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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春桃,你夫君重生了

    “呦,三郎也下地啦!”翠花婶子捶着腰,手上拔起的萝卜在地畔抖抖泥沙,扑簌簌作响,她看着春桃打趣:“满村里看看,就你家三郎最是疼媳妇。”

    “翠花婶子,你这都快拔完了?可真利索。”春桃站在自家地头,卸下竹筐应了声。

    周怀林只是笑笑没说话,他走去旁边,掖起袍角,蹲下便开始拔萝卜。

    露在外面的萝卜皮青青绿绿的,刺拉拉的萝卜樱子微微剌手,握住萝卜缨子根部,稍一使力,便能将萝卜连根拔起。藏在土里的萝卜白生生的,伸出的几根须子上挂着土块,轻轻抖抖,便干净了。

    “要不说还是春桃你命好。这女人家,嫁个好男人比什么都强,一辈子都安稳了。”翠花婶子看周怀林干活这利索劲,心下羡慕。她下地前叫自家那口子,他躺在床上捂着被子,愣是装没听见。

    春桃笑笑没接话。

    上溪村略平整点儿的地都在一处,就在翠屏山山脚下,全因着这条从山上汇到一处,自东向西的沛河。河面倒不是很宽,也就五六米的样子,最深处能没过成人头顶,水浅处也就没过小腿。阳光一照,能清晰的看清水底的石块跟水草,透明的虾子,也无处遁行,水波清澈荡漾,汤汤向东奔涌。

    河床冲击出一片平坦的浅滩,泥土混着沙粒,土质松软,又靠近水源。此处地势平坦,被朝廷算作良田,按人头分配,上溪村每人都能分到了一亩地,周家便有五亩。

    早一年,地里多种玉米、红薯跟黄豆。今年收完后,种上了冬小麦,养过两年的地,如今麦苗贴地半匝高,风一吹,绿油油的泛起绿浪,看着就喜人。

    “我家那口子,是搁家里睡觉也不来。”翠花婶子心里酸溜溜的:“你男人有本事,还知道疼人,你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杨大叔三更就要起来磨豆子,一早上光豆腐就要做个五六板,还要往镇上送两板,肯定是累了才歇着的。要不然您一叫,他一准来,谁不知道,杨大叔最是疼媳妇。”

    “哪有?哪个乱说的?”翠花婶子笑眯了眼。

    “您家有做豆腐的手艺,是日日有进项,过日子细水长流的,谁听了不羡慕。”人人都爱听好话,春桃笑着捧上几句,不想她老是用周怀林当话把。

    翠花婶子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她将萝卜扔进框里,嘴上却谦虚着:“都是些小钱,三瓜俩枣的,跟你家可不能比。”

    “我家老的老,小的小,我爹要吃药,栓子要进学,跟您家可比不来。您家都是壮劳力,正是赚钱的时候。”春桃手下都快舞出残影了,转过话头问:“怎么不见杨大嫂?”

    “回娘家吃酒去了。她娘家弟媳刚生孩子,家里摆酒呢,两口子带孩子都去了。”

    “还是您疼儿媳妇,这婆婆当的,没话说。”

    几句话,哄得翠花婶子越发喜笑颜开。

    周怀林瞅瞅春桃,没想到自己这小媳妇,哄人的本事可是不小。

    “娘子,你慢慢拔,我先把这些背回去。”周怀林装了满满一筐萝卜背在身后,叮嘱两句便要走。

    “少装点儿,咱家地头近,多跑两趟就是。”春桃见翠花婶子蹲在那里拔萝卜,眼睛却像是粘在两人身上似得,不时的回头瞅一眼,笑的意味深长。

    她要把周怀林竹筐里的萝卜拿出来些,他一扭身,攥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尖,小声道:“你男人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弱不禁风。”

    “你男人”三个字,在春桃脑海里炸开,翠花婶子说的时候,她没觉得什么,可这三个字从周怀林口中吐出来,就像是鸡毛掸子扫过心头,挠的她心里酥酥痒痒的。

    羞的她抽出手,一下转过身去,蹲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拔萝卜,原本白皙的耳朵,肉眼可见的变得红啾啾的。

    周怀林笑吟吟的招呼一声:“娘子,我马上回来。”

    “小两口感情真好!”翠花婶子再打趣,春桃也只埋头拔萝卜,她怕自己一抬头,那股羞意被人瞧了去。

    萝卜收回家,倒是不急着腌制,手掌长的萝卜削掉樱子,对半切开,再不切断的划上一刀,大约两指宽,放到竹匾上晾晒两天,等它失了水分,萝卜的那股苦涩味也能去除些。再加盐揉搓,杀出最后的水分,最后放回竹匾上晾晒,晒成颜色微黄,皱巴巴的细干条,掰一块,表皮韧韧的,内里还是脆艮的,就算制成了。

    吃的时候,萝卜干切成碎丁,锅里放点菜油,干辣椒和蒜末爆香,加入萝卜丁,稍稍翻炒几下就能出锅,配粥是极好的。

    杀萝卜的盐水也不能浪费,用来腌萝卜樱子,刚刚好。

    “明天得去趟镇上,家里的盐不多了。”春桃将切好的萝卜扔到竹匾上,周怀林和栓子搬个小板凳围着竹匾坐到春桃两边,捡着刚切好的萝卜摆放好,一人一个,叔侄俩倒是配合默契。

    “三婶,我也想去镇上?”

