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虽然杨婆子同意了,但虞卿禾并没有急着要立刻学。

    许吉一个人呆在那里,她到底还是有些担心,想着先回去看看贺闯的热退了没,等下午有空了再过来让杨婆子教她熬粥。

    杨婆子对此也是这个想法,不过她是想着下午亲自过去,免得虞卿禾又是照顾人又是两头跑的,怕说出来会遭到反对,她就没开口。

    将锅里煮好的粥装进瓦罐里,又拿了几个鸡蛋包好,杨婆子将这些东西放到虞卿禾手里,送她出门。

    看着人提着东西慢慢走远的背影,杨婆子扶着门框叹了口气。

    “老头子,小石他可真是不念当年的恩情。”自言自语说完这句话,杨婆子脚步蹒跚地往院里走,背影看着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分。

    *

    虞卿禾提着东西进屋时,发现屋里多了两个人。

    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和妇人坐在木板车旁边,许吉则垂着头站在他们身后,一脸的生无可恋。

    贺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的,半坐起来,身后靠着厚厚的被褥。

    她一进来,就吸引了一屋人的目光。

    许母飞快起身,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丫头啊!真是对不住!我家许吉太不听话了,闷不吭声的又跑上山不说,还连累你家贺闯受了这么重的伤。”

    “昨天他推着一腿血的贺闯去镇上找我们的时候,可把我和你许叔吓个够呛,处理完这事我们才去置办东西,回来的晚了就没来叨扰你们,现在才过来。”

    虞卿禾松开手,让人拿去,目光移到桌子上,看到上面放着不少东西。

    能看得出来的,就有鸡蛋、猪肉这两样价钱不便宜的。

    不过她没接人的话。

    昨夜看到躺在木板车上的贺闯时,可是把她给吓得不轻,当时的场面她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心尖泛疼。

    今早杨婆子处理伤口时的景象,她更是连想都不敢再去想一下。

    虞卿禾心里实打实的不想原谅这件事。

    许母见人沉默着,有些急了,“许吉!还不快点滚过来给你嫂子赔礼!让你不上山你偏要上山!你看你这任性的后果,让你贺闯哥受了这么重的伤!”

    许吉慢腾腾走过来,“嫂子,这件事我真的知道错了。”

    许母陪着笑,“丫头,许吉他真的知道错了,昨晚我和你许叔还把他抽了一顿,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尽可以打他一顿出出气,我和你许叔绝对没半个‘不’字。”

    “乡里乡亲的,咱们离得这么近,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了你直接找我们帮忙。”

    虞卿禾抿唇。

    许母说出这些话,她要是不表示些什么出来,实在是让人难看。

    像她话里说的,乡里乡亲的两家又离得这么近,搞坏了两家人的关系,让贺闯以后在村子里不好做人怎么办?

    可她就是不想原谅。

    “窈窈,我想喝水。”

    木板车坐着的贺闯突然开口,虞卿禾闻言立刻去倒了杯热水,端到人嘴边。

    另一只手还顺便碰了下贺闯的额头,发现不再烧后,不免松了口气。

    贺闯对虞卿禾端着水送到嘴边的这个行为感到有些意外,但也不会傻到去拒绝。

    他收回自己要去接水的手,微微低头就着虞卿禾的手将杯子里的水全喝光。

    虞卿禾体贴地问了句,“还喝不喝了?我再给你倒。”

    贺闯看了她一眼,回答个“嗯”。

    虞卿禾便再去倒杯水端过来,喂着人慢慢喝下去。

    等人喝完还会问一句“要不要再喝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会再去倒水端过来喂人喝下去。

    许家一家三口沉默地站在一旁看贺闯喝完了一茶壶的水。

    许吉挠了下头,有些困惑:贺闯哥真的有这么渴吗?嫂子回来的前一刻不是刚喝完两茶壶的水吗?

    也许是受伤生病的缘故,让人更容易渴?

    晃了下手里的茶壶,虞卿禾看向贺闯,“茶壶里没水了,你还渴不渴?我再去烧点水吧。”

    与此同时在心里想道:许吉还真是不靠谱,贺闯醒来了也不知道问一下他要不要喝水,幸好她不放心赶着回来了。

    “不用。”贺闯,“我不渴了。”

    “我还是去烧点水吧,一会要是渴了也有水可以喝。”虞卿禾不想待在这里再听许母的那些话,借此赶紧找借口离开。

    “你们继续说话,我去烧点水。”

    招呼完人,虞卿禾拿着茶壶出去,进了灶房。

    那种灶台她不会用,于是又去将炉子搬进来,找到一个和药罐差不多的瓦罐,注满水放到点好火的炉子上。

    *

    虞卿禾出去后,贺闯往身后的被子上又靠了靠,目光落到许父许母身上,“许叔,婶子,你们用不着愧疚,我是自愿救的许吉。”

