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柯怀思脱下刚才拉扯间湿掉的手套,丢到车窗外,像是丢弃一件垃圾,他发动车子,手扶方向盘,眼神看向后视镜中的人。

    镜中的女子也在那里看着自己,眼里的情绪毫不遮挡,里面有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怒,结合先前竟然敢用刀子袭击自己的事。

    柯怀思冷笑着问:“你在镜宫吃了什么?”

    “什么?”柯小禾硬梆梆的反问。

    忽然,礼月收了细针,脸贴近了柯小禾轻巧的嗅着,如一只猫。

    他挑着眉说:“大概只是喝了点酒。”

    “我告诉你,叶五你少接触,镜宫以后也不许再来,这里鱼龙混杂,把你卖了都不知道。”柯怀思说。

    礼月轻笑着坐回原位,紧贴着车门的那边,隐入黑暗中如先前那般。

    “卖我做什么?我很值钱吗?”柯小禾的话纯粹是还嘴,她今晚就是忍不住,满身满心的焦躁怨愤无处发泄。

    车子一个急转弯,将柯小禾重重的撞到了车门上再弹回来,她气得大叫:“干什么啊!我孤单寂寞冷还不能找个人乐呵一下了?!”

    话还没落音,一个加速她的头猛的朝后,紧接着柯怀思踩了个急刹车,后面的柯小禾整个人“啪”的一下像贴饼一样拍到了车座背上。

    脸颊生疼。

    酒也醒了大半。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语气开始放缓,“我们到哪了?”

    “你不是想乐呵吗?”柯怀思说着下了车,砰的一下摔上自己这边的车门,开了后座的门将柯小禾一把拽出,拖着她的身子就朝面前的楼院大门走去。

    楼门口站着的花枝招展的旗袍女子被吓坏了,她们又不敢说话只能怔怔的让开路。听到动静赶来的打手头子一见柯怀思的军官打扮再看后面跟着的礼月,常年□□生涯就知道这两人都不是能惹的,赶忙赔着笑脸上前。

    躲着的老鸨这会也出来了,她根本闹不清这几人的关系,按理这样的军官怎么会卖人呢?可,看这架势……

    “你干什么……”柯小禾浑身打着抖,也不知道是水透湿了衣料还是恐惧,她好像这么久还没见柯怀思这样生气过。

    她抬着头看身边的太爷爷,一只手被抓着另只手急忙攀了上去,抓着厚淡绿的呢料不住的摇晃。

    “哪间房的姑娘在接客?”柯怀思问。

    “哟,这……”老鸨为难。

    柯怀思没有问第二遍,只是看了眼那老鸨,金丝眼镜那极细的边在灯光中闪出冷冷的金属光泽。

    老鸨立马指着楼上几间,讨好着:“那!那!”

    柯小禾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下被拽着走了起来,她的身子半腾空走起来几乎不怎么用到自己的力气,在力量的绝对悬殊下,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高跟鞋踩上楼梯,发出哒哒哒的急促声,虽然不知道要面临什么,但她知道害怕了,“太……太爷爷……”

    柯怀思冷哼,“酒醒了?”

    “我错了,我错了。”

    走到先前老鸨指的一间房前,里面传出男人女人欢爱的声音,柯怀思侧头看着她,丢给她两个字,“晚了。”

    柯怀思抬脚踢开门,里面青烟缭绕好几个男女衣衫不整的混成一团,活像一副被画坏了的春宫乱图。

    柯小禾的身子被猛的推了进去,都来不及回头就被里面的男人一把接住,温吞的肉味裹挟着发臭的烟味扑面扑鼻而来。

    门被关上,柯怀思拎起一边的花架砸了,用断掉的木腿横插进了两扇门的门环中,下一秒门就被拉的框框作响,传来柯小禾惊恐的呼救:“开门开门!太爷爷,啊——”

    尖利的呼叫从门那边传来,老鸨皱着眉头,她入这行这么久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她张了张嘴总想问点什么,打消心中的疑虑。

    柯怀思甩开打火机,点燃烟,瞥了眼一边的老鸨,“滚。”青烟吸进再吐出,转身,嘴里叼着烟,双臂撑在二楼的栏杆上。

    “啊——”

    “啊——走开!”

    “这小妞有趣啊!”

    “啊——啊——”

    “他妈的,抓着她!”

    门又被摇的稀里哗啦的响,似乎马上就会散架,女子的哭声从里面传来,“太爷爷我错了我错了!啊——救命啊!”

    “太爷爷!”

    “他妈的,给我把她衣服扒了!”

    “啊——————!”

