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杨婆子提着篮子慢慢走到最近的那棵树旁，伸出手去够那些较为低矮的树杈。

    虞卿禾走近去看。

    和周遭的其他树木相比，这些树就过于矮了些，比那些灌木丛高不了多少，叶片小而宽，珠子一样的黄棕色小圆球紧挨着组成滴溜溜的一大串，将整个树冠挂的满当当的。

    凑近了后，有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鼻腔。

    虞卿禾用袖子掩住口鼻，“婆婆，这是什么？”

    杨婆子正目不斜视的用剪刀剪下一大串放入篮子里，闻言，“这叫椒，味道辛辣麻舌，是一道非常好的做菜香料。”

    “村里人也喜欢用它除湿驱虫。”

    虞卿禾一听，凑上前去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些小球。

    仔细回想一下，她好像在婆婆做的一些菜里见到过它们，有一次还不小心吃进了嘴里，那天整个下午嘴巴和舌头都是麻麻的。

    不过因为菜里见到的那些颜色都是黑的，她一时没能将两者联系到一起去。

    方才出来时，虞卿禾有提一个小篮子，但不知道能用上剪刀。

    她放下掩住口鼻的那只手，直接伸过去折下那一簇簇的椒。

    杨婆子看见，连忙出声制止她，“哎呀！这样手会疼的，我顺道给你剪一些就行了。”

    这样折下来手指确实挺疼的，而且还挺难折，虞卿禾收回手，“那就麻烦婆婆了。”

    “不用太多，剪个一两串就可以的。”

    杨婆子一口答应下来，让她去一旁先待着，自己一会就好。

    站在旁边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虞卿禾往右边走了几步，在一块没长什么草的土地上站住。

    这片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倒是和杨婆子说的相符，地势平坦且没有什么兽物出没，没有高大的树木遮挡，阳光尽情地洒落下来，这片土地上的灌木草丛便长得格外茂盛一些。

    鸟叫和虫鸣声隐在林子或是草丛之中，看不到它们的身影。

    虞卿禾目光一一扫过周遭的景物，在经过某一处时停了下来。

    边缘处高大树木投射下来的阴影里长着很大一片的低矮灌木丛，和其他的灌木丛不一样，它们的叶子呈长圆形针状，顶端急尖；叶茎上还倒坠着极小的黄白色小花。

    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虞卿禾刚想抬步过去看个清楚，身后采摘好椒的杨婆子叫了她几声，让她过去挖菜。

    “马上就来。”再看一眼那里，她抬起的步子换了个方向，朝杨婆子走去。

    林间一阵风吹过，垂着的黄白色小花轻轻晃动起来。

    ***

    虞卿禾跟着杨婆子认识了不少野菜，她们带来的两个篮子被椒和野菜塞得满满当当的。

    “该回去了。”杨婆子直起身，“快到做饭的点喽！”

    两人便提起各自的篮子按照来时的路往回走。

    来时还觉得好走的路在回去时显得分外崎岖，再加上一边胳膊上挎着的满当篮子，走起来更是困难。

    再一次扶住树干以求稳住向一旁歪去的身子时，虞卿禾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一丛不一样的灌木感到熟悉。

    她的外祖父家中世代做着草药的生意，许是从小耳濡目染，母亲对草药医术颇为感兴趣，家中专门收拾出一座小院子让母亲放医书和草药。

    虞卿禾常常跑去那里玩，母亲闲来无事时便会搂着她去看那些医书和草药。

    虽然她总是走神，但对那些内容还是有一定的印象。

    方才见到的那些灌木丛便是草药中的一种，名唤白前，似乎是有降气、消痰、止咳的作用。

    想想并没什么特别的，虞卿禾转头就忘到脑后。

    一路上走走停停有惊无险，到底是下来了。

    临近院门的前一刻，虞卿禾开口叫住杨婆子，“婆婆，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大骨汤的做法吗？”

    “记得。”杨婆子一眼看穿虞卿禾的想法，“怎么？想做给贺闯这小子。”

    虞卿禾不好意思的点头，“我曾听人说过吃什么补什么，贺闯腿骨折又受了伤，那大骨汤应当可以补一补。”

    杨婆子很开心，“孩子，你有心了。”

    “家里有大骨吗？”

    虞卿禾连忙点头，“有的。”

    “不仅有大骨，其他像是红枣、人参片之类的也是有的。”

    “现在还有时间。”杨婆子跟着虞卿禾一起进了院门，“我先给你把骨汤弄好。”

    虞卿禾刚想说下午再弄也不迟，杨婆子像是看穿她一样先一步开口，“费不了多少时辰，我只要把食材料包什么的放进去就行了，后面就要你自己看着。”

    虞卿禾闭上嘴。

    院子里坐着许吉，看到她们进来他立马上前接过两个篮子，“婶子，嫂子，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婆子抬手指天，“看看什么时辰了？”

    许吉冲她笑了笑，看到杨婆子身旁的虞卿禾往屋子里看，他飞快开口，“嫂子放心，我刚才看过了，贺闯哥还在睡着。”

    “麻烦你了。”虞卿禾收回视线。

    许吉：“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我应该做的。”

    什么饭菜都不会做，虞卿禾实在不好意思出口挽留许吉，“时辰不早了，这里有我照看着，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将手里的两个篮子放下，许吉笑出一口白牙，答应的很爽快，“行，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你喊我。”

    虞卿禾将人送出院门，看着人走远了才回去。

    之前收拾好的大骨头和红枣人参片等放在灶房显眼的位置，虞卿禾进去时杨婆子已经在处理它们了。

    她站在旁边，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婆婆，我可以帮忙做点什么吗？”

    杨婆子手上配着药包，头都没抬一下，“将家里的炉子弄过来吧。”

    虞卿禾转身出去，将熬药用的炉子搬过来。

    知道杨婆子一会要用到这个炉子，放好后她将炉子给引燃并且添上木柴。

    这次的操作要熟练一些。

    杨婆子端着熬汤的瓦罐回头看到炉子时，有些吃惊和担心，“没烫到哪里吧？”

    “哪那么容易就被烫到啊！”虞卿禾眼都不眨一下，“这炉子我都用好多次了。”

    一边说话，她一边起身接过杨婆子手上的瓦罐放到炉子上。

    看到虞卿禾手上没有伤痕，杨婆子放下心，“不要你来找我，吃完饭我就过来，再给你带点饭菜。”

    吃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回。

    虞卿禾应下。

    出去挎上篮子，临出院门前杨婆子又回头嘱咐，“大骨汤得用大火熬上一两个时辰，后面再用小火温着，你多注意一些。”

    “汤喝完了你可以把那料包拿出来拆开，看一下放了些什么，以后要是想做就方便了，其他的就是加进去。”

    虞卿禾认真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