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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生辰(一)

    天蒙蒙亮时,瓦舍里走出几个走路趔趄,衣衫不整的人。

    小厮站在门口侍奉着。

    二楼的雅间,喊了声传水。

    小厮敞开嗓子回了声:“得嘞”

    雅间的里横七竖八躺着七八个人,有男有女,皆是衣衫不整,酒气熏人。

    苗心禾从酒桌上爬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眼睛胀的要爆出来。

    头上的花冠沉的要掉下来。

    “三娘,醒醒酒,要回府了,一会儿阿翁找过来,你我都要完蛋。”说话的公子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襟,时不时看过来。

    三娘?

    苗心禾懵了,谁是三娘,这又是哪里?这些人又是谁?

    她只记得,东玉观走了水,好大的火势,她还在睡觉被拉起来往外跑,后来不知道谁在后面推了她一下,她便栽倒在地上,再醒过来就是这里了。

    “三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谢鸿宇以为谢之玄又在故意拖延时间,有些不高兴“谢之玄,是你求着我带你来的,要给我赔罪的,这会儿又故意拖延时间,想让阿翁骂我对不对?”

    苗心禾的身体和反应还处于从大火中逃生出来的应激状态中,谢鸿宇上来拉她,被她下意识的推开。

    “谢之玄你发什么疯?”谢鸿宇被推了一个趔趄,周围几个人看过来,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司柏礼见状出来打场面话:“二郎,三娘昨晚弹了半宿琵琶,又被劝着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有些不舒服是正常的,我去喊小厮过来,把三娘扶下去。”

    旁边几个人也附和着。

    谢鸿宇脸色好了点,甩着袖子道:“不能喝下次就别跟着出来。”

    苗心禾勉强扶着桌子站起来,臂弯上的披帛滑下去,她摇摇脑袋,嗓子非常难受:“现在是什么日子?”

    谢鸿宇觉得她是真喝傻了:“天启十二年”

    原主的记忆在此时袭来,谢之玄,礼部尚书谢殊的嫡女,母亲早亡,兄长谢之岐驻守边寨。

    如今站在她面前这个是谢殊的妾生庶子,她的二哥哥谢鸿宇。

    原主自母亲离世后,在家中过的很凄惨,父亲姨娘不喜欢她,唯一亲哥还出门在外常年不回来,所以谢之玄在谢家可以说除了吃喝什么都愁。

    下个月是太子生辰,她想进宫参加宴会时能够穿件漂亮衣裙,便来讨好自己的二哥哥。

    谢鸿宇平常就是吃喝玩乐,经常出没瓦舍教坊司,谢殊平常会压下他的开销,所以来瓦舍酒肆里吃酒时他总点不起乐工。

    恰巧了,谢之玄那手琵琶出自名师,人长大的漂亮乖巧,汴京城中爱慕的公子很多,恰好他的好友司柏礼就是其中之一。

    于是谢鸿宇会哄着谢之玄来给她们弹琵琶助兴,弹好了他有面了,高兴了,去他娘那说两句好话,次月发月钱时,就会给谢之玄多发点。

    利用着这点,谢鸿宇多次把谢之玄连哄带骗的叫出来。

    苗心禾收到这些记忆时,也彻底清醒过来,她变成了尚书家不受宠的嫡女谢之玄。

    天启十二年,是新历,不知道如今是谁坐在龙椅上。

    东玉观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赶紧回府,苗心禾能感受到原身对回府晚了之后被谢殊责骂的恐惧。

    “二哥哥,我有些晕,站不稳”苗心禾决定先按原身性格先应付过去,然而本就娇气的小姐醉酒后的声音更是绵软,听起来有些像撒娇。

    谢鸿宇嘴硬不想扶,但还是走过来扶住她:“麻烦”

    苗心禾小声说了声:“谢谢二哥哥”

    抱着琵琶借着谢鸿宇的力往外走。

    旁边的司柏礼早就被那声软绵绵的“二哥哥”勾去了魂儿,站在远处傻望着谢之玄。

    苗心禾好歹活过一世,江湖恩怨,情仇纠葛也都经历过,她这段时间很可能要借着谢之玄身份活下去,这个司柏礼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也许是个不错的入手点。

    苗心禾知道这小娘子颜正性格好,扶着谢鸿宇出门前,抱着琵琶半回头望向司柏礼,眼神软糯,等司柏礼接收到信号,然后乖巧的回过头。

    犹抱琵琶半遮面。

    司柏礼就彻底沦陷了。

    *

    马车约莫走了半刻停下来,苗心禾抱着琵琶从马车上下来。

    这是谢府的后门,谢鸿宇叫了两个小厮过来接应。

    苗心禾跟在谢鸿宇身后,蹑手蹑脚的往府里走。

    穿过院子,走到长廊,快到堂屋的地方,苗心禾听见一声咳嗽。

    二人都知道完蛋了,被发现了。

    谢殊不过而立之年,身高七尺,气质儒雅板正,此时站在堂屋门口,手拿戒尺,不怒自威。

    谢鸿宇先吓得跪下,苗心禾站在那里不动。

    谢鸿宇小心拉扯苗心禾裙角:“跪下啊,你想挨板子?”

    谢殊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厮。

    “逆子,又教坊司栏乱混,你知不知道,谢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谢殊声音浑厚,吓得谢鸿宇不敢抬头。

    “谢之玄你做什么?”

