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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似梦凡尘

    “阿畅?”

    “是我,那边的事解决的怎么样了?姥爷有没有怀疑?”

    “老先生问起的时候我按照你的嘱咐说你是去度假了,他就没有再问,至于张家那边……他们咬/死不承认那件事跟他们有关,我们能查到的人现在都不知所踪……”

    “我现在还不能回来?”

    “……是,不过我会尽快查,等查到是哪些人干的,我就立马派人来接你。”

    “……”电话里滋滋的电流声在刘霁凌的耳朵里不停作响,他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地下,手指不安分地扣着墙壁,将近十分钟过去,硬是一句话没吭。

    “阿畅?……表少爷?”意识到对面人的情绪可能有些不佳,刘武只好试探性的叫了句。

    刘霁凌听到电话那头刘武沙哑的声音,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犹豫半天,终于还是开了口:“武叔,家里还好吗?小姨最近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二小姐她……她很久没见你,以为你是出什么事,现在更不爱理人,整天就看着大小姐的照片抹眼泪。”

    刘霁凌用力摩挲另一只手的骨头,越搓越红,眼神在那一刻带着几分凶狠,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又很快收敛起来,他声音低沉,似乎是在压抑什么:“武叔,小姨那边的事你多费心,那件事不用继续查,过段时间我就回来,在此期间他们总会露出马脚。”

    “好,对了,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老先生又给你介绍了几位合作方的千金,说让你好好挑挑,要是看得过去就……”

    “武叔,不是让你告诉姥爷说我现在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吗,怎么还催婚。”刘霁凌揉揉眉心,语气里颇有些无奈。

    “我是说了,但老先生只认为你是在置气,要介绍的他还是一个没落下,这我也没办……”

    “刘霁凌?你在里面吗?”夏生的声音在“咚咚”的敲门声里显得格外突出,惊得刘霁凌差点把电话扔掉,他把声音压得更低,说:“武叔,我到时候联系你,我现在还有点事,挂了。”

    还没等刘武那边做出回应刘霁凌就匆匆挂了电话,转身的同时夏生正好踩着阳光走进来。

    “在做什么?”夏生问。

    刘霁凌明显有点“做贼心虚”,他顿了差不多有三秒才说道:“在看风景,从我这个窗户看,可以看见很好的风景。”

    “这个窗户?这个窗户看到的不是我的房间吗?”

    刘霁凌咳嗽一声,差点被呛/死,他拍拍胸口,尴尬的笑道:“那个……小苔啊,我不是变/态。”

    夏生“嗯”了一声,然后说:“我知道,走吧,我们出发,不然待会没车。”

    “……奥……好。”刘霁凌看着夏生脸上写满见怪不怪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她每次摆出的样子就好像在说:我都知道,不用解释。

    奇怪的理解感,仿佛天生就存在他们俩之间。

    刘霁凌摇头笑了笑,跟着夏生下了楼。

    本来夏生不准备再去县城,但刘霁凌说老板娘今天有事,拜托她去看几天店,她也经不住刘霁凌磨,只好收拾收拾和刘霁凌一起去。

    车上人多,夏生和刘霁凌被挤得紧紧挨在一起,湿热的空气中夹杂着各种难闻的气味,此时夏生身上残留的沐浴露香味就显得十分突出,刘霁凌伸出手别在夏生和另一个靠过来的男人之间,一个明显的勾肩姿势,肌/肤隔着薄薄一层衣服相/触,眼神却躲着彼此,夏生抬眼窥视,只见太阳于车窗外肆无忌惮的照耀。

    海岛仿佛连日月都不同于外界,带着临近天堂的光辉,在这个诗意盎然的盛夏悄然渗进夏生的心脏里。

    “到了。”

    刘霁凌下车,伸出手牵夏生。

    按照老板娘临行前的嘱咐,夏生从店门口的花盆底下拿出钥匙开了门,刘霁凌拿出今天要拍的衣服,给提前预约好的模特打了个电话后坐在沙发上等人过来。

    夏生看着他安安静静的样子,眼神控制不住的柔和起来。

    “刘霁凌。”

