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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春桃,你夫君重生了

    “什么可爱?”周怀林刚进厨房,便自觉的去灶前烧火。

    “小米。”春桃连说带学,一说起小米,简直停不下来:“桂香的闺女,那小脸蛋就有我掌心这么大,软绵软绵的,肥嘟嘟的,还会吐泡泡,蹬着脚丫子啃小手,一笑一起来,眼睛乌溜溜的,瞅着人啊啊叫,太可爱啦!”

    “喜欢孩子呀?”

    “喜欢!”春桃畅想着:“以后我也要生个像小米那么可爱的闺女。”

    “好!你喜欢就多生几个。”

    春桃嗔他一眼,没反驳,她想的是闺女,可某人却不是。周怀林想的是造闺女的过程。

    两人对视一眼,笑的像两个互照镜子的憨瓜蛋子。

    “栓子,你在干嘛呢?吃饭了?”栓子还在继续他的打鸟大业,团个雪团锲而不舍的丢柿子树上的那群麻雀。

    麻雀们团着身子,像一颗颗毛茸茸的猕猴桃扎在树枝上,对于栓子丢过去的雪团,最大的回应便是扑棱起一边翅膀抖一抖,像是在挠痒痒,又很快缩回,挤挤挨挨的站好。

    歪着脑袋,绿豆大的眼睛瞅着他,仿若无情嘲笑。

    “哈!”栓子团出一个大雪团大力扔出,很快,期待的表情变为失落,继而便是愤懑。

    雪团撞到枝杈上炸开,扑簌簌兜头撒了他一身雪。

    栓子跳着脚丫拍打钻进脖颈的雪块,枝头上的麻雀们叽叽喳喳叫着,似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对他开启嘲讽。

    “你们等着,等我吃完饭再收拾你们!”

    栓子叉腰撂下狠话,蹬蹬瞪的跑回屋吃饭。

    “一会吃完饭,看三叔给你抓麻雀。”周怀林呼撸了一把栓子的脑袋,双手掐着他的腋下,将他高高提溜过门槛:“飞喽!”

    “三叔,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栓子两条腿在空中扑腾着,兴奋的就跟岸上死命拍打尾巴的鱼一样。

    “飞喽!”

    “咯咯咯……”

    “别玩了,赶紧吃饭。”周老爹发话。

    栓子牵着周怀林的手,脸蛋红扑扑的,意犹未尽道:“三叔,你也是用雪球打麻雀吗?”

    周怀林决定卖个关子:“吃完饭你就知道了。”

    春桃也很好奇,一边喝粥,心里跟猫爪似得,往他脸上瞄,好像他脸上写着答案一样。

    “是你二哥教你的办法?”周老爹眼底闪过怀念,痛苦的眨眨眼。

    “对!”周怀林笑着点点头:“二哥想的这法子,百试百灵。”

    “你二哥,人是聪慧……”周老爹语调一转沉沉道:“主意也大。”

    当初朝廷征兵平叛,周家大哥周怀山是被强行征走的。而二哥周怀民,一介书生,又有秀才功名在身,前途一片大好,却是自愿奔赴疆场。不到半年,大哥阵亡的消息便传了回来。而赵怀民,也像人间蒸发一般,失了消息。

    谁也不曾想,那一走,便是永远。

    这个话题,总不会让人舒心,周怀林忙宽慰周老爹道:“前几日赵磐去县衙述职,我托他翻查过朝廷发行的邸报,阵亡名单上没有二哥的姓名,他肯定还活着。”

    “应该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才一直没回家。”

    周老爹心底也知道,便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也该托人捎个信儿回来。可人呐,总愿意有个好念想,他不想深究。

    “真的?”周老爹放下碗,一下站起身来,扶着桌沿的手在剧烈颤抖,抖得桌上的碗碟也跟着轻轻震动。

    周怀林赶忙扶着他坐下,劝道:“二哥那般天纵英才的人物,一定得上天庇佑,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是是是,你说的对!打小儿,你二哥的运气就好,你娘常感慨,说他是福星托生。”说着话,周老爹早饭也不吃了,张罗着要去刘氏坟前上香,他拄着拐杖,脚下却麻利不少:“我得给你娘说一声,让她在地下好好保佑怀民。对了,得多拿些纸钱,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得让你娘打点打点鬼差,给你二哥拖个梦,让他早日回家。”

    外面雪还未化,去山脚的路并不好走,周怀林搀扶着他,两人的身影一高一矮,挎着个大竹篮,蹒跚的走在雪地上。

    春桃并未见过二哥周怀民,也只从婆母和陈红霞的口中听过几句,总结起来便是,温柔,聪颖,俊美,雅致,无双……

    美好的就像天上的神仙。

    在婆母口中,所有的好词堆砌到周怀民身上,都不算辱没。惊奇的是,陈红霞这次竟也没反驳。

    春桃想象不出来,那会是个什么样儿绝艳的人物?脑海中有个模糊的影子,是镇上唱大戏时,那头戴冠帽,手持折扇,一举一动都文雅斯文的小生模样。

    上坟回来,周老爹也来了精神,拉着栓子和周怀林,爷孙三人去院子里张罗着捉麻雀。

    “等捉到麻雀,裹上雪泥在炉灰里烧上一盏茶时间,等雪泥干裂了,你能闻到一股肉香味儿,也就差不多熟了。砸开黄泥,外面的毛早就烧掉了,干巴的黄泥会沾掉剩余的鸟毛,皮焦焦的,肉喷喷香,撒一点儿细盐,好吃着嘞。”周老爹的描述,馋的栓子和春桃直咽口水。

    “三叔,我们快点儿开始吧?”

