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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安州毗邻黎州,往左挨着西南,地势从西往东逐渐降低,是一座由丘陵和低山组成的山城,往来全凭几条蜿蜒到看不见尽头的山路,窜门聊天还不如推开窗子直接靠吼来得方便。

    故此尽管这里位于越江的上流,又挨着黎州,商贸却远没有黎,阳来得繁茂,能过得衣食富足全凭两个途径,一是从山里寻些外头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兑换成高价置换出去,二是这里坐拥大安最大的铁矿,每年光靠卖铁就能躺在钱堆上数银子,根本不必费心去寻别的活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比黎,阳二州更像个风水宝地。

    可惜安州群山环绕,与世外隔绝,能找的乐子不多,有钱也没有地方花。当初周珩盯上这条大鱼的时候,那真是穷尽其所能,把能玩乐的东西全给搬了过去,逮着这些富豪乡绅使劲薅,美其名曰各取所需,不赚白不赚。

    凌安若往年只在账本的三言两语中见识过安州繁华,如今看着连绵起伏的山峰,倒是有点不一样的心境来,暗叹周珩赚个钱也是怪不容易的,这样的山路也愿意一遍遍去走,怪不得每年一到朝贡就像要割他的肉一样。

    天快暗了,空中飘起了蒙蒙细雨,湿凉的雨珠将本就森寒的山林浸在一层透骨的寒凉里,哪怕是罩了层氅衣,也感觉浑身上下都漫着湿泞泞的冷。

    陆安怕凌安若被雨一淋又生病了,在大军安营扎寨后忙先升起了一堆火,让人先烤着取暖,又拿出锅皿煎煮补身子的汤药,只是煮着煮着,人的心思就飞了,目光呆滞的往安州城的方向发愣,桑祁一连喊他几声都不带搭理,最后干脆自己夺过他手中的汤匙,说道:“发什么愣呢?药都快被你给熬干了。”

    “没,我算着时辰的,刚好。”陆安回过神,揭开锅盖看了看里头熬煮的汤药,见差不多了倒在碗里给凌安若送去。

    凌安若接过药碗,轻轻搅动着汤匙散热,见陆安又心不在焉了起来,不轻不重的提点道:“神思不宁,将不用心是军中大忌,你若一直这般心神不安,也不必上战场了,免得人没见到,自己倒丢了命。”

    陆安戳/弄火堆的手一顿,脸色有点不好看,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微点头道:“王爷提点的是,属下知错了。”

    凌安若把他适才的神情尽收眼底,她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是有些不近人情了,可战场无私情,现在说的难听也总比日后悔恨终生要好。

    她抬头看了看前方不远的村落,对陆安说道:“左右你现下无事,干脆带人去前面的村子看看,若是还有人在,正好问问安州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免得我们过两日攻城的时候两眼瞎。”

    陆安应了一声,抬脚领命去了。

    桑祁见人一走,立马凑了过来,“王爷,现在村子里能跑的人都跑了,能打探出什么消息来?而且就陆侍卫那个神不守舍的样子,您也不怕他一不留神,从这山道上滚下去?”

    “那能怎么办?”凌安若吹了吹药碗上的热气道,“总得给他找点事做干吧,免得他想东想西的,自乱阵脚。”

    桑祁摇头轻叹道:“敢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西娅姑娘没事还好,万一出了什么事,我看陆侍卫怕是得疯。”

    凌安若也轻轻叹了口气,西娅于她和周珩而言有救命之恩,她也不希望西娅出事,可一个弱女子在乱世里犹如雨中浮萍,能不能活全看天意了。

    给陆安找活干不过是想给他分分神,凌安若也没指望他能探出什么消息来,可没到半个时辰就见人行色匆匆地跑了回来,着实是让人有些奇怪。

    “怎么了?前面有敌兵?”凌安若问道。

    陆安摇了摇头:“不是敌兵,是安州的守备军,人还不少。”

    凌安若眉头微微一皱,她在陆安有些不齿的神色里知道了些什么,和费侯爷对视了一眼,二人皆站起身道:“走,过去看看。”

    天已经夜了,山道也被雨水浸泡的湿泞不堪,待一行人举着火把,小心的行进村里的时候,那些躲藏在村里各处的守备军都被侍卫们给赶了出来,聚在一块破落的院子里,在寒风和钢刀的威慑下瑟瑟发抖。

    凌安若打眼一看,这里起码有近千人,虽然个个灰头土脸,神色萎靡,但也没受什么皮肉伤,就连衣服也没划出几个口子,显然不是受西越人的追杀而逃到此处的。

    “原来是一群逃兵啊。”凌安若轻蔑的嗤笑了一声,看着这群守备军问道,“你们的总兵在哪?”

