就是石蒜,也叫金灯花。本来也是常见的,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民间传说这花来自黄泉彼岸,便被人视为不吉。不仅寓意不详,龙爪花全株有毒,食后往往会流涎、呕吐、下泻,甚至直接丧命。”

    好毒的计策!

    左玉心下对裴家的印象也直接打了个叉,那龙爪花八成就是后世的曼珠沙华,用这下毒,便是要明明白白告诉那些难民,柯家不光是诅咒他们,还直接要他们死。

    “那柯家岂不是要遭受不白之冤了?”

    柯嘉庆叹气:“还好知府大人明察秋毫,后来抓到了一个人证,说是夜里见到过生人靠近粥棚。可惜了那人刚被抓起来,还没来得及审,便在狱中服毒自尽了。在这人家里,找到了许多的龙爪花,也算是坐实了他的罪行。”

    “人人都以为这事就这么了结了,可是老天有眼,有一次让我撞到了裴夏与人密谈,才知道那人便是裴家派过来的。可惜我说出去却无人相信,当时难民都被好好安置,大部分都回了家乡,也没人愿意再追究此事。”

    左玉同情地看了眼柯嘉庆,如果裴夏真的能做出这么阴毒的事情,那柯嘉庆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多亏你了,宋兄,今日他触了这么大的霉头,可能好好安生一段日子了。”

    说到这里,柯嘉庆又眉飞色舞起来。

    宋玺元失笑:“你还是要多加提防,他若真是有害人之心,一定不会这样轻易罢休。”

    左玉却叹了口气:“玺元,我觉得现在更需要小心的,不是柯公子,而是你。你想想,仅仅是因为施粥让柯家得了好名声,裴夏就能罔顾难民的性命,做出下毒的事情来。你现如今可是抢了他的头名,他心中还不知有多嫉恨你呢。”

    柯嘉庆也是连连点头:“小玉妹妹说得没错,宋兄一定要多加小心。”

    几人正在商讨应对之策,忽然响起敲门声,听起来还挺着急。

    宋玺元起身去开门,却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就冷下了脸。

    柯嘉庆好奇,从他身后探出个头:“是谁呀?”

    宋闽站在门外,神色复杂地看向宋玺元:“玺元,这次你姑姑没来,是我一个人来的。”

    柯嘉庆一听这话便知道这是宋家的亲戚了,他这个外人不好再留着,便告辞离开。

    宋闽进了屋子,搓着手支吾了半天,才道清来意:“你中了头名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永盐镇,许多人上门向你祖母道喜。你祖母生了气,让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带你回去。”

    左玉冷笑:“宋大伯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你这一年里从我们手中拿走了十几两银子,不就是要解决你们自家的事情吗?怎么如今倒还要玺元回去,你就不怕我们回去,再将你们私下偷偷拿银子的事情告诉宋家其他人?”

    宋闽的脸色一阵变幻:“这话也不是这么说……当初答应你们,也不过是不忍心罢了。其实现在想想,每月一两银子顶得什么事?我们做长辈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们现在要是非撕破脸,那我们自然也不会让玺元好过。他明年可是还要参加秋闱呢……”

    一开始还有些底气不足,后面却越说越硬气,直接开口威胁。

    曾映听得恼火:“每月一两银子,还顶不了什么事?宋闽你把肚肠放干净些,真当我们就怕了你们?”

    宋玺元也脸色不善,他知道宋闽和宋初翠的胃口迟早会被喂大,却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反悔了。

    “怎么姑姑没来?姑姑也是这意思吗?”

    宋闽一窒,其实今日他是独自来的。宋老太太确实发话让宋闽元一定要回来尽孝,可是却被宋初翠劝住了。他想趁此机会再将银子涨一张,却没想到一向听话的小妹这次却直接拒绝了他。

    “大哥,我们拿了这一年的银子,够可以了。如今玺元院试拿了头名,只怕将来还有大出息,何必非要与他结仇呢?咱们好好劝着娘,稳住宋家其他人不好吗?日后我也不打算再去拿银子了,我劝大哥也见好就收,别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起宋初翠的话,宋闽便很是不屑。当初也没见她这么怂,该干的坏事一件不少,现在装什么好人?反正他就不信宋玺元能不在乎名声,背着一个不孝的名头继续参加科举?

    而此时的宋初翠刚到家中,儿子戚舟便急忙迎过来:“娘,可劝住大伯了?”

    宋初翠咬咬嘴唇:“你教给娘的话,娘都照说了,可是你大伯不肯听我的。”

    戚舟皱眉:“这也便罢了,亲戚的本分我们尽到了。娘,您可一定要记住我的话,万万不能再做这样的事,否则日后绝对没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宋初翠连忙点头:“以后娘都听你的,绝对再不犯糊涂了。”

    “娘,过几天我再给您教一道新的菜式,绝对卖的比酿皮还好。咱们早点赚够钱,便把这钱给表哥加倍还回去。您相信我,我一定让娘过上好日子。”

    戚舟安抚住母亲,这才回到厨房,一边和面,一边暗中思索原书的走向。作为一个突如其来的穿书者,他虽然只看了一半的内容,却牢牢记得宋玺元这个天选之子和左玉这位天选之女日后的辉煌,绝对不能得罪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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