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宇连冷漠的说出这两个字便离开了，离开后沈娇便传来了噩耗。

    听朱宇连讲完这个故事，姜末淮不禁失笑，“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你还真是……”姜末淮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是她先做错的，是她把我推下深渊的，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俩的感情生活我不做评价，我现在只想对你说，谢谢你，谢谢你出轨，谢谢你饶了顾熹。”

    “顾熹那天跟我说，我和她之间的问题不在沈娇也不在你，只是单纯的没有感情了，我想如果当初她先遇到的是你，或许我们根本就没有开始的可能。”

    姜末淮不想和他去谈论这个问题，“沈娇的死因是什么？”

    “大出血”

    姜末淮看了他一眼，“说具体点”

    “脑袋磕到桌角。”

    “一尸两命？”

    朱宇连点点头，“现在他们认定沈娇是因为和我的争执才自杀的，要起诉我。”

    “你们确定离婚了？”

    “没错。”

    “他自杀是在你离开之后？”

    “是的。”

    姜末淮犹豫片刻才开口，“好，我可以帮你打这个官司，在法律上她的死你不用负责任。”

    “真的？”朱宇连双眼一亮。

    姜末淮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还真是看不出来你刚死了老婆和孩子。”姜末淮叹了口气，话锋一转：“目击证人是谁？”

    朱宇连想了想，姜末淮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既然说了帮自己他一定不会变卦，于是便说了出来：“我们大学时有一个女孩儿去找程远恒被我撞见了，管他要钱，要首饰，要衣服，他对外说那是他的妹妹，但是那天我回宿舍在门口听到了他们在里面的对话，那个女孩儿就是那场车祸的目击证人，这些年一直靠程远恒养着。”

    “她是谁？”

    朱宇连拿出了一张照片，“她叫李思佳，今年刚毕业，据我所知在中林银行工作。”

    得到了这个消息，姜末淮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这块压在自己心里十几年的大石头终于要尘埃落定。

    想跟顾熹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是顾熹没有接电话，昨天说今天要拍夜戏，没想到这么晚还没下戏。

    姜末淮连夜去医院看了姜末森，他去的时候姜末森正在睡觉，医生说现在的他只有睡着才会这么安静，姜末淮站在窗外看着弟弟明显消瘦的脸庞，“我想进去看看他。”

    “那你最好不要吵醒他，吵醒了他很难再睡着。”

    征得医生的同意，姜末淮进了病房，静悄悄的坐在床边，小声说：“他很快就会落网。”

    “……”

    “你的噩梦快结束了，你要快点好起来，亲眼看着坏人接受惩罚。”姜末淮微笑着，无奈说道：“你要是再不好，哥真的瞒不住姥姥了。”

    姜末淮的声音很小很小，姜末森也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姜末淮就这样在病房里陪了他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才离开。

    姜末淮没有去律所，而是去了那个中林银行。

    是一家很小的私立银行，柜员只有两个，姜末淮一眼就看到李思佳的名牌，他没有领号，直接坐到了窗口，李思佳注意到了他，扫了一眼说道：“办业务先取号。”

    姜末淮还是坐在那里，“不办业务，我找你。”

    李思佳奇怪的看了看眼前的人，确实不认识，“你是谁呀？”

    “我叫姜末淮。”

    听到这个名字，李思佳明显一颤，她立即阻止姜末淮继续说下去，“我在工作，麻烦您让开。”

    姜末淮点点头，没有为难她，“好，我等你下班。”

    姜末淮在这家银行坐了一天，引来了同事的围观，但是李思佳一直都没有出来，直到晚上关门，姜末淮跟着她离开，李思佳走到一半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姜末淮语气平淡：“李小姐，我们聊聊吧。”

    李思佳抗拒：“我没什么和你聊的。”

    “程远恒多久没有联系你了？”

    听到这个名字，李思佳更是胆寒，她下意识的就想逃，大步的向前走，姜末淮快步跟上，“他出国了你知道吗？大概永远不会回来了。”

    李思佳再一次停住，喊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给我父母讨一个公道。”姜末淮拿出自己的名片交给李思佳。

    李思佳诧异的看过去，“你是律师？”

    “知道我为什么要做律师吗？因为我想有朝一日能够亲手将那个人绳之以法。”姜末淮顿了下说道：“程远恒。”

    李思佳将他的名片扔回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再跟着我了。”

    看着李思佳的背影，姜末淮说道：“我不想走法律程序，你这些年向程远恒索要的钱财已经构成了敲诈勒索罪。”

    此话一出，李思佳站住了，姜末淮走上去，那人正好回头，撞进姜末淮深邃的眼，“我没有，我没敲诈，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并不想为难你，只是想知道真相。”

    “想知道真相你让警方查呀，找我干什么？”

    姜末淮待她安抚情绪后才开口，“如果你肯给我作这个证，我保证你和程远恒之间的交易不会告诉任何人。”

    “……”

    “不瞒你说，我得知你的存在后第一反应就是去告诉警方，可是作为一个诉讼律师，我知道这件事情交给警方后续会是如何，我想通过平和的方式尽快解决，我已经等了十几年了，我父母冤死了十几年，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你是在威胁我？你去让警方查我吧，我不怕。”

    “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我一个普通人都可以知道你的存在，你觉得警方会拿你没办法吗？”

    李思佳冷笑一声，双手不由地握紧了拳头，依然坚持，“我什么都没做，我不信警察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冤枉良民。”

    姜末淮点点头，颇为无奈，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等待时李思佳下意识的想要离开，却被姜末淮拽住了手肘，在她被拉住的那一瞬间，姜末淮那边的电话也接通了，只听他说：“郑局您好，我是姜末淮，您方便吗，有点事想找您帮忙……就是想问一下黎川电影学院宿舍楼有监控吗？有的是吗，那大概可以保存多少年？一直都存档的事吧。那我想……”

