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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长年下地干活的人,大多肤色黝黑发红,但这男子却通身苍白,像在水中泡了许久,泛着一层诡谲的灰紫,与九音九月那时一样。

    他眼珠蒙着云翳,瞪得目眦尽裂,僵硬的脸上写满惊恐,仿佛死前见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东西,但他的嘴却是上扬的,在微笑。

    不止如此,他的嘴角也被撕裂,血红的裂口连到耳朵根部,拉起一个极为心醉和痴迷的弧度,组成浅浅的笑容,配上那双盛满恐惧的眼睛,又似笑非笑,说不出的阴森。

    和玉狐一个死法,却又有不同。

    这个人已经死了很久了。

    以夙站起身,掸了掸手道:“好端端的如何死了人?”

    花颜也有些疑惑:“不知,我和师妹回来时这里还没人,后来是有人通知村口有死人,我们刚赶来没多久,前辈们就来了。”

    说罢,压低声音道:“师伯祖,这人身上有味道,虽然很淡,确实是尸首腐烂的异味,应该不是新死的人。多半是有人避开耳目,将他扔在这里的。”

    冷静自持,见识也不错。

    弥师问道:“能否判断此人死因?”

    我眯了眯眼,将所见细节罗列出来:“死不瞑目,邪气入体,灵识残缺,且生前阳气被吸食了干净。多半是被邪祟袭击,或是长期被邪祟侵袭所致。”

    我视线落在尸体的嘴上:“而且,这人的嘴……”

    弥师也跟着看过来,道:“和那只狐狸是一样的。”

    我慢慢点下头。

    杀死此人的凶手,和杀死狐狸的应是同一人。撕开猎物的嘴巴,这种手段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如果不是凶手独特的癖好,那便是某种提示,或示威。

    除了这一点外,此人的死法实在太过眼熟。

    凶手可能就是潜入花氏偷铃铛的人。

    “二哥怎么看?”

    以夙突然出声打断我的思考,我凝了凝神,最后将死者周身打量了一遍,道:“尽早下葬,越快越好,安葬之所选在东曜元君庙附近为佳,虽有不敬,但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

    四周哗然,村民又开始叽叽喳喳,有的犹豫,有的愕然。以夙和弥师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花颜和花月灵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时,我忽觉心窍澄明,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苍穹注下,在我体内响起:“无妨,既是废庙,谈何不敬,都是自家人,随便阿夕借用。”

    是倾风!

    我一愣,心中遂喜,向九重宫阙方向悄悄拱手:“多谢星君体谅。”

    那声音欣愉一笑道:“不必客气,毕竟灵君都出手将元君庙翻新了,就当是回礼。”

    想到倾风和墨念的笑容,我牙根竟有些发酸。

    事不宜迟,我让花颜去找人将死者抬走,顺便嘱咐了些事项,正当思考有没有遗漏之时,衣袖忽然被扽了两下,一回头,是张叔菊花一般的面容,局促中带点神秘地凑近。

    张叔没见过弥师,本想上前客套一二,可此人举手投足优雅知礼,孤高难攀,只得来问同行的我,看看是什么达官显贵之人,怕怠慢了。

    张叔自认为低声细语,不知神仙耳朵都灵光得很,几步开外,弥师侧首,隔着来往的人,正饶有兴致地望着我。

    我没想过哪天还要向别人介绍他,这关系说亲不亲,说远也不远,搜肠刮肚了半天,磕磕巴巴:“这、这位,这位公子是……”

    弥师一点也不急,半倚着棵树等我的下文。

    倒是张叔,盯着我的嘴,听我吞吞吐吐了半天,急得出了一脑门汗。

    “……是我的表兄。”

    弥师愣了,张叔也愣了,连我自己都愣了。然覆水难收,话说出口就不好改了,张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不是师兄?”

    好像说错话了。

    我脑子一抽:“啊对,既是师兄,也是表兄。”

    那厢弥师笑出了声,张叔不知所措,也干笑几声,打了个招呼后就离开了,弥师走到我身旁,忍俊不禁道:“在下无意嘲弄,仙君大可放心,虽说是在凡界,但某自知身份有别,不会占你便宜。”

    这话说得我心里这般没底啊~~

    我无颜面对,他恢复一贯不在意的神情:“再者,灵君那般称呼你,我却又做你的表兄,若应了,岂非犯上?”

    不得不说,弥师这人一向思虑得很周全,连我都没想到。

    我草草一拱手,闪到一边去了。

    以夙和花颜正扎在村民当中问话,张叔也在,见我走近,除了以夙之外的人都微微点了点头。

    以夙手中转着扇子,环望四周道:“此地阴邪气重,又种许多鬼树,山上的道士无甚威慑,有几只邪祟栖息倒也不稀奇。”

    花颜道:“敢问大叔,以前也有这般死状的人出现过吗?”