    门咚咚咚咚的被拍着,混着女人的哭闹声和男人猥琐的笑声,柯怀思紧锁着眉头,他猛的吸了一口又一口,一支烟几下就快吸完,他在等,还在等。

    扶在栏杆上的手,关节泛白,任谁都看得出这位陆军高级军官的神经正紧张的绷着,礼月与他相反的方向,他的背靠着栏杆,脸对着房门眼里轻淡不带色彩,一声不发。

    终于,里面的声音开始有了转变,有男人疑惑的询问,还有其他女子的尖叫,而柯小禾的哭闹已经许久没听到了。

    直到一个男子痛苦的吼声传出,柯怀思这才丢了烟头,一脚踹开房门冲了进去,礼月跟在后面也走进了这间房。

    门内景象依然混乱颓靡,青烟中一个男人倒卧在血泊里,还有个男人瞪大了双眼看着同伴,全然不顾自己身上已经被血染透的衫子,第三个男人光着上身浑身颤抖的在房间的角落发呆。

    三个凌乱不堪的接客姑娘都躲到了床上,互相抱着哭着轻声叫着。

    而柯小禾则瘫坐在屋子当中,当柯怀思把她拉起来的时候听到“啪嗒”一声,礼月上前拾起了从她手里掉落的半截凹断了的筷子,断口处的锋利如竹刃,尖端滴血。

    一直绷着的柯怀思直到听到礼月的声音说:“她没事。”才放松下来,他带着魂不守舍双手鲜血的柯小禾下了楼,楼下早就清了场,他拿了一壶温着的酒倒到柯小禾的手上,替她冲洗掉未干的血渍。

    老鸨与打手头子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想说话可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对,他们只能垂手站着,一直等到柯怀思替柯小禾把手洗干净,带着人走了出去。

    穿着军校夹克的礼月这才下来,也用酒洗了手,出门前回头对老鸨与打手头子比了个“嘘”的手势。

    “镜宫只是装饰的更华丽,而叶五玩的也比他们更花,”柯怀思将车子平稳的开向新宅,“叶五是好兄弟,但他绝对不是好丈夫,不要以为他帮你几次,哄你几下就是喜欢你了,女人在他眼里还不如一个花瓶。”

    “我……”柯小禾摇了摇头,吸溜着鼻子委屈兮兮的说,“我没有……”

    “那最好。”柯怀思看着后视镜里的玄孙无奈的摇摇头。

    车子停在了新宅门口,柯小禾先开口,她现在已经十分乖巧了,“我的衣服破了,还有血,还能修吗?”

    “还修?这件是叶五送的。”柯怀思说。

    “……”柯小禾愣愣的问,“你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柯怀思反问的意有所指,柯小禾听着这句话低下头去。

    宅子里的彩灯还没拿下,但是客人已经一个不剩了,喜宴的所有也被收拾好,现在还在来往穿梭几个下人在收拾零散的东西,见到柯怀思三人不敢看不敢问,请了安便走开了。

    柯怀思将柯小禾拉到一边轻声说:“和徐以秾好好相处。”

    “嗯。”柯小禾点点头,她面色惨白但双眼通红。

    回到卧室,柯小禾换了那套藕粉色的旗袍,她对着镜子看了自己好久好久,直到门口传来声音。她扭头看去,徐以秾正站在门边看她,眼里冷冷的。

    “我敲了门,没有声音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徐以秾说。

    柯小禾咬了咬唇,走上去说:“怎么会,我就是出去走走。”

    虽然换了衣服,可那股清冷的檀香味还是换不掉,萦绕在柯小禾那被打湿了的发间,一阵阵的飘到徐以秾的鼻子里。

    他皱起眉头,不悦明显的升到眼中,“走到湿透了换了件衣服?”

    柯小禾马上要开口解释,却被徐以秾抬手打断,他直视着柯小禾,语气生硬,“没关系,我们的关系是假的,你想怎么玩都行。”

    “你别生气。”柯小禾连忙说。

    “我没生气,出完这个任务我们就可以登报离婚。”徐以秾平静的说完,转身就走。

    “我真的没干什么,一晚上都跟长官还有礼月在一起,我们去了妓院,我的衣服也是在那里弄坏的,”柯小禾着急的追了出去,“你要不信可以去问长官。”

    徐以秾停下脚步,转身疑惑道:“你们去那里做什么?”

    “我不知道,长官没说,打了几个嫖客……”柯小禾适时的把声音低下去,“我的衣服也是这样被撕破的。”

    徐以秾扫了一眼她身上刚换的旗袍,顿了顿,说:“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只是衣服破了,我好歹在军校训练了这么久。”柯小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徐以秾点了点头,问,“没事了?”

    “没事了……”

    “那我不耽误你休息了。”徐以秾转身走开,没几步便转过花坛身影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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