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公主

    天快亮了,大臣们跪了半夜,那些年纪稍大的早已吃不消,额上细密的汗珠不敢擦拭,任由它汇聚到眼角眉梢,刺的眼睛频频眨动,双手压着打颤的大腿,时不时的还要挺直身体,来拉伸一下僵硬的背脊。

    坐在上方的旻申帝,靠参茶吊着,精神却比底下人好不了多少。下方跪着的太医沈冰终于带来了好消息:经过抢救太子已经脱离了危险。

    翼王除了双手脱臼和脖子上的划伤其它并无大碍。

    唯有晋王依旧昏迷不醒,不过情况似乎也在好转。

    旻申帝拨着茶盏喝了两口热茶,总算缓了脸色。

    底下跪着的人正想偷偷缓口气,却听见“嘭”的一声,茶盏重重扣在桌上。旻申帝厉声道:“想我赤章自太祖开国以来,这百年间不曾有过这般耻辱之事,重兵把守的情况下,竟任由那匪徒来去自如?几万人马抓不住这区区的几个宵小?一夜过去连贼子的影子都找不到!这事要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我赤章无能,孤还有何颜面去上告列祖列宗?”

    “臣等无能,君上息怒。”底下叩头声一个比一个响,仿佛要把地板敲出坑来。年轻的官员没几下就磕破了皮,那些年纪大的不由得暗暗同情,到底是年轻没什么经验,不知道磕头也是个技术活,这头要是嗑的好,面上虽然带伤实则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样既表了忠心,同时又不会伤到自己。这跪了一个晚上,趁机还能活动下僵硬的手脚。

    旻申帝把目光移到了韩离身上,只见韩离白纱裹臂,发须皆白,此刻的气色并不比他好多少,不由的放缓了语气,道:“韩统领,神机军是摆着好看的吗?就这么任由刺客闯到孤的跟前,对着孤的家人和朝臣们挥刀索命,如今太子、翼王还有晋王,他们都还躺在床上,尔等却连几个贼人都抓不住,要尔等何用?”见到三个儿子都受了伤,作为父亲的旻申帝悲从中来,哽咽着湿了眼。

    韩离因为刺客逃脱本就十分自责,刚才磕头时尤其用力,他抬起殷红的脑门,颤着声答道:“卑职万死难辞其咎,恳求陛下再给卑职一次戴罪的机会,等捉拿了把贼匪之后再任由君上发落!”

    韩离是一名猛将,年轻时便追随先帝东征西讨,立下不少功劳,终是岁月不饶人,毕竟已近古稀,旻申帝暗自叹了口气,道:“孤把皇城乃至孤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尔等身上,这是何等的信赖?那刺客武艺再高强,能高的过这几万的神机军吗?你把神机军令符呈上,下去好好疗伤吧,缉拿刺客的事孤自有安排,其它事宜等回了都城再做定夺。”

    韩离自知神机军此次护驾不利自己难辞其咎,早已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此刻也不多做辩解,含泪道了声:“喏。”从怀里掏出龙头令符交给雷忠,便退出了帐篷。

    “尚德何在?”旻申帝道。

    立刻有一位身形中等,面白无须的人跪到中间道:“臣在。”

    旻申帝道:“尚副统领,神机军暂由你来调令。你素有智谋,今日将追捕刺客之事交由你去办理,云驰校尉现已在追捕路上,孤写一手谕让他听从你的调令。尔等莫要再让孤失望。”

    尚德抱拳行了礼,退出帐外时眼里竟然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喜色一闪而过。这些年因为自己长相秀气,不少人私底下都叫他秀才统领,认为他能坐上神机军副统领这位置靠的不是才干而是姻亲。不论自己表现的再出色,始终没有人会看到。此次若能立下这等大功,必能扬名立万,到时候看谁还敢在背后议论。

    韩离年事已高此次又办砸了差事,统领之位肯定是要让出来了。君上今日让他来接管此事,看来是有意要提拔他。当然,前提是他要把事情做的漂亮。

    只是这次刺客训练有素,进退有度,绝非是一般的草莽。他要赶紧去找他的岳丈兵部尚书赵庞商量对策,赵庞年少时曾在江湖待过,对里面的门道可比他熟悉多了。此刻他又是多么庆幸自己有个这么好的姻亲。

    雷忠扶着旻申帝来到太子的帐内,看着床上面无血色的太子,旻申帝红了眼眶,颤抖的抚摸着太子的脸庞,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坐过自己肩头的孩子。

    太子睁开了眼,见到是旻申帝挣扎着要起来,旻申帝连忙按住他的肩膀道:“我儿躺着别动,伤口可还疼?”

