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哈哈哈。”顾文进笑着将应梨带进通信站门口,“小嫂子,参谋长在三楼办公室,你……”
应梨点了点头:“行,我自己去找他就是。”
顾文进拿着一旁的农具,“那小嫂子你去吧,我先去地里干活了。”
应梨走到通信站三楼,每个办公室门口都挂着所属人的名字,应梨快走到了头才看到相近寒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应梨敲了敲门,里面传出相近寒疑惑的声音:“请进。”
应梨推门,见着相近寒还认真地伏案工作,他桌上放着冷掉的饭菜,似乎还没有动过。
相近寒根本没想过应梨会主动来找他,两人自从那日相见后,相近寒也没再去找过她。
“坐。”相近寒扬了扬下颌,示意旁边的小木凳。
应梨看着桌上冷掉的饭菜,想起顾文进说过的话,下意识问道:“你怎么不吃饭啊?”
相近寒放下钢笔,端过饭菜,“忙忘了。”
应梨咬了咬唇,将布袋放在桌上,“我们今天做了烧麦,带来给你尝尝。”
相近寒抬眸,眼中满是疑惑:“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应梨没想到自己在他面前根本掩藏不住,相近寒一眼就把她看穿了。
应梨直视着相近寒,略带请求:“有什么办法能给公社的知青一些肉票吗?”
相近寒停下吃饭的动作,打开抽屉,拿出里面几张肉票,“我这里有几张。”
应梨摇了摇头,“我不是想要你直接给我……就是,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大家能通过自己干活来挣点肉票。”
相近寒叹了口气:“应梨,我不是公社的管理人员。”
相近寒说得没错,他不是公社的管理人员,确实也不能把手伸得太长了。
而且知青点八个人,怎么可能靠相近寒这几张肉票就能活下去啊?应杞把鸡蛋放在村民家里孵小鸡,现在也没有个动静,也不知道小鸡要养多久才能吃。
“那你还有什么办法吗?我哥说,可以让知青们都来帮着军区做一些事的,只要可以挣点肉票……”
相近寒摇了摇头,语气很坚决:“我没有办法。不过,我可以去问问老张,抢收粮食应该都快弄完了,你们没事的话可以去城里看看,或者……”
应梨追问道:“什么?”
相近寒一本正经:“和村支书商量一下,买一头猪回来养。”
“……你认真的吗?”应梨实在没想到相近寒会这么给她出主意,买一头猪回来养……离谱。
相近寒认真地看着她,继续道:“应该是没问题的。”
“你先把票拿着,去粮食站看看。”相近寒将肉票放到应梨面前,“这样,我带你去。”
相近寒站起身,收拾了碗筷,就要带着应梨走。
“哎?”应梨拉住他,“你先把饭吃了来啊!难怪小顾说你不爱吃饭。”
相近寒顿了顿,“没事,我不饿。”
“吃了来。”应梨坐在板凳上与相近寒僵持着,眼神示意着他先把剩下的饭都吃了。
相近寒本就没扒拉几口,见着应梨坚持让他吃完,还是坐了回去。
“你这饭都冷了吧?要不要去热一下?”应梨问。
“没事。”相近寒埋头吃了几口,拿过一旁的水杯饮了两口。
“你下午很忙吗?”应梨看着相近寒这么着急,有些不解。
“年末了,快过年了,军区有很多报告要交,还要……没事,走吧。”
相近寒穿上外套,领着应梨走出办公室。
好巧不巧,遇见了正好拿着报告回来的张团长。
“相参谋,”张团长视线落在相近寒身边的应梨身上,隐隐一笑,“应梨同志来找未婚夫啊?”
相近寒拉着张团长小臂,问道:“老张,之前不是有几个小猪崽吗?应梨他们想养个猪……”
应梨解释道:“也不是想养猪,就是问问有没有什么活计,让公社的知青也能挣点肉票。”
“那就不用自己养啊?那多麻烦。来帮我们军区养,给你们一个月分五斤怎么样?”张团长说道。
应梨抬头望向相近寒,等着他的意见,见他点了点头才应下张团长的提议。
“那就谢谢张团长了。”应梨拉了拉相近寒的衣摆,“那你……带我去看看?”
“走吧。”
军区的人大部分都听说过,相近寒回了一趟老家,就多了个对象。
谁会不好奇啊?
这天,相近寒带着应梨去了军区的养殖场,一路上遇见了不少熟人,但都是相近寒的熟人,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向应梨。
应梨压低了声音,在相近寒身边说:“你们军区的人,都这么热情的吗?”
“什么?”
