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

    这日,兰月盈与阿若姑娘上街买菜,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气氛融洽。短短两天时间,两个人性格相投,关系自然亲密起来,无话不谈。

    阿若姑娘看着兰月盈穿了自己的粗布衣服,行走间还是掩饰不住的大家闺秀的气质,一举一动还是那么规整。

    忽然笑道:“兰姑娘就算是穿一身粗布麻衣,别人一看还是知道你是大家闺秀出身。像我这样乡村长大的野孩子,就算是绫罗绸缎加身,别人一看就知我是什么人。”

    兰月盈低头看自己,说道:“没有人天生来便是这样,都是年幼的时候,教习礼仪的妈妈在一边盯着。怎么走路,怎么说话,怎么坐下,都是一点点教出来的。做不好便要挨打,挨得多了才成了这样。”

    “挨打?原来那些闺秀小姐也会挨打,我还当你们像话本子里说的,一出生便是家中的宝贝,父母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兰月盈微笑:“越是高门,规矩就越森严。听说表哥小时候调皮,不愿意读书,也因此挨了不少打。”

    阿若姑娘听到后,笑容微凝。

    两人买完之后,走到方屠户的肉铺。听到方屠户说,明天中午要出城给人送猪肉。

    兰月盈心思一动,可以趁此机会,回去找一找香囊,好了解红玉的心事。

    正要开口,方青忽然放下割肉的刀,神色严肃,压低声音道:“有人跟着你们两。”

    阿若姑娘并不懂武功,平日是做惯了打水劈柴这些事,力气也不小,她毫不害怕,微微转头,果然瞧见了转角处有鬼鬼祟祟的人影。

    “肯定有是那群游手好闲的,我才不怕呢,这就去教训他们一顿。”

    方青拦住她,面色不容置疑道:“我知道你可以,但还有兰姑娘呢,你照顾好她。你们先往前走,在小巷里多绕两圈,然后直接回去,他们交给我。”

    “好。”阿若姑娘转头一看,觉得比起亲自教训他们,还是保护好兰姑娘的安危更重要。

    兰月盈看他们两个镇定自若,挽住阿若姑娘,自己也跟着放心了。

    “兰姑娘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阿若姑娘安慰她,“这里虽然也有那么几个游手好闲的,但比我们来京都以前住的街道安全多了。”

    “那里总会撞上几个喝醉的酒鬼,尤其是喝醉的人更不好惹更难缠。有一次夜里,我听到外面有人不停地拍门,透过门缝一看,是个臭名昭著的醉鬼,总喜欢拦住过往的姑娘调戏。我当时害怕极了,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方青在外做工。眼看门被拍得要散架了,我只好捡起院子里的手臂粗的棍子。”

    “门一开,就胡乱往往他身上打,心想我就这样和他拼了。谁知道,那人被我打得哇哇直叫,屁滚尿流地跑了。第二天看见我之后躲得我远远的。”

    “从此,我便明白了,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惯了,越害怕他越得意,越会觉得人好欺负。被他欺负过的姑娘便是这样,才让他那么猖狂。的确,女子是生来力气不如男子,但越是这样,我就越要干那些力气活,这样能使得动棍棒,免得叫这种无赖欺负,也可以保护其他的姑娘。”

    兰月盈听了她一番话,不由得心生敬佩,同时羡慕起来她有这样的能力。

    想到不管是从前在扶阳城见过的那些富家小姐,还是到了京都所见过的高门贵女,说话间总离不开如何穿得好看戴得好看——她们出行身边总是跟着一大圈奴仆,谁能欺负了去?

    “阿若姊姊当真是我见过最不同的女子。”兰月盈赞叹。

    “啊?什么,兰姑娘你也是啊。面如娇花拂水,腰如柳扶风。我一个女子见了,也难免心生怜惜。”

    “可世上多数男子还是贪图美色的人。照阿若姊姊你说,那我就更应该要会如何保护自己,而不是站在其他人身后。”

    两人进了小巷,专拣那些复杂的地方,阿若姑娘看起来这这里很熟悉。他们加快脚步,果然身后的人也跟着加快,转弯时看清了,跟在后面的是三个男人。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听见后面有人痛呼出声,不住叫嚷饶命。

    “阿青效率就是高,打人也是专往人的痛处打,他们这回可有的受了。那边有他处理,我们两个赶快回去吧。”

    阿若姑娘笑着,拉紧兰月盈往回走。

    两个人出了复杂的小巷,又恢复了之前轻松的氛围。

    兰月盈忽然间想起,阿若姑娘是方青的姊姊,但是她到这里好像并不觉得他们两想姐弟,倒是像两个相依为命,相互照顾的人。

    确实从来没见过他们两个相互称呼姐弟。

    兰月盈想到便问:“阿若姑娘,方才听你说的,似乎是你和方青是从外地搬来的,并不是京都人?”