    许母张嘴还想说什么,她旁边站着的一直沉默的许父伸手拉住她手臂,“这事许吉确实不对,让他来照顾你吧。”

    他身子高大又重,小姑娘那小身板照顾他肯定会吃不消,可不能让身上刚长出来的那些肉给全弄没了。

    贺闯想了想,同意了,“让他白日里来就行。”

    夜里实在是不方便,保不齐会被人怎么拿去嚼舌根子。

    “这是自然的。”许父点头,“我和你婶子就不留下来叨扰了,你好好休息。”

    贺闯指下桌上放着的东西,“许叔,把这些东西拎回去吧。”

    “许吉,你拎着和叔婶子一起回去,下午再过来。”

    许吉看了眼贺闯又看了眼许父,站在那没动。

    “就是拿来给你的。”许父不要,“你不收我和你婶子心里难受。”

    “留下吧,让我和你婶子心里能好受一点。”

    说完,不等贺闯再说话,拉着许母一起离开。

    许吉想了想,连忙小跑着跟上,“贺闯哥,我吃完饭就过来。”

    早上起来后他就想着先过来看一眼有没有事,到现在还没吃上东西,早就被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一家三口一起离开,脚步声慢慢远去。

    贺闯靠着背后垫着的被子往屋门口看去。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悄悄探出来,对上他的视线后愣了一下,而后露出个软乎乎的笑容。

    “他们都走了?”虞卿禾扒着门框,打算再确认一遍。

    贺闯点头,“嗯,都走了。”

    虞卿禾舒了口气,小声嘀咕道,“可算走了。”

    她站直身子走进来,心里记挂着从杨婆子那拎来的粥,“你饿不饿啊?”

    “怎么?”贺闯闻言看她,“你要做?”

    虞卿禾总觉得她要是点头,贺闯下一秒就能说出不饿这两个字出来。

    怎么这样啊?她不就是之前不太会点燃灶台,差点把灶房烧了吗?那只是意外,用不着这么不信任她吧?

    “你想得美。”虞卿禾有些生气,“我才不做给你吃!”

    “你饿了也只有婆婆煮的粥和鸡蛋吃。”

    嘴上不客气,手上却是将粥从瓦罐里倒入了碗中。

    虞卿禾先试了一下温度,确认没凉后,才另倒一碗送到贺闯面前,“婆婆的手艺那么好,真是太便宜你了。”

    占了大便宜的贺闯接过碗,慢慢喝起来。

    粥是白粥,煮的稍微稠了一点,味道很不错。

    肚子里是有些空荡荡的,但他却没什么胃口,受伤的那条腿又酸又涨,伤口还隐隐泛疼的。

    倒不是忍受不了,就是影响胃口和心情。

    看贺闯喝了粥,虞卿禾拿来一个水煮蛋,坐在旁边剥起来。

    鸡蛋煮熟后,杨婆子将它们放到井水里过了几遍,因此剥起来十分的流畅。

    虞卿禾将白嫩嫩滑溜溜的鸡蛋送到贺闯嘴边,“快吃。”

    见人不张嘴,她往前又送了一下,“这可是我第一次给人剥鸡蛋。”

    暗示他不要不给面子。

    剥好的鸡蛋抵在嘴边,让贺闯不由得想起刚到医馆那晚喂药的事。

    经过药汁浸润过的嘴唇也是嫩嫩滑滑的,又软又香。

    心情好的不行,贺闯的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了几分,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一直盯着人看的虞卿禾没错过这个笑容,她呆住。

    虞卿禾不曾知道贺闯笑起来原来这么抓人。

    成亲那晚喝了酒的贺闯笑过,但她那时气愤的只顾着捂住贺闯的嘴,并没有看到他笑起来的模样。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贺闯笑。

    像山一样庄重肃穆的人这一刻好似化作了柔柔的春水,奔流着穿过干涸了一个冬季的河床,留下湿润的气息,万物消融,繁花盛开。

    那双黝黑深沉的眸子静静地盯着你,看着像是满心满眼都只有你,只将你放在心上。

    虞卿禾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浑身发烫。

    她想到了昨晚,想到那个只差那么一点就要成功的亲吻。

    前半夜贺闯先睡了,她自己别扭一会也受不住的瞌睡起来;后半夜贺闯发烧,她焦急的忙着给贺闯退热,没有空再去想。

    而第二天一早,先是经过一夜的折腾让她没有力气精力去想;后面从杨婆子那回来见贺闯醒过来,因着屋里有许父许母他们在这,并没让她想起昨晚的事。

    而现在,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暧昧的气息从两人之间开始向四周发散。

    压得人心脏乱跳,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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