    看着一夜之间苍老许多的父君,此刻就像是平常人家的父亲一般,既慈爱又关切的看着他,太子也红了眼,两人似乎都卸下了算计,就像一对寻常遭遇大难后的父子,就差抱头痛哭了。雷忠在一旁红着眼劝道:“君上保重龙体,太子也不宜太过激动,这劫算的逃过了,太子福泽深厚,将来定会无灾无难、平安顺遂。”

    “好好,我儿是福泽深厚,以后平安顺遂。”雷忠递过帕子,旻申帝揩了揩眼角,太子身体虚弱,陪着说了几句话,旻申帝吩咐道:“好好休息,孤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出了太子帐篷,旻申帝立刻来到翼王之处。翼王两手缠着绷带,见到是旻申帝,喊了声“父王”就往地上重重一跪。旻申帝来不及制止,想把他扶起却无从下手。翼王不肯起身,红着眼看着旻申帝道:“孩儿无能,让父王受惊了。”

    旻申帝感觉自己真的只是个为儿孙操碎心的普通父亲。此刻他又红了眼,抚摸着翼王的头发,抖了抖嘴唇说:“我儿,我儿受苦了。”

    见旻申帝坐下,松奴扶起翼王,雷忠使了眼色,松奴跟着退出帐外。翼王将昨晚的情形又分析了一遍。旻申帝沉思片刻道:“这背后之人,你觉得谁嫌疑最大?”翼王不敢接这话,他了解这父王,疑心太重对谁都不放心,昨夜自己被抓没死,心里说不定已经怀疑是不是自己在使苦肉计,要是现在再胡乱指名道姓,定会被怀疑有什么图谋。他思虑片刻道:“父王,这齐巍山猎场的军防布阵每年都会变化,而这刺客对此却十分熟悉,可见有人提前将这布防图交给了他们,至于是谁恕儿臣愚钝,还不曾想到。”

    翼王酝酿了片刻,把早在心里过了几遍的话说了出来:“昨夜刺客挟持儿臣,儿臣并不怕死,只是怕以后不能再为父王分忧。在悬崖边上刺客准备将儿臣灭口,儿臣当时只想着以后再也不能在父王跟前尽孝了。”翼王眼眶湿润,哽咽着说不下去。

    旻申帝感动,拍了拍翼王的肩膀。

    翼王低头用那只被砍伤的手背拭了拭泪,又挤出个笑脸道:“多亏七弟及时赶到,救了儿臣一命。”

    刚才太子苍白的脸,眼前一身是伤的翼王,让旻申帝刺激不小,道:“定要叫将这些匪徒碎尸万段,方能解我儿身上之痛。”

    翼王心里打了个冷战,低下头掩盖眼里的慌张,眼前的人是一头雄狮,即便此刻已经苍老,但威严依旧无人敢直视。

    一夜未睡又劳心伤神,旻申帝觉得很是疲惫,见翼王神情惨白以为他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气来,又吩咐了几句便让他好好休息。

    见旻申帝走远,方才发现自己背上全是汗。招来松奴问道:“那东西处理好了没有?”松奴附耳说了几句,翼王满意的点了点头。

    雷忠搀扶着旻申帝上了龙辇,准备继续去探望晋王,走到路口旻申帝示意停了下来,他盯着前方晋王居住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吩咐雷忠让人多送些补品让晋王好好养病,就改道回了自己的大帐。