    姜末淮话还没说完，手机便被李思佳抢了过去，李思佳双手颤抖着，几乎拿不住他的手机，抬眸望向姜末淮，颤声道：“你一定要这样吗？”

    姜末淮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我一定要把他绳之以法，你听到了，黎电的监控是永久存档的，既然你不同意出庭作证，那我只好把这条线告诉警方，让他们查下去，虽然可能花费的时间会更久一些。”姜末淮想要再一次拨通手机。

    “不要”李思佳打断了他，“不要，别告诉警察。”她声音颤抖，明显在做心理斗争，许久才抬起头直视姜末淮，“我也不想的，你知道吗，看到那些之后我几乎每天都在做噩梦，我不止一次的梦到你的父母。我没有管他要钱，是他，是他怕我说出去主动给我的，那个时候他就像个魔鬼一样，我不敢反抗。”

    李思佳将姜末淮带到了自己家里，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个老相机，相机里保存着仅有的一张相片，是程远恒下车拿着灭火器朝车窗砸去的照片，她跟姜末淮讲述了她看到的一切：“我奶奶家在那边，那天我去那边玩，正好目睹了那场车祸，他们相撞的时候声音很响，我吓坏了，你父母的车整个翻了过来，里面还有血流出来，我想跑掉，可是看到这一幕我甚至连走路都不会了，没多久那辆SUV又倒车再一次撞了过去，你父母的那辆车两次撞击之后完全变形了，驾驶座凹了进去，之后我看到程远恒出来，他试图打开后座，可是没有拉开，他就回去拿了灭火器砸开了车窗，我看到你你弟弟的脸，那个时候他已经满脸是血，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所以我叫了一声，程远恒这才注意到我，我不让我走，尽管我再三保证不会说出去他还是缠着我，直到几个小时后过来了一个男人，应该是他的爸爸，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说话也是温文尔雅，他要了我的联系方式，给了我很多钱，之后他隔三差五的就联系我主动给我钱，就是为了不让我说出去，开始我是很害怕，可是久而久之我习惯了，习惯了程远恒给我钱，但是这么多年我只管程远恒要过一次，我发誓，就是在他学校那次，那次我也是逼不得已。”

    姜末淮一拳打在桌子上，“畜生！”他的父母本来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硬生生被他掐灭。

    可是更让他心寒的是，他的恩师竟然那么早就知道了，甚至后续的善后工作也是他做的，说来也是，当初程远恒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怎么会做的那么天衣无缝。

    “对不起”李思佳开口道歉，她将相机推给了姜末淮，“这个相机给你吧。”

    姜末淮看向她，李思佳又开口，弱弱的说：“我不想出庭，你拿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

    姜末淮握着相机，轻轻说了一个好字。

    离开后，姜末淮收到了一个客户的电话，让他回律所发个邮件，于是，姜末淮带着相机先回了律所，他进去时正好小乔从里面出来，见到他热情的打招呼，“姜par，今天加班啊，我还以为你要回家看顾熹姐的新剧呢。”

    “新剧？”姜末淮完全不知道。

    “对呀，辉煌之都不是顾熹姐演的嘛，今晚首播。”

    姜末淮回到办公室发送好邮件，打开了视频软件，辉煌之都还没上线，但是预告已经出了，显示今晚八点首播。

    姜末淮给顾熹发了个视频，难得今天顾熹很快就接了，看起来她在吃饭，跑到一边说话：“你今天好早啊。”

    “你新剧今晚播怎么没告诉我？”

    “你看到了？”顾熹惊讶，随即撒娇道：“哎呀，这剧男主不是那谁嘛，你肯定不想看他呀。”

    “可是我想看你呀。”姜末淮笑笑，“好久没见了。”

    “想见我多容易，我们可以视频呀。”

    姜末淮瞥了她一眼，“你呀，这回拍戏忙的天天后半夜才回酒店，还有功夫和我视频呀。”

    顾熹嘿嘿笑了笑，“别生气嘛，马上过年了，我们要是放假我就回去找你。”

    跟顾熹聊了几句，姜末淮就挂断了，挂断后他也收敛了笑容，看着办公桌上的相机，拿手指点了点，摇摇头，没有说话。

    很快，春节到了，可是这一次顾熹食言了，她们剧组春节只放两天假，而且因为疫情不允许她们离开谷城。

    顾熹为此伤心了好久，她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见到姜末淮了，而根据现在剧组的进度，至少还要拍三四个月，想想都觉得漫长。

    宋媛媛女儿太小，顾熹没让留在这陪自己，春节前就让她提前回了黎川。姜末淮也回了江河市陪姥姥。

    所以，这个春节只有她孤身一人。

    像往年一样。

    除夕的清晨，顾熹很早就醒了，一个人坐在酒店看电视，心里怀念着去年的春节。

    咚咚咚

    门响了，还以为是意外的惊喜，顾熹兴高采烈的跑过去开门，结果是剧组的工作人员送来了饺子，顾熹接过，看着眼前皮薄馅大的水饺，完全没有食欲。

    她敲了敲自己的头，人啊，果然不能过的太舒适，以前的春节她也是一个人这么过来的，怎么当时就没有这么难受呢，还是最近一年和姜末淮在一起后过的太舒心了，这点孤独都忍受不了了。

    顾熹给眼前的饺子摆出了好看的形状拍了张照片发给姜末淮。

    照片刚刚发送过去，门又被敲响。

    还以为又是剧组送东西的，顾熹无精打采的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姜末淮风尘仆仆的站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