    “嗯?”男人转头,看见夏生睫毛上落满阳光,她仿若长着翅膀的天使,美得不似凡间物,刘霁凌恍然一瞬,记忆退到很多年前和初恋第一次约会的时候。

    男人好像都会对第一个喜欢的人和第一个谈恋爱的对象念念不忘,可后来和他们结婚的,都不是这两个人。

    刘霁凌没结婚,所以夏生不知道他和其他男人是不是一样的,因而也生出一种侥幸的心理来,有没有可能,最后和他有结果的,会是自己。

    刘霁凌看向夏生,用眼神问她怎么了,夏生什么也没说,递给他一杯柠檬水。

    刘霁凌尝了一口,一言不发。

    他该怎么形容呢,那样一杯奇怪的饮料,一开始很甜,到后面又酸到苦涩,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难忘的味道,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带着斑驳光影映在玻璃杯里,像三两铜钱落地,口腔里似乎有了太阳,温温热热,他觉得自己往后一生都可能不会忘记这个味道,蜂蜜,柠檬,青桔,不加冰块的半温水,在今天这个燥热的天气里在他记忆里形成永久的痕迹。

    夏生看到他沉默的样子心里已经知道那杯柠檬水有多糟糕了,在刘霁凌还要接着第二口的时候抢先一步把杯子夺到手上。

    “……不好喝。”

    刘霁凌看着夏生别扭的样子突然心里一拧,他不知道抽什么风,把水拿回去然后一股脑全喝光了。

    人总是会在下意识的时候做出一些反常行为,比如现在刘霁凌喝光这杯堪称难喝至极的水,而夏生还被他捏着手。

    “……你为什么要喝掉它?你明明不喜欢。”

    刘霁凌回答不出来,他好像只是纯粹的不想让夏生失望,所以宁愿委屈委屈自己,就像一个想讨夸奖的小孩,但他又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情感产生在夏生身上。

    “还好,虽然确实不怎么样,但我喝过比它难喝百倍的,所以这个我还能接受,更何况,小夏生亲手做的,我怎么能辜负。”

    他“更何况”后面的话出来的时候夏生抬眼看他,想翻白眼的冲动完完全全压抑住了刚刚的心动。

    “你还是辜负吧。”

    夏生表示,敏感人群听不得油腻的话。

    刘霁凌讪笑几声,貌似已经习惯在夏生这里装帅不成反吃瘪了,他松开手,拿着水杯晃进厨房。

    夏生坐在沙发上看他背影,心里有点“受折磨”那味,第一次遇见他时夏生简直惊为天人,但最后发现他似乎和多数青年男人一样,喜欢无意间蹦出几句“油腻”的话语,在夏生刚要犯花痴的时候打她个措手不及。

    不过除了这一点以外,其他的夏生都没什么意见。

    人都擅长安慰自己,人无完人,她在心里想,他大部分时候在她面前展现出的,不就是当初她想象中的他吗。

    刘霁凌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模特刚好到了,是一对姐弟,弟弟长相偏清秀,笑起来像女孩,姐姐长相很有辨识度,一头卷发,浓眉大眼的,像极了八、九零年代的港星。

    夏生现在作为临时老板,就算不想和人打交道,也得面子上做做样子,打过招呼之后给两人安排了老板娘临走前交代的工作,然后就让他们等着刘霁凌调整设备拍照了。

    模特这种职业夏生只在杂志和电视上见过,现实里从未接触,她觉得这种职业太不划算,在美女帅哥云集的圈子里摸爬滚打,运气好赚个盆满钵满,运气不好吃几年青春饭职业生涯就算是over了。

    姐弟二人都很健谈,拍摄完毕后他们一边接过夏生送的饮料一边扯着她聊天,夏生只好笑着附和的同时给刘霁凌递眼神。

    后者正在对面兴致缺缺的欣赏夏生的社恐状态,哪能这么轻易就过来帮她,看到她眼神的时候直接选择忽略。

    夏生咬牙,在心里骂刘霁凌没良心。

    “小生长这么好看,有男朋友吗?”

    夏生听到男朋友这个字眼一愣,眼神下意识躲闪,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显得过于私密,她如果要回答,就得解释为什么没有男朋友,这涉及太多她的少女心事,太麻烦,太复杂,夏生不喜欢这样,所幸打个哈哈,说了句“没有合适的”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那边的刘霁凌看出她的尴尬,笑着坐到他们旁边替夏生解围:“聊什么呢?你们三……”

    刘霁凌话还没说完就听两姐弟兴致勃勃的说要给夏生介绍男朋友,一口气卡在喉咙差点出不去,猛咳了好几声才缓过神来,他看了看夏生懵逼的样子,对两姐弟说:“那个,夏生还小,恋爱的事以后再说吧。”

    卷发姐姐眼睛笑成了月牙,和弟弟相视一笑,说:“没事儿,小生都快二十岁了,找一个男朋友不算什么大事,哎,对了……”她话音一顿,眼神转向刘霁凌:“你是小生的……”

    刘霁凌一怔,顿时不知道如何说,他上学时面对老师出的题对答如流,那个不负责的父亲留下的一堆烂摊子他打理得井井有条,亲戚来找茬他冷静周旋,唯独这个问题,让他不知所措,甚至在心里一遍遍反问自己。

    他……是夏生的什么呢?