    “是呀,我和阿青实在安平县遇见的,之前在那里住了一阵,便来了京都。”

    “原来你们是安平的,说起来我也是三年前才来的京都,以前是在扶阳,那里离安平不远。”

    阿若姑娘听到,惊讶道:“就是那个富家盈满城的扶阳?阿青他也是扶阳的……”

    看到兰月盈询问的眼神,解释道:“我们并不是亲姐弟,只是两个孤苦无依、受命运捉弄的人凑在了一起,并无男女之情,说是姐弟其实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询问。”

    “说起来,你和阿青都是扶阳的,你们两人说不定……”阿若姑娘说到一半,忽然笑起来,“我在想什么呢?就算你们两个都是扶阳的也不可能见过。”

    兰月盈听他这样说,忽然心思想起来,说不定真的见过呢,之前莫名熟悉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正要说话,阿若姑娘忽然面色一变,转身冲着身后厉声呵道:“什么人!?还不快出来,跟了我们一路想做什么?”

    四周寂静,连风声也没有,忽然间身后的转角处跳出一只浑身乌黑的小猫。

    又等了片刻,依然无声,兰月盈还当是她听错了,只是一只小猫。

    阿若姑娘按住她的手,从菜篮子里面摸出一把刀,扬声道:

    “再不出来,我可不客气了!刀刃无眼,要是伤到了哪儿,可别怪我。”

    兰月盈今儿个一直和她在一起,竟然不知道这菜篮子里什么时候藏了一把防身的刀刃。

    阿若姑娘拿着刀,盯着那个影子,一步步靠近墙角,兰月盈在后面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沉寂安静的小巷,惊走了枯枝上的鸟儿,扑棱一下飞走了。

    并不是阿若姑娘的声音,而是另一个姑娘发出的,有点儿熟悉,兰月盈之前听的是骄纵,现在确实惊叫,所以他一时并没有认出来。

    兰月盈快步跟上,见到阿若姑娘正将刀刃对着一个姑娘,只差半分就要划到她的脸蛋,看得出来那位姑娘是吓坏了,浑身发抖。

    再仔细一看,居然是那天爬上围墙的绿衣姑娘,急忙道:“阿若姊姊这位姑娘我见过,不是坏人。”

    阿若姑娘并不相信:“她鬼鬼祟祟跟在我们身后,我喊了半天也不出来,肯定是没安好心。”

    但还是将手上的刀放下,许是她觉得绿衣姑娘伤不到她们。

    绿衣姑娘眼泪汪汪,心有余悸地朝兰月盈这边躲了躲,道:“就是的,我才不是没安好心,只是看见了这位姑娘想来和她说两句话而已。”

    “说什么?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来问,这样跟在我们身后肯定是别有所图!”阿若姑娘一点儿也不心软,非要问出个究竟来。

    绿衣姑娘委屈极了,她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现实被人拿刀指着脸,接着又说她是坏人——“鬼鬼祟祟”可不就是说坏人的嘛!

    “我……我只是在街上看到了这位姑娘,我认识她她也认识我,所以我就像来看看她住在哪儿。对,我们是邻居,作为邻居我来关心一下她不行吗?”绿衣姑娘越说越理直气壮,好像阿若姑娘就是在欺负人一样。

    阿若姑娘收起匕首,抱着手臂,一挑眉:“邻居?不知道姓名的邻居?”

    意思还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其实阿若姑娘见她穿着绫罗绸缎,说话行事情绪十足,动作一点也不像兰姑娘那样规矩,却也不失,心想是谁家不懂事的大小姐跑了出来,对她的话是信了几分的。

    “这有什么?我现在告知她就好了,”她冲阿若姑娘柳眉一竖,接着转过头春风和煦地看着兰月盈,道,“我叫做,绿意。你呢?怎么你突然间走了,我第二天去敲门寻你,他们说你已经离开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更不知道去哪里寻你。”

    好像这样子表现出自己的喜恶,便能够叫讨厌的人伤心。

    兰月盈与她说了姓名,但也不愿意解释自己离开的原因,只问道:“绿意姑娘,来寻我为的是什么事?”

    绿意目光游移,不知道怎么不愿回答这个问题,说:“我……你突然间不见了,我担心你的安危。”

    “好了,兰姑娘现在安全得很,你既已经知道了她的姓名,还有什么事吗?”

    阿若姑娘依然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你这个人真是,态度怎么这么恶劣!信不信我——我叫你好看。”绿意从来没有这样被人恶声恶气地对待,不由得也怒了。

    “你还是不说实话,那我们就不陪你在这儿浪费时间了。”阿若姑娘说着便要拉兰月盈离开。

    兰月盈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很好相与的阿若姑娘要对绿意这么恶劣的态度。

    “你——”

    绿意也生气了,怒气冲冲,刚说了一个字,看到他们身后远远来了个人,瞬间哑火,是一点儿怒火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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