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玉中计

    曾映愣了下,可是片刻后,看看弱小的左玉,心中了然。

    “我知你在这里也是孤立无援,只是如今我们娘俩的处境你再清楚不过。跟我们在一起,我们未必护得住你,反倒会成为你的拖累。”

    “伯母,”左玉只能使出杀手锏,抱着曾映的胳膊撒娇,“怎么会是拖累呢?您女红好,会算账,又读过那么多书,这段时间您教会了我好多东西。而玺元可是男子汉,跟着你们多有安全感呀!”

    曾映被她晃得心软了大半截,还有些犹豫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莫不是伯母嫌我麻烦?”

    左玉赶紧挂上一脸委屈,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会?”曾映急忙解释,“若不是你,我们娘俩未必能活到今日。可就是因为欠你良多,才不能再继续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如今无亲无故的,伯母就当是疼我了,带上我吧!”

    曾映无奈地笑笑,捏捏她的小脸蛋:“好,我们一起。”

    搞定了曾映,左玉回头去看宋玺元,却发现他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见到自己看过来还急忙转移了视线。

    这是怎么了?

    左玉不解其意。

    “伯母,玺元,如今我手头还剩下九千文,咱们既然要搬走,不若直接去县城赁一处小院子。”

    “赁房倒是不必了。”曾映摇摇头,“我的嫁妆虽然被卷走了大半,可是还剩下一处房契,便是在朝林府。那处院子虽然小,但是住我们三人也够了。既然要远离这个鬼地方,不如我们直接搬去朝林府好了。”

    左玉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不过,手头的钱还是得给出去,否则明日就没有进项了。

    “那也好。我看既然要走,咱们就得尽早。如今这屋里的东西,伯母您想带的便带上,不想带的便留在宋家吧,也当是感谢这段时间宋三叔和宋玘的照顾了。剩余的行李,咱们雇一辆马车,应该就能放得下了。”

    虽然曾映和宋玺元一再坚持他们有雇车的钱,左玉还是硬将剩余的九千文都塞了过去:“一定要雇一辆大点的车,去朝林府少说得三日的路程,人坐着得舒服。剩下的钱伯母您先帮我存着,您也知道,如今盯着我家里的人太多了,不安全。”

    听到最后一句话,曾映和宋玺元都沉默了。

    “小玉,我看这两天你就不要回你那边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和我睡,让元儿去你屋中睡。”

    左玉知道曾映是担心她,但是她的聚宝盆的事情还不能透漏出去,只能笑着谢绝了曾映的好意。

    而宋玺元将她送到门口时,欲言又止了半晌。

    “怎么了?”

    “你要是走了,这处院子,还有你们家的地,怕是就保不住了。”

    左玉愣了下,她毕竟是穿越而来的,如今的院子在她看来就是个临时落脚的地方吗,并没有家的概念。而左家的那两亩地,她如今都不知道在哪里,就更想不起来了。

    可是宋玺元这么一提醒,她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件顶重要的事情。

    “玺元,你明早能不能陪我去找个人?”

    “谁?”

    “王大力。”

    第二日吃过早饭,宋玺元就陪着左玉到了王大力家。

    王大力的媳妇开门看到这两人,愣了半天以为自己花了眼睛。

    她揉了揉眼睛,是左玉没错。这才一脸古怪地开口:“你来做什么?”

    左玉笑得很是乖巧:“来还钱啊。”

    大力媳妇又是一愣,竟有些心虚地挪开眼睛:“还,还钱啊。”

    其实当时左玉答应还钱的日子早就过去了半个月,可是不知为何,最近王大力夜夜噩梦,总是梦到左玉的父母来找他算账,醒来后再说给她听,她都听得不寒而栗。

    所以这两口子最近也一直没去要钱,奇怪的是,其他村民竟然也不曾去。

    王大力探出头来:“是谁啊?”

    待看清左玉,他窒了瞬间,这才咳嗽了两声:“咳咳,你怎么来了?”

    左玉不厌其烦地再说一遍:“我来还钱啊,大力哥。”

    这一声“大力哥”叫得他有些后背发凉,王大力虽说一向胆大妄为,但这几日还是被那噩梦缠得憔悴了不少。此时看到左玉,不知为何有些白日里见到鬼的感觉:“钱,算,算了吧。你要是有钱,多去给你爹娘烧点纸钱。”

    这下换成左玉愣住了,这王大力怎么了?