    张叔一听,不敢隐瞒,立刻小鸡啄米道:“有的有的,有这样莫名其妙死的,后山的林子里见过,绕远一些的地里也见过,都是死在平常没人去的地方!你是不知道,这村里死了太多人了,但起码都完完整整的,家里人下个葬摆个席,事情还能正经给办一办,只是可怜了村里的娃娃们,娃娃没有这样死的,都是夜里被妖怪掳走的,连尸首都留不下!头天夜里还活蹦乱跳的娃,你一睁眼就没了!你说这叫人怎么活!叫人怎么活哪!”

    我眼皮跳了跳。

    玉狐只抓孩童修炼,但他悟错了勾魂的用法,自己吞食孩童精魄,而血肉却给了鹿灵姐妹,以致她们深受血气影响,一时浑身邪气。

    而刚才那男人的死法却大不一样。

    弥师走来道:“弃神庙而拜妖观,集阴气之盛,邪祟自然趋之若鹜。那只狐妖靠阴气修炼,以纯阳童子采补,也不过是闻着味儿来的妖怪之一罢了。”

    张叔一拍大腿,急得要哭:“哎呀——我们村到底是得罪哪路神仙了,要受这样的灭顶之灾!以为都是妖怪搞的鬼,不想妖怪除了还会死人!这是要把我们村子屠个干净才算完啊!求求道长们,救救我们吧!”

    “谁让你们……”以夙一脸的头疼,用扇子抵着眉心道:“唉,算了算了,此事非人力所能及,渡过此劫,切记不要再让元君庙荒下去了。”

    张叔连忙答应:“道长说的是,道长说的是!若能保村子平安,元君庙此后定会香火不断!”

    花颜不大高兴道:“虽说亡羊补牢,既然那么早就出了问题,为何不向花氏求助,两个山头外就是沂阳,你们可知花氏分舵就在那里?”

    这时,一直听我们交谈的李婆为难地开了口:“小道长有所不知,村里早就派了人去沂阳请道长们,一连去了好几回,可不知为何,道长们迟迟不来,可总拖着也不是办法,无奈之下,这才去请了夜清观的道长。”

    张叔忿忿道:“哼,那两个道士嘴里念着无量寿福,做的都不是人能做的事,只会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我们村死了多少娃娃!”

    花颜疑惑道:“可记得最后一次去沂阳花氏分舵,是在何时?”

    李婆回忆了片刻,道:“就在上月。”

    “这怎么可能!”花颜惊愕道:“我和师妹为查案,在沂阳逗留少说也有两月有余,在此期间从未见过甸川村人士,甚至连口信都没有!会不会是你们记错了?”

    李婆与张叔面面相觑,李婆先道:“老婆子记性好,上月是我孙女生辰,我还托张洪去沂阳时顺便去趟会上,给我捎两匹布,结果最后他给忘了,害得老婆子只能用旧布给孙女做了衣裳,绝不会错。”

    花颜一副想不通的模样,表情越发诡奇起来。

    而张叔张了张口,看了看我和以夙,问道:“那、那这两位道长是如何……”

    我道:“我二人途经贵地确实是偶然。”

    “哎等等!”花月灵突然开口:“这与他们有何关系?怎么听着仿佛我们是一伙的,大叔莫不是有什么误解,这三人可与花氏半点关系都没有。”

    反应还挺快,看来小姑娘不好骗,这点倒比她师兄要可靠。

    花月灵瞥了以夙两眼:“在山上还说什么奉了师命,到了这时怎么成偶然路过了?你们不就是为了抢铃铛来的吗?”

    李婆张叔茫然相望,花颜出口训斥道:“师妹,少说两句。”

    想是花颜对我们的态度比较友好,李婆和张叔也就没有把花月灵的话放在心上,待花月灵安静后,李婆才缓声道:“几位道长,老婆子说的都是实话,不敢欺瞒,这都是张洪自己说的。他这来来回回地跑了好几趟,花氏就是请不来,因而这两位道长来时,自称修道之人,老婆子还以为张洪总算将贵人请来了,但时隔一个多月,从未有人提起此事,老婆子还当是道长们低调呢……”

    除我之外,几人的表情可谓各自精彩,花颜叹息一声,拱手道:“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不知可否将那位张洪请来,与我等当面对质?”

    张叔当下颜色微变,犯了难:“道长不知,方才地上那死人……就是我侄儿张洪。”

    这下众人的表情更精彩了。

    张叔苦着脸道:“我这个侄儿,在外做过生意,就是他每回替村里人去沂阳请花氏,可一月前出去了就再没回来过,谁承想就这么死了。”

    弥师喃喃道:“当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山里山外地跑了这么多趟都没事,我们甫一来却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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