    苗心禾抱着琵琶行礼:“阿翁赎罪,女儿是被请去的,与哥哥不同。”

    “请?请去做什么?什么场合需要谢府的嫡女献艺?”谢殊看过来,压着火气。

    苗心禾低着头极为乖巧:“我的琵琶是娘娘在世时带我拜的名师,下个月就是太子哥哥的生辰,女儿感恩阿翁养育,不想丢了谢府的颜面,但女儿平日大手脚没有攒下多余月钱备礼,正巧,我与花魁娘子有过几面之缘,便受她邀约去弹琵琶,总归不埋没娘娘的培养,也不会给阿翁多生事端。”

    少女徐徐道来,语气平缓不急躁。

    谢殊知道姨娘平常会克扣自己女儿月钱,但念着三娘还小不需要太多月钱,他又愧对姨娘生产时没陪在她身边,便由着她去了,总归三娘有吃有喝就行。

    此刻谢殊打量过来,妻子已经去世七年了,谢之玄也已经从小娃娃长的这么大,不日就要及笄,而他有多久没有关心过三娘了?

    他也忘了,谢殊怒气消了一半,道:“你是谢府三娘,阿翁我还能再为官家卖几年命,不需要你一个小娘子出去卖艺过活,说出去,让我的脸面放在何处,太子生辰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自会命人给你备好。”

    谢鸿宇惊呆了,谢三娘什么时候变得伶牙俐齿起来了?

    平常一个不字都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这会儿竟然说动阿翁放过她!

    谢鸿宇想,三娘嘴这么笨都把阿翁给哄住了,他应该也行:“阿翁,我也是,我也是”

    谢殊听见谢鸿宇声音,压下去怒气又窜上来:“你是什么是,跪好”

    谢鸿宇莫名挨了一脚,捂着腰乱叫:“阿翁我错了。”

    苗心禾抱着琵琶被女使扶下去。

    当天谢鸿宇挨了板子,叫喊声全府上下都听的心惊肉跳。

    当日晚膳,冯姨娘就将苗心禾的月钱送过来。

    苗心禾缓了半日,也弄清自己的处境。

    她是从文元七年重生到天启十二年的谢之玄身上。

    前后相隔十二年。

    东玉观在天启一年因通敌罪名,全观上下一百多号人全部获罪。

    东玉观的第四、第十、第十三、第十五死于文元七年的大火,尸首无存。

    苗心禾是第十三,主毒。

    文元年间的毒,都出自她的手,让她能最终坐稳东玉观第十三的位置是因为“梦长安”。

    苗心禾没想到是,虽然她“死”了,但这十二年间,想要找“梦长安”的人只多不少。

    但这十二年可以将一切掩盖,包括东玉观覆灭真相。

    苗心禾没办法相信东玉观覆灭,更没办法接受,她曾经的家,背负十二年骂名,被批通敌叛国。

    苗心禾的心冷如冰窟,刚接受自己成为谢之玄时,苗心禾还想着怎么用这个娇滴滴小娘子的样貌去逗一逗师姐师弟,这会儿,她只想知道真相。

    东玉观曾盛名一世,能够让他在一夜之间覆灭的人绝非常人?

    与东玉观合作的人太多,苗心禾搜遍了记忆也没找到一个值得怀疑的人。

    这个人一定藏的很深。

    不过值得关注是,而今坐在皇位上的人,也不是文元七年的太子而是五皇子。

    苗心禾想,下个月太子生辰她势必要走一趟。

    “娘子,冯姨娘过来了”小春推门进来提醒苗心禾。

    苗心禾从思绪中回过神。

    冯姨娘虽然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扭着腰枝进来,带着一股腻人的脂粉气。

    “三娘,往日是我懈怠了你,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要张口跟我说,你阿翁近来时常被官家叫去宫里,忙的时常喝不上一盏热茶,咱们这些后院的事就不便再劳烦你阿翁出手。”冯姨娘说的恳切,但言语里是在怪苗心禾跟谢殊告状,说她懈怠她。

    苗心禾心领神会,不动声色拿出手帕捂着嘴咳嗽,娇娇弱弱的,仔细看还能看见她眼里含着泪水,咳嗽完楚楚可怜的看过来:“小娘说的是,我们做女眷要多体谅阿翁,只是我昨晚被二哥哥邀请着喝了许多酒,现在有些不舒服,怕把病气过给小娘,不若我肯定要亲自去把月钱退回去,其实我的琵琶还是有许多人听的。”

    冯姨娘看来没少PUA谢之玄,但是她现在算盘打错了,谢之玄已经不是以前谢之玄。

    苗心禾边说边咳嗽,小脸看起来苍白无比。

    冯姨娘拿着手帕遮了遮口鼻,都怪谢鸿宇这败家的,非拉着谢之教坊司勾栏,这谢之玄也真是,几日不见就变得伶牙俐齿,跟她娘越来越像。

    冯姨娘尴尬的笑了两声:“三娘说的什么见外话”说着扭着腰枝站起来,生怕真的把病气传染给自己,急着要走:“大娘子去的早,我没有女儿,照顾你不到,你日后有什么尽管来找,断不能让你去外面弹琵琶那都是什么人做的,还有你二哥哥,我回去定会说他。”

    “你……好好养着,我还有账没对,就先走了”

    苗心禾作势要起身,小春也是个有眼色的连忙来扶。

    “不用送,不用送,小春快扶着。”

    冯姨娘跑的很快。

    苗心禾挑挑眉,不太意外,原主记忆告诉她,冯姨娘贪财又怕死,惜命惜的出了名。

    小春见冯姨娘跑的飞快,笑出声来。

    屋里还留有冯姨娘甜腻的脂粉气,苗心禾看了眼冯姨娘用过茶杯,声音出气冰冷:“把那个杯子扔出去”

    调毒制香之人最忌讳这等香气。

    小春被苗心禾变脸吓一跳,连忙低头去收拾杯子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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