    朋友?租客?又或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兄妹。”

    刘霁凌还在做心理斗争的时候,夏生已经将这两个字脱口而出,模特姐弟感到有点奇异,毕竟他们俩看起来没有亲兄妹那么亲密,但也没有朋友那么熟络,恋人更不用考虑。

    “哈哈哈,你们俩看起来像叔侄。”

    模特弟弟笑道。

    刘霁凌脸有点僵硬,这一刻他想暴揍这臭小子的心情达到极点。

    夏生坐得板直,实际上手指甲快要把沙发皮抠破了——她在拼命憋笑,虽然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说,但刘霁凌的年龄和她一对比真的蛮好笑,大十岁的话,确实既可以介绍成哥哥,也可以介绍成叔叔。

    刘霁凌无奈的看了夏生一眼,扶额叹了口气。

    两姐弟也没忍住笑,夏生憋半天最终还是笑出了声,她是一个很少有极大情绪波动的人,回来之后一次颤抖着流眼泪是刘霁凌浑身是血的躺在她面前,另一次大笑就是在现在,她笑得时候会漏出两颗小虎牙,清冷的气质添加几分调皮,显得很可爱。

    刘霁凌微微恍神,一时间不敢直视那样的笑容。

    两姐弟下午又拍了几组照片,直到太阳下山才走,刘霁凌收了工,在黄昏下趁着兴致犹在给夏生也拍了几张照片。

    少女的脸蛋圆润,有微微的婴儿肥,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天真又无邪,她背对白花花的海浪,对着刘霁凌微笑着比了个剪刀手。

    海岛是隐藏在人间的天堂,让凡人流连忘返又自我纠结,他们不愿意离开,也不愿意留下,所以内心痛苦万分。

    在心里挣扎了好几遍后,刘霁凌把相机当做储存记忆的机器,于海鸥的叫声中按下最后的快门。

    两周之后的一个早晨,刘霁凌刚和派出所的人通完话,又接到来自江南的电话,怒气冲冲的老人在电话那头说要把他腿打/断,他点点头,像往常一样牛头不对马嘴的撂下一句“马上回来”,“啪”一声立马把电话挂断。

    没有行李,没有带不走的其他东西,也没有人会跟着,他孑然一身,只要走出这扇门,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叹了口长气,于万籁静谧中睁开眼,最终决定留下一张字条。

    风惹窗棂,珠帘锁梦,夏生在一阵极不安生的风声中醒来。

    今天老板娘回来,她不用去看店,但是得去叫刘霁凌起床,刚踏进院子的时候,脚下飘来一张白色的纸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被她踩在脚下了,她没管那么多,继续往前走,然后匆匆上了楼。

    纸条被踩进松软的土里,上面隐隐约约有几个字,露水一打,再也看不见。

    夏生敲半天门没人答应,只好擅自推开,床上没人,座位上也没有,夏生心想,他可能是已经去镇上了,怕吵醒她所以没同她说,直到……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那叠现金。

    是他之前说过要上交的生活费?夏生心里一揪,有种强烈的不详预感在心里扬起。

    **

    “喂?夏生啊,你说之前帮我拍照的那位小哥?哦哦,他昨天下班后就给我打电话说今天不来了,我看他还蛮认真,多结了一天的工资呢,不跟你说了,今天我弟回来,我得去接他。”

    “夏生?噢~你说小刘啊,他昨天来还相机,我还说要不要再多借他两天,他说什么不用反正也用不上了就走了。”

    夏生握着电话的手在发抖,她把能见到刘霁凌人的电话都打了个遍,但他们的口径都将近一致,表示昨天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说明他没联系他们。

    什么意思?他提前和他们打了招呼,把该拿的东西拿了,该还的东西还了就消失了吗?

    除了那几张红色的纸,他什么都没有留下,对,还有几件夏生带他去买的衣服,她转向床头,把他平时替换的衣服折好,然后全部放在当时没扔的购物袋里,一袋提走,压在她积灰的行李箱下。

    人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矛盾综合体,最擅长的就是口是心非和明知故犯,夏生明知道他不会久留,却还是抱着侥幸心理。

    她望着对面空荡荡的房间,恍然若入梦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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