    春桃没说话,也是满眼期待的瞅着他。

    周怀林拿着扫帚,在院中的雪地里扫开一小片空地出来,然后撒上些鸟雀爱吃的糜子、谷子,竹匾盖在谷子上,口朝下放在空地上,找一根Y字形状的树杈,支着竹匾边沿,留一道窄缝,勉强够麻雀进出就行。绳子一头系在枝杈上,扯着另一头拉到屋里去。

    “这样就成了吗?”栓子问。

    “对,剩下的就是等。”

    一家人回到屋里,悄悄躲在门边,周怀林手里扯着绳子的一头,几人偷偷的观察着被赶走又飞回来的麻雀们,它们依然落在柿子树上。

    “它们怎么不去吃谷子?”栓子着急道。

    “嘘!”周老爹教育他:“要有耐心。”

    不一会儿,树上的麻雀们察觉到没有危险,呼啦啦的落到地上,两只绿豆眼直瞅着竹匾边的谷子,四处张望着,小心的朝食物靠近。

    别小瞧这些麻雀,可机警着呢,飞速啄起一粒,扑闪着翅膀飞开,吃完发现没什么危险,一群麻雀的胆子这才大了起来。

    头也不抬的啄食着地上的谷子,生怕旁边的同伴多吃似得,边吃边朝朝谷子最多的竹匾底下挪动着身体,已经全然忘记了危险。

    “就是现在!”周怀林眼疾手快的一拉绳子,边缘的两只侥幸逃过一劫,掠着飞远。里面的就没有这份幸运了,在竹匾里扑棱着翅膀,一通乱撞,撞的竹匾一阵颤动。

    春桃这会才长舒一口气,刚才太紧张了,她都忘了呼吸。眼睛亮晶晶的瞅着周怀林,夸赞的话是张口就来:“夫君,你好厉害!”

    “抓到啦抓到啦!”栓子激动的拍着手,掌心都拍红了,飞快地朝竹匾奔去。

    “先别动!”周老爹赶忙出声提醒。

    栓子听话的站在竹匾旁,弯着腰从竹缝间往里瞅,惊呼道:“好多!”

    周怀林快步过去,双手抓着竹匾的两端,贴着地面一阵大力摇晃,竹匾里的麻雀被摇的五迷三道,晕乎乎的被他手到擒来。他扭头望向栓子,鼓励道:“栓子,你来抓一只?”

    栓子蹲在旁边,看着麻雀们像喝醉似得扑棱着翅膀想要站起来,却只是在原地打转,他伸出小手,刚挨着一只麻雀柔软的肚子,便被鸟嘴啄了下:“嗷!它咬我!”

    麻雀的力气并没多大,只是突然的惊吓加重了这份痛感,栓子揉着虎口,被麻雀捉过的地方泛白,米粒大小,他愤愤道:“一会我就吃它!”

    “行!”周怀林笑着将麻雀都掏出来,装进早已准备好的布口袋中。

    “三郎,给我一只?”周老爹手里攥着麻雀,取过剪刀,剪掉麻雀翅膀上一□□毛,找了跟细麻绳拴在它粉红的腿上,绳子另一头绑到栓子胳膊上:“拿着玩吧。”

    周老爹刚一松手,麻雀便扑棱棱的往天上飞,栓子蹦跳着去拽麻绳,激动欢呼着,飞到本空中的麻雀很快便落回地面。

    简单的飞走又抓回来的游戏,他乐此不疲的玩到吃麻雀肉,这才依依不舍的把绳子拴在桌腿上,一边吃着细嫩焦香的麻雀肉,一边和不时腾空半米的麻雀玩儿。

    “爷爷,我去村里玩会儿?”栓子得了这么个稀罕玩意,很难不想去小伙伴跟前显摆一下。

    “你去谁家?”

    “我去找铁蛋哥玩儿。”

    一听是去桂香家,周老爹便答应了,叮嘱道:“玩一会儿就回来?”

    “知道啦!”栓子跑出门的动作比兔子都快,生怕晚一秒,就被叫回去了。麻雀飞在他头顶,一会落到他头上,一会落去旁边的地上,好不忙活。

    “爹,我去一趟王大娘家,一会顺便把栓子带回来。”春桃收拾了半篮子板栗,去打问消息,总不好空手上门。

    周老爹知道是为栓子上私塾的事,自是连连点头:“路上当心。”

    周怀林将她送到院门口,整理了下围领,手背挨过她的脸,热乎乎的,这才道:“早去早回。”

    “知道啦,你回吧,和爹多说说话。”

    周怀林映着,朝她挥挥手。

    春桃走在路上,脑子却闲不下来,思量着周怀林之前打听到的消息。

    东屏镇上一共两家私塾。一个是冯秀才开的,他是位老秀才,年过半百,为人严苛。不算三节两寿,每年光束脩需要缴一两半,里正家的孙子虎子就在冯秀才那里读书。

    另一个是葛秀才,二十七、八岁,性子温和。以他的年纪,肯定是要继续科举的,一边学习,一边教书,他当然是以自己的学业为重,难免不够用心,教学经验又浅,束脩倒是少一些,除开三节两寿,每年一两银子。

    春桃是打算送栓子去冯老秀才那的,所以想再打问的清楚些。

    “婶子在家不?”春桃拍了拍王家厚重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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