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虞卿禾以为贺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谁知道一直等到天黑都透了也没见人回来。

    她不由得十分心急,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发起愁来。

    村子里的人她只与婆婆相熟,可这乌漆嘛黑的夜间,又实在不好让人为此奔波。

    满脸焦急的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上好几圈,虞卿禾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一个也许行得通的方法。

    贺闯既然是要去镇上的,那天回来他们坐的那辆车的赶车人来往于村子与镇子之间,说不定知道贺闯他人在哪。

    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虞卿禾准备立即动身。

    还没走出屋门,院门“砰砰砰”的响了起来。

    虞卿禾眼里瞬间充满惊喜,小跑着过去打开院门。

    “贺……”

    叫人的话堵在嘴边,虞卿禾看着外面陌生的男子,如同被一盆冷水泼了全身。

    “你是有什么事吗?”

    许吉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愧疚,“你是嫂子是吗?我是来送贺闯哥回来的。”

    他侧了下身子,露出身后停着的一个木板车。

    木板车上铺着棉被,隐约能看见有一个躺在上面的人形轮廓。

    虞卿禾往前走几步,看到贺闯那张熟悉的脸,对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她又看了下贺闯身下的木板车,人有些发愣,“这……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在这上面?”

    站在一旁的许吉脸上的愧疚更深了,“嫂子对不起,我今天在山上打猎的时候惹怒了一头野猪,贺闯哥为了救我不小心让它伤了腿,忙着赶去镇上看伤就没来知会你一声。”

    他对着两人的方向鞠躬,“嫂子,这都是我的错。”

    听完这话,虞卿禾下意识看向贺闯的腿,那里盖着棉被,什么都看不见。

    她有些慌,不知道这个伤了腿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简单的被划了口子,是摔到了骨头,还是……

    虞卿禾不敢往下继续想。

    贺闯闭着眼睛躺在木板车上,旁边的这位男子似乎在等着她做安排,虞卿禾攥了下手,竭力控制自己声音里的颤抖,“那、那先把他放到床上去。”

    说完这话,她僵在原地,看到男子在门槛两侧铺上木板往木板车走去时,虞卿禾这才如梦初醒般将两扇院门打开到最大。

    慌忙间差点把自己绊倒。

    木板车一直推到床榻旁,许吉将木板车固定住,“嫂子,大夫说和闯哥暂时还不能移动,这几天只能委屈他躺在这木板车上了。”

    不了解贺闯伤到的具体情况,六神无主的虞卿禾听到这是大夫说的,连忙叠声应好,“我不动他。”

    人是因为自己伤到的,尽管许吉再怎么愧疚,为了虞卿禾的名声着想,白日就不说了,他夜里却是万万不能够留下来的。

    从木板车上拎出一捆药包,许吉道,“嫂子,贺闯哥要是醒了,你就熬一副给他喝,三碗水熬成一碗药,夜里可能会发烧,得劳烦你照顾一下,我明日一早就过来。”

    虞卿禾接过药包,将他的话记住。

    “那我就走了。”往木板车上再看一眼,许吉准备走了,“嫂子你出去走到右手边第二家就是我家,夜里要是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虞卿禾应下,送人出去顺便把院门关上。

    临出门前,许吉想起自己还没向人说一下自己的名字,“对了,嫂子,我叫许吉,许诺的许,吉利的吉。”

    他跨出门,冲人摆手,“嫂子你快关门回去吧。”

    看着人走远了,虞卿禾关上院门往屋里赶。

    却在临近那张木板车时,脚下的步子变慢起来。

    深吸一口气,虞卿禾抖着手将盖在贺闯脚边的棉被掀开一点。

    看到里面除了右腿上裹着白色纱布固定上木板外,其他都完好无损时,虞卿禾一直紧绷着的身子突然就软了下来。

    她扶着木板车边上的栏板,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

    贺闯意识逐渐恢复之际,只觉有一阵压抑着的抽泣声在耳边不断响起。

    光是听着就让他打心眼里觉得难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闷闷的发疼。

    勉力睁开眼,与昏黄的烛光同时映入眼中的,还有虞卿禾那张满脸泪痕的小脸。

    不知道哭了多久,那张小脸水淋淋的,眼眶周围和鼻尖通红一片,下巴那里不住地往下坠着水珠子,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看到他醒来,似乎是哭的更凶了,眼泪跟洪水一样往下流。

    “窈窈,不要哭,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贺闯抬手想给人擦眼泪,却只够到了虞卿禾的下巴下面。

    一连好几滴泪水滴落到他的手背上,冰凉的触感直达心底。

    叹了口气,贺闯撑着身下的木板想要坐起来。

    哪知他一动,对方慌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开口说话时带着满满的哭腔,“你好好躺着,千万不要动!”