    “行。”春桃没拒绝,现在农闲,带栓子去玩玩也好:“明天咱们坐牛车去,顺便买些棉花跟布,给你缝件新棉袄。”

    “好耶!”栓子听到有新衣服穿,那是乐的拍手跺脚:“是搭松子哥家的骡车吗?”

    “嗯。”

    松子叫柳松,是柳老爷子的孙子,祖孙两人相依为命,家就住在周家东边,两人靠一辆骡车维持生继。从上溪村到东屏镇大概十来里路,骡车每人一文钱,带大件货物再加一文。

    “我去告诉爷爷!”栓子喜滋滋的跑走,一蹦一颠的,扭着屁股,甩着胳膊摇头晃脑,快乐直冲天际。

    周怀林将自己的小板凳往春桃那边挪了挪,膝盖蹭着她的膝盖,春桃将腿往旁边挪了点,他立马跟过来,就是要挨着她坐。

    “你干嘛?坐好!”

    “我就是想问娘子一件事。”

    “你坐好了说。”

    “栓子的棉袄,谁缝呀?”

    春桃切萝卜的刀顿了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她声音小小的:“我不会做棉袄。”说着,不知想到什么,又高兴起来:“桂香会,到时候我去找她做。”

    春桃傲娇的哼一声,得意的小表情瞅着周怀林,小眼神明晃晃的在说:“我有的是办法。”

    “唉,我还想着,有人要是开口,我就给缝了。既然她有办法,那还是算了。”周怀林懒洋洋的说着,伸个懒腰,手撑着膝盖便要起身。

    “等一下。”春桃抓住他的手,往下拽了拽:“坐下,坐下说。”她放下手上的刀,凑到周怀林跟前,双手抱着他的胳膊,殷切道:“夫君,你真的会缝棉袄啊?”

    周怀林掸了下衣袍,老神在在的点头,用余光观察着她。

    春桃歪着身子瞧了眼堂屋,见没人出来,抱着他的袖子摇晃着撒娇,声音像是裹了蜜:“夫君,人家不会缝衣服,辛苦你啦?夫君最好啦!”

    周怀林享受着自己小媳妇的撒娇,虽然她摇晃起他来,颇有中抱着枣树摇枣子的架势,但他依然受用。唇角飞扬,食指点了下自己的颊边,看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现在还是白天。”透过柿子树,春桃看着蓝蓝的天空,阳光透过柿子叶边缘,在地上留下不规整的椭圆形黑边。

    “那还是算了。”见她迟疑,他作势要起身。

    春桃一着急,凑过去啵的一声飞快亲在他脸上。

    这一声,又脆又响。

    东屋的窗户被人推开,春桃眼里蓄起湿意,她这会儿又羞又恼,又急又窘,气咻咻的捶了下他的胳膊跑开:“都是你!”

    周怀林摸着春桃亲过的地方,咧嘴傻笑,眸子里全是她的影子。他也没料到,这一声会这么响,忙追回屋去,可别真给自己媳妇惹哭了。到时候,还不得自己哄,他可不想跟自己小媳妇又盖两床被子睡觉。

    春桃双手叉腰坐在椅子上,肃着张小脸,撅着嘴,一见他进来,故意将头扭去另一边,脖子蹭一下能转九十度:“哼!”

    “娘子,别生气了。”周怀林弓着马步站在她眼前,双手撑着膝头看她,耷拉着眼角,可怜兮兮的。

    春桃又将头扭去另一边,周怀林看着她透红的脸颊,映过窗子的光,照着她颊上的小绒毛镀上一层浅浅光晕,好似带着淡淡血晕的美玉,晶莹剔透。

    他直接凑上去,啵的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下,声音低醇道:“扯平了吧?”

    他刚才说话的声音,低沉蛊惑,闹得春桃心里酥酥麻麻的。她捂着被他亲过的半边脸,咬着下唇,一双杏眼眨巴着,水汪汪的似能望进人心里,她想笑,勉强忍住了,心慌慌地推了他一下:“你,你出去……”

    周怀林啪叽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低头弓着背,摸向之前受伤的小腿:“哎呦——”

    “摔哪儿了?我看看!”春桃一着急,一把将周怀林薅了起来,抱着就往炕上放。

    对,公主抱。

    周怀林这家伙得寸进尺,丝毫不觉得害臊,圈住春桃的脖子,将头靠在她肩头,哎呦哎呦的小声哼唧着,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粘人道:“娘子,我屁股疼。”

    春桃又不傻,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在碰瓷。一把将他扔到炕上,啪(pia)的一声。这次,他叫的就比较有诚意,倒抽一口凉气:“嘶——”

    “你就疼着去吧!”一扭身,甩着门帘出屋。

    周怀林跳下炕,揉了下麻嗖嗖的尾巴根,唾弃自己:“好你个周怀林呀,我看你不是屁股疼,你是……疼”

    他往下瞄了眼,捂脸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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