    不过她还有事找他帮忙,自然客气了些:“欠账还钱,天经地义嘛!自然,大力哥要是不嫌麻烦的话,麻烦带我到我爹娘的坟前去认一认。”

    哪知道王大力一听这话,登时一个哆嗦:“不要,不要了。我带你去,你还我的钱都换成纸钱烧给你爹娘就好,就当我一个晚辈尽的心意。”

    左玉心下稀奇,但是面上却笑盈盈道:“也好,我爹娘泉下有知,一定会感激大力哥的。”

    王大力差点被口水呛到:“咳咳咳,别,别感激。他们早登极乐就行……”

    左玉置办齐了东西,就同宋玺元一起,跟着王大力去了原主的爹娘墓前。

    王大力见她到了坟前,也不急着哭坟,也不立马跪倒,反倒是四周察看起来,心下一个咯噔:“你,你看什么呢?”

    左玉回神,她其实是想记清楚这个地方,然后趁王大力不注意留个标记。不过这话不能跟他说,便低下头:“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看到我爹娘。”

    作为年少丧失双亲的人,有这么点念想,应该是很正常的吧。

    可是王大力却腿都软了,他再看左玉,怎么看怎么觉得瘆人。再听她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觉得幽幽的。他看向宋玺元,忽然觉得这小子前所未有地顺眼。

    他往过挪了挪,离左玉远了不少,离宋玺元近了许多。

    刚刚觉得周身温度上升了些,就听到宋玺元安慰左玉:“没关系,我们看不到他们,但是他们一定就在这里看着我们。”

    王大力:!

    度日如年般的陪两个小娃上完坟,王大力撒丫子就往家跑。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两双眼睛就在背后盯着他,越想似乎还盯得越紧。

    左玉一脸无语地看向他的背影:“不是说王大力是村里的霸王?怎的居然还怕坟?”

    宋玺元倒是若有所思,听她这样问便淡淡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做了亏心事的人,胆气自然是越来越弱的。”

    左玉耸耸肩,反正目的已达到,接下来就是赶紧迁坟了。

    她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宋玺元,他先是大吃一惊,继而却渐渐懂了。尤其是想起村里人威胁她的话,便也明白了她的苦衷:“放心吧,令尊令堂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你的。”

    回到家后,宋玺元便急急拿着钱出去了。

    而左玉回屋中休息了片刻,看看这间住了快半年的房子,知道马上就是告别的时刻了。别人也就罢了,可是杨絮和徐意两位大姐对她照顾有加,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拉了她一把,她一定要当面感谢两位,好好道别才是。

    给两位大姐的礼物是早就准备好的,前段时间空闲下来,她跟着曾映学了些女红,亲手绣了两方帕子。虽说绣的难看,不过最重要的也不是这帕子,而是帕子中包着的两百文铜钱。

    她拿自己做的两个小布袋子装好了帕子和钱,便提着布袋去往三个村子交界处的客来茶摊。

    只是快走到客来茶摊的时候,却听到身后有人“哎呦”一声。

    左玉回头,见有人跌坐在地,捂着脚一直□□。

    那人抬头看到她,一脸喜色:“是小玉啊!快过来扶我一把。”

    左玉凝眉,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认出这人,是客来茶摊的老主顾了。

    “巩大叔,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左玉几步走过来,将布袋放在地上,便弯腰去扶人。这人叫巩善,三十中旬的岁数,长得倒是慈眉善目的。他几乎每天都到客来茶摊作客,听说是个鳏夫,经常对着徐意姐献殷勤。

    左玉看徐意姐也并不讨厌他,有时还会和他调笑几句,便也日益和他熟了。

    巩善见左玉伸出手来,心下一犹豫,可是不知想到什么,还是一咬牙,借着劲将左玉的手使劲一拉。左玉一时不察,被他一拉便直接坐到了他怀里。

    她还没发现异常,因为她如今的身体不过是个十岁的女娃娃罢了,谁会来占她的便宜?她倒是赶紧道歉:“哎呦,巩大叔,我没小心,没压到您的脚吧?”

    哪知道她这话说完刚要起身,巩善忽然死死拽住了她,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对不住了。”

    一只手便直接搂上了她的腰。

    左玉傻了,直接起了一身的起皮疙瘩,心下一阵恶寒,使劲挣扎起来:“混蛋!你快放开我!”

    巩善用了很大的劲,她怎么也挣扎不开,看着离她不过几十步的茶摊,赶紧大喊:“徐意姐!杨絮姐!救我!”

    她以为巩善会捂着她的嘴,便急急地喊了两声。可是谁知巩善竟像是就等她叫人似的,等她喊完这两声,手下的劲就是一松。

    左玉急忙挣扎着要起身,可是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纷纷乱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那个她最厌恶的声音:“呦,这不是左家的玉丫头吗?你怎么光天化日地勾引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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