    无人回应,甚至无人敢抬头看凌安若一眼,一个个都埋着头,缩着肩,恨不得把自己给藏进地底去。

    凌安若看着这群窝囊的像鹌鹑一样的守备军,气笑了,“看来不仅是逃兵,还是一群哑巴。既然是哑巴,那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她微抬了抬手,目光淡漠的看着这近千人,如同看一堆微不足道的野草,毫无顾忌地说道:“全都砍了吧。”

    话音落下,全体逃兵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这个身形削弱,面容清俊的男人比那些凶神恶煞的西越毛子还要狠厉,一点情面都不顾。

    当刺啦声响成一片,雪亮的刀光就架在头顶时,众人这下是真的慌了,没想到凌安若是来真的,连忙连滚带爬的扑倒在凌安若脚边,跪地磕求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我知道,知道总兵在哪,求大人放我一马!”

    “我也知道,他!他就是总兵!大人您要杀要剐去找他!我就是个无名小卒!”

    安州的守备军们如同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不约而同的把躲藏在人堆里的总兵给推出来保命,祈求凌安若有仇有恨找头儿去,别拿他们开刀。

    凌安若垂眸看着脚边被众人推搡出来的男人,寒声问道:“你是总兵?”

    男人垂首道:“是。”

    凌安若:“叫什么名字?”

    男人:“荣琦。”

    凌安若:“其余的士兵都在哪?”

    荣琦:“一部分守城门的时候被打死了,还有一部分跑得慢,被西越人抓去挖铁矿了。”

    凌安若:“在这躲了多久?”

    荣琦想了想:“快一个月了吧。”

    快一个月?那等于是西越人这边刚开战,这群人就已经撒腿跑了?

    凌安若鄙夷地嗤笑了一声,冷冰冰地问道:“所以这一个月你没想过要夺回安州,也没想过要跑出去找援兵,就龟缩在这个破村子里,想躲到天荒地老是吗!你就这么当这个总兵的?”

    “大人,我也是没办法啊。”荣琦叹了口气,忍不住倒苦水,“您以为我不想守城吗?那西越人的炮火对着城门连着放了十二个时辰,出去就直接被炸死,我也想找过援军,可我向谁找?黎州自己都自身难保,还能顾得上安州?西南的边防军又是我一个小小总兵可以调动的?”

    “少在这里给我找托词。”凌安若才不吃他这套,毫不留情地斥责道,“安州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你们要真想守城,光是炸毁山石,堵死城门都能坚守半来月,西南边防军你调不动,你连送信都不会送了?向西南总署请一封调军令,何愁找不来援兵?是打不过还是不敢打,你自己心里清楚!”

    “是!我怕死!”荣琦恼羞成怒地站了起来,冲着凌安若大声辩驳道,“我怕死有错吗!我也是人,我为什么就不能怕死?我只想活命而已,我有什么错?”

    凌安若冷眼看着他,目光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阴沉:“你很快就会知道你犯了什么错的。”

    言罢,凌安若也懒得再看这人一眼,转身就走了。

    陆安连忙跟了上来,轻声问道:“王爷,这群人要怎么办?要杀么?”