    看着人满眼的紧张与担心,贺闯伸出手慢慢的将对方按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裹在了掌心里,大拇指在手背上摩挲了几下。

    “好,我不动。”

    虞卿禾没有挣开,她看着贺闯,眼泪不听话的又开始往下落。

    “我好害怕……”

    她颤着嗓音说完这四个字,闭上嘴巴没再开口。

    方才在门口时看到贺闯的那些情绪翻江倒海似的又涌了上来。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有多让人心慌无措,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一个人那么那么的难受和害怕。

    她一点都不想让贺闯出事,一点都不想……

    坠满泪珠的小脸近在眼前,贺闯这次可以轻而易举的抬起手去擦虞卿禾脸上的眼泪。

    “窈窈,对不起……”

    近些日子的打猎让贺闯的手又粗糙了几分,不可避免的在虞卿禾脸上留下好几道红痕。

    贺闯不敢再碰,他抓住虞卿禾的另一只手,控制着她的手去擦脸上流着的眼泪。

    烛光慢慢变暗,虞卿禾不再流泪,开始抽噎起来。

    将脸上的最后一点水迹擦掉,贺闯松开手,抬起指尖去碰那坠在睫毛上摇摇欲坠的泪珠。

    泪珠与指尖一触,瞬间化作一片水痕,贺闯转而抚了一下那泛着粉意的眼皮,所有想说的话化作一声叹息,“肿起来了。”

    虞卿禾偏头,眼底泛着盈盈水光。

    “我去给你熬药。”开口时带着浓浓的鼻音。

    贺闯盯着人的小脸,确认对方不会再哭时,缓缓松开自己的手。

    “别烫到。”他有些不放心。

    虞卿禾回了一个“嗯”。

    ***

    前段时间熬药的药罐和炉子还没收起来,虞卿禾找到它们,打开一包药小心翼翼倒进去,生怕撒出来一点。

    按照许吉说的倒进去三碗水,虞卿禾翻找出火折子用撕下来的一块布条将炉子点燃,将药罐放上去。

    一阵风吹过,烟雾一股脑儿的朝着她这个方向袭来,虞卿禾一时没反应过来,呛进去好大一口,不住地咳起来。

    两只眼睛熏得直流水,嗓子里也是不好受。

    捂着不停咳着的嘴,虞卿禾提着裙摆赶紧换到另一边蹲下。

    抬手胡乱的抹去眼泪,她不舒服的咳了几下,捏起一块木柴胡乱的丢进炉子里。

    琢磨着时间差不多,又捏起一块木柴胡乱丢进去。

    接连丢了几块,火焰越来越小,在发出“噗呲“一声响后,彻底熄灭。

    虞卿禾瞪大了眼睛。

    ***

    “贺闯~!”

    右腿裹着纱布被固定住的地方隐隐作痛,贺闯闭眼躺在木板上刚想休息一会,虞卿禾叫他的声音响起。

    他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小花脸。

    被烟雾熏得染上黑灰的脸上,因为虞卿禾抬手抹的那几下眼泪,被糊的乱七八糟的。

    贺闯眼神动了一下,深处似乎有笑意一闪而过。

    “怎么了?”

    虞卿禾撇嘴,语气里带着控诉和委屈,“我烧着烧着那炉子里的火就突然灭了。”

    “我看一下。”

    虞卿禾转身出去,先将药罐弄进来,又拎着那炉子两边的把手将它搬进来。

    贺闯微微抬起上半身看去。

    只见那炉子里,横七竖八的堆满了木柴,一点空隙都没留出来。

    对这个场景一点都不意外。

    让虞卿禾将那些木柴都弄出来,贺闯指导着虞卿禾用灶房里的干草将炉子点燃。

    虞卿禾一脸意外,“是用这个点燃炉子的吗?”

    贺闯太阳穴跳了一下,“你刚才用的什么?”

    虞卿禾抬脸看他,语气无辜,“我撕了一小条没用的布条。”

    “我觉得布条也挺好用的,着的也快,你不觉得吗?”

    贺闯对此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他干脆当做没听见。

    继续指导虞卿禾往炉子里加木柴。

    听了贺闯的话,虞卿禾恍然大悟,“原来不能随便往里丢木柴,要留出空隙来。”

    为了方便贺闯看到又不让屋里充满烟雾,虞卿禾将炉子放在了屋门口。

    尽管如此,也还是有一些烟雾飘了屋子里。

    贺闯被呛的咳了几声,专注炉子的虞卿禾立马看过来,“怎么了?你哪里难受吗?要不要喝水?”

    贺闯摇了摇头,指了下药罐,“应该好了。”

    虞卿禾回头,担心加的水被熬干了,慌里慌忙的伸手去掀药罐的盖子。

    贺闯心里一惊,最后还是没来得及开口阻止她。

    盖子“砰”的一声掉落下来,一半悬在空中一半陷进药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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