“没什么,”应梨摇了摇头,“你们人真好。”
军区有自己的养殖场,应梨还没走到养猪场,已经闻到了那股臭味。
“等等。”应梨拉住相近寒。
“怎么了?”相近寒不解。
应梨指了指前面的养猪场,“好臭。”
相近寒低着头,抿笑,“怕臭?那你还得吃肉呢。”
应梨咕哝一声:“相近寒,你是在嘲笑我吗?”
相近寒反手撑腰,认真道:“嗯。”
“你!”应梨捂着口鼻,声音闷闷的,“我才不怕。”
相近寒领着应梨逛了一圈,和养殖场的场主见了个面。
相近寒和李场主打了个招呼:“老李,他们公社的知青以后来帮你干活,然后军区分肉票的时候,算他们公社一份。”
李场主没太听明白,追问道:“公社一直都有分肉票,怎么需要单独给知青们分一份啊?”
应梨一听就知道哪儿不对劲了,他们公社的知青本来是有这一份的,但却没分到他们的手上,停在了哪一步,不言而喻。
但他们刚来凌海,人生地不熟的,她还能来找相近寒帮帮忙,如果是她不认识相近寒,没有门路,那不就永远不知道这回事了?
应梨有些生气,但却没办法将这事挑明,在村民眼中,他们本就是外来的人,就算能在凌海公社待几年,但也没有把他们当作自己人,他们始终都是客人。
相近寒咳嗽两声,提点道:“公社的是公社的,知青的是知青的,这件事应该不难办吧?”
老李领悟了相近寒的话,“嗐,这也不是啥大事,正好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到时候我给知青们留一点,过年吃呗。”
“谢谢您!”应梨朝着李场主弯了弯腰,道谢。
说好这件事后,相近寒将应梨送到军区门口。
“相近寒,你是不是很喜欢看书?”应梨没由头地问了相近寒一句。
相近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要胡说,我不喜欢。”
“可你办公室里放着好多本诗集,你不喜欢吗?”应梨疑惑道。
“那都是上面发下来的,我不得不看。”相近寒解释道。
“我有一本……”
“应梨!”相近寒打断道她的话,“快回去,书的事以后不准告诉任何人。”
应梨不懂为什么相近寒这么恐惧,虽然现在查书查得严格,但也没到草木皆兵的地步吧?
相近寒的态度有些奇怪了。
应梨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你帮了我,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相近寒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烧麦挺好吃的,你下次多送点来,给老张、老李带点去吧。”
他在教她,教她人情世故。
在相近寒看来,应梨是完全不用送东西来讨好自己的,而是应该去和一些外人搞好关系,比如张团长、李场主。
“可你都还没吃。”应梨嘟囔一句,好心嘱咐他:“你还是老老实实吃饭吧,总吃冷掉的饭菜口味也不好,对身体也不好。”
“……你。”相近寒一怔,应梨突如其来的亲近嘱咐让他有一瞬没缓过神来。
相近寒清了清嗓,“我知道了,你回去小心。”
应梨看着男人走远,他大步流星,但步伐稳健。
应梨转身刚走,顾文进就追了上来。
“小嫂子,参谋长叫我送您回去。”顾文进说。
“哈?”应梨回过头,没看见相近寒的身影,她不是才目送他离开吗?他什么时候去叫顾文进送她的?
顾文进解释道:“哎,参谋长刚告诉我的,山路不好走,他不放心嘛。”
应梨拉着斜挎包的背带,犹豫道:“不会耽误你工作吧?”
顾文进憨厚一笑:“送小嫂子就是我现在的工作嘛!”
顾文进人憨厚老实,比相近寒还小上几岁,但为人做事这些机灵得很。
顾文进话也多,不管应梨说什么,他都能接上,两人之间的气氛也不算尴尬。
反倒是应梨从顾文进的嘴里听到了不少关于相近寒的事。
顾文进说道:“我们参谋长可算是军区里的香饽饽,之前不少领导和领导夫人都想给他介绍对象呢!不过,小嫂子你放心,参谋长可一个都没答应。”
应梨被顾文进的话逗笑:“那还真是看不出来。相近寒他,二十六了,不会之前一个相好的都没有吧?”
顾文进立马表态:“真没有!参谋长是两年前才调到凌海的,在那之前听说他干的工作都是又保密又危险的。”
应梨好奇心重,听顾文进这么说,就想继续追问下去。
“什么保密又危险的事啊?”
现在这个年代虽然苦了些,但相近寒会去干什么危险的事啊?应梨想不通。
“保密嘛,这件事我也不知道。”顾文进顿了顿,岔开话题,“小嫂子准备什么时候和参谋长结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