    “不必,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们了。”凌安若凉声说,“这几日要攻城,我也没功夫管,找两个人看着他们就是,他们若是敢跑,直接砍了了事。”

    陆安:“是。”

    凌安若:“另外,你去提两个人来审一审,看看这山中有没有能溜进安州城的密道,我不信凭他们的本事,能毫发无伤的从正门逃走。”

    *

    安州城的夜是割裂的,一半是纸醉金迷,莺歌燕舞,赌坊里的吆喝,花坊里的嬉笑能传出二里地去,而另一半是死气沉沉,尸横遍野,缺胳膊断腿的残肢随处可见,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臭味。

    而在整座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当属西香苑。安州的西香苑依山而建,遇平地建楼阁,遇山泉拢清池,陡峭险绝处则搭起游廊,将各处的亭台楼阁环环相连,每当烟雨朦胧,薄雾轻起的时候,美得犹如人间仙境。

    哪怕此刻外头已是人间地狱,这里也如世外桃源般,不受丝毫侵扰,也根本不像兵败的样子,男人的调笑声和女人的软语都一如既往地响起,笙乐里充斥着听不懂的异域哼唱。

    陆安躲过几个在庭院里寻欢作乐的人,在呛人的脂粉味里四处搜寻西娅的身影,可不管是账房还是雅舍,他都没有找见,就连福伯也不见了踪影。

    这不禁让陆安心里一阵发慌,一股无法言语的恐惧如藤蔓般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他一边强行安慰自己西娅不会有事的,她聪敏机灵,又有武艺傍身,说不定是在哪个地方藏起来了。可另一边,他又抑制不住的往最坏处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西娅看着娇弱,性子却极为刚烈,当初能为了不以色侍人,可以在雨里跪三天三夜,如今也可能因为不从而自行了断。

    陆安可以接受任何样子的西娅,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这个人还活着。

    可是哪里都没有,哪里都没找见。

    偌大的西香苑宛如鬼打墙般拦住了他的去路,他站在墙根下犹如孤魂野鬼。

    陆安焦急的双眼泛红,手也攥成拳头死死捏紧,就在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忽然一声微弱的女人的呼救声传进耳里。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墙角下,一个虎背熊腰的西越人正压在一个女人身上,一只手死死钳着她的手腕,一只手粗蛮的撕扯她的衣襟,整个头都埋进了脖颈间,胡乱的亲蹭。

    那狂浪的笑声让陆安恶心,哪怕他急着寻人,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他三两步就蹿到了那西越人的身后,手脚麻利的扭断了西越人的脖颈,一脚踹到石阶下,朝那个女人问道:“喂,你没事吧?”

    女人瑟缩在墙角呜呜咽咽的哭,闭口不答陆安的话,陆安也没空多管,刚要转身离开,就见两三个西越人正朝这里走来,嘴里还呼喊着另一同伴的名字。

    陆安此行本就是暗访,不敢打草惊蛇,当即扯着那女人的手臂往旁边柴房里躲,突如其来的拉扯吓得女人失声尖叫。

    陆安连忙捂住她的口鼻,压着声怒斥道:“闭嘴,不想活了吗!”

    然而这点细微的动静还是引起了那几个西越人的注意,几人奇怪又警惕的朝这边走来,陆安甚至听到了他们拔刀的声音。

    “要不然你就把她推出去顶祸得了,自己不好好待着,非要乱跑,别连累我们跟着陪葬。”

    一道声音从后方凉凉插来,陆安瞬间惊出一身白毛汗,他猛得回头看去,只见这一屋子里全都是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都贴着墙边蹲着,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藏在这?

    陆安惊疑的看了看这些人,又看了看身前的女人,这才发现这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穿着打扮都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实在不像个会沦落风尘的样子。

    而这里又是崔氏的歌舞坊,所以这些人都是被收留进来的难民?

    私留难民可不是小事,只有掌柜才能拍板做主,而如今西香苑的生意都是西娅在打理,这么说来她并没有死,她还活着?

    陆安欣喜了一瞬,恨不得此刻就出去找人,可西越人的脚步已经停在了房门口,手也搭上了那扇木门,推挤的力道将门按得嘎吱作响。

    就在那几人快要破门而入时,一道熟悉的女声含笑着响起,说着陆安半懂不懂的西越语,“几位军爷在这里做什么?不在屋里喝酒,倒跑到柴房这里来,莫不是我这柴房里藏了什么宝贝不成?”

    几个西越人立马转头看向西娅,逼近后厉声质问道:“你在柴房里藏了人?”