    看着堆满桌子的补品,曲奴往送补品的公公手里塞了些金豆子,笑道:“曹公公辛苦来一趟,连杯茶都没能奉上,是奴的错。等回到京都,奴再上门给公公赔罪。”曹公公搓了搓手里的金豆,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只是面上却一本正经道:“这天杀的刺客,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来行刺凤子龙孙,等抓到后定要抄家灭族、千刀万剐方能解恨。这晋王为了就兄长受苦了,君上本打算亲自过来探望,奈何一国的事都堆那等着处理,实在抽不开身。但君上对晋王的关心可是是一点都不比其他两位王子不少的。”随后又小声道:“我瞧见送往太子那的补品都没晋王这多。”

    曲奴躬着身答道:“君上日理万机,本该晋王给君上分忧,只是晋王这身体您也知道的,现在却反倒让君上担忧了。君上拳拳爱子之情,晋王定能感受到,等王爷醒来,定会亲自去君上面前谢恩。”曲奴说着又给曹公公行了个礼。

    曹公公侧身不敢受礼,道:“晋王龙凤之姿,日月之表,待人最是宽厚,对君上更是一片孝心,咱们谁人不知。只可惜打从胎里便带着这么个喘疾。君上因此心疼不已,遍请了天下名医,却都不能根治。晋王的心意咱家一定带到君上跟前。咱家还得回去复命,就不多叨扰晋王休息了。”说着便向床上的晋王行了礼,曲奴相送到路口,才转身回去。

    曲奴吩咐左右守着帐篷不要让人靠近。他转身进帐扶起晋王让他靠着软垫,本就白皙的脸,此刻没了血色更是透明。接过曲奴递来的药碗,皱着眉一饮而尽,略歇了口气,道:“送走了?”

    曲奴低头接过药碗,又给晋王掖了掖被子道:“走了。”

    听到曲奴语带鼻音,晋王道:“他给你气受了?”

    曲奴跪下地,愤愤道:“主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您说君上怎么就.....”

    “住口!”晋王激动的一阵咳嗽。

    曲奴忙跪着把茶递了过去。

    晋王冷眼看着曲奴,曲奴受不住这凌厉的眼神,把头低的不能再低。晋王松了语气道:“曲奴,你自小就跟着我,我的处境你都清楚。在京都这趟浑水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稍有不慎就会被撕个粉碎。‘谨言慎行’这话你要刻在心里。”

    曲奴抬眼望着晋王,他的主子聪慧过人可在人前却要故意藏拙,容颜绝世至今都还未赐府婚配,明明是天之骄子,可却活的比他这个奴才还要隐忍。在那吃人的王宫里,也就这么个主子,还能把他们这些低贱奴仆当成人来对待。伺候他的下人们无不感恩戴德。

    曲奴神色恭敬道:“曲奴记下了!”

    晋王闭上了眼,藏不住的疲惫,这么些年他就像匹孤狼,隐忍的在那肮脏的深宫里讨生活,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他的母妃幽居冷宫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护他。他的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为了活下去他只能在父兄面前示弱,也幸亏这喘疾,那些争夺王位的兄弟们才没把他当成对手。

    只是这喘疾这些年在药圣的悉心调理下,已经不怎么发作,就是偶尔复发也只是是轻微症状,人前的那些痛苦不过是表演给他们看的。

    可昨夜那一阵痛不欲生,昏厥不醒却是真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等回到京都后问问药圣。

    曲奴见晋王合上眼,知道他想一个人安静的思考问题。行了礼便退出帐外,刚掩好帐门就听到里面极力掩饰的咳嗽声。他心疼自己主子,恨不能替他承受这些痛苦,更恨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明明都是他的儿子,待遇却是天壤之别。太子、翼王就别说了,被圣恩滋养着长大。其他的王子但凡成年的都被委以不大不小的差事,小些的就连母妃不过是个低贱宫女的十皇子,君上有空时都能亲自教导一番。可是到晋王这,想要君上多看一眼都成了奢望。都说君王无情,可这个君王似乎只对晋王无情,不,还有晋王的母妃:那个冷宫里的蔷薇公主。之前一个侍奉王后的侍从告诉他,晋王