    西娅目光朝柴房的那看了一眼,直言不讳的说:“是啊,是藏了人。可那又怎么了?军爷,你看看我这西香苑这么大,难道要我的姑娘们自己动手洒扫不成?”

    几个西越人没说话,眼神里仍是质疑,西娅也有些不高兴,微冷下了脸:“这事哈顿将军也知道,你们若是不信,大可去找将军对质。”

    此话一出,那几个西越人立马变了神色,他们不过是几个小喽啰,哪有面见主将的资格,更别提对质一事,万一让哈顿知道他们在西香苑闹事,还给他的姘头脸色看,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西娅见他们已有退缩之意,顺势又给了一个台阶下,放软了声音说道:“今夜天寒地冻的,几位爷又喝了酒,吹多了风容易得病,还是赶紧回屋里去吧,别让我的姑娘们等急了。”

    说罢也不给那几人拒绝的机会,转头朝福伯吩咐道:“福伯,给几位爷掌灯带路,好生送他们回去,当心路上别摔了。”

    “是。”福伯躬身上前,伸手一请道,“几位爷跟老奴走吧。”

    几个西越人面面相觑了一眼,觉得这么闹也没什么意思,便收了刀跟在福伯的身后,在路过西娅身边时,一人闻着她身上淡雅的香气,□□熏心的凑了过来,嘴脸猥琐地笑问道:“老板娘不来陪我们喝一杯么?”

    西娅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眼里含着笑,话里却带着警告的意味:“不了,我刚从将军那回来,身上累得很,过两日还要招待圣使,得早些歇着,就不陪几位爷玩乐了。”

    那人本也没指望西娅会奉陪,闻言更是神色悻悻地走了。

    待人走远了以后,西娅才推开柴房的门,轻声安慰里头的人道:“没事了,人已经走了,今夜我回来晚了,等会儿就让人给你们拿吃的过来。”

    可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霎时间包裹住了她。

    西娅愣怔了一下,在意识到身后是谁后,紧绷的身子本能的放松了下去,她笑着转过身抱住陆安,刚想说什么时,却发现他的身躯在轻微的发抖。

    “西娅,我总算找到你了。我找遍了整个西香苑,可是哪里都没有你,我以为,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陆安埋在西娅颈侧低声诉说着,当他看见安州城遍地尸骨的时候,看见手无寸铁的女子无力反抗的时候,他总会忍不住想到西娅,他害怕他来晚一步,她就会成为那皑皑白骨中的一具,直到此刻人全须全尾的在他怀里,他才知道什么叫失而复得。

    西娅感觉到陆安的手越收越紧,似要把她融入骨血里一般,她拍了拍陆安的背,轻声安抚道:“我没事,将军。我知道你会来,所以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带我回黎州。”

    陆安微微松开西娅,把人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不放心的问道:“那些畜生没把你怎样吧?伤哪里了没有?”

    西娅摇了摇头:“没,我很好,那些西越人不敢对我如何。他们的统帅叫哈顿,我认识,以前也算是有些交情,当日他攻进城门时,我便告诉他我是霍华德的人,是埋伏在崔氏的暗线,他那个人贪财好色又拜高踩低,生怕我在霍华德跟前多嘴,所以对我还算是恭敬。我借着他的威风,出入还算是方便。”

    陆安却仍不放心:“可这还是太危险了,万一霍华德派了人过来,你不就露馅了?不行,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今夜我就带你离开安州。”

    他话落扯着西娅的手腕就要带人离开,可西娅却一把抓住了他,目光坚定的道:“不,我不能走。过两日西越有个圣使过来,哈顿指明了要我带姑娘们去献舞,我若是就这么走了,哈顿立马会意识到我戏弄了他,那西香苑的女子还有这些难民都会没命。”

    陆安:“你放心,不会有事的,王爷这两日就会攻城,到时打起战来,哈顿顾不上你们。”

    “不可以!”西娅当即制止叫道,她在陆安不解的目光里紧紧抓住他的双臂,格外严肃的说,“你回去告诉王爷,千万,千万不要强攻,哈顿在山道各处都埋了炸药,一旦有人攻城,他就会引爆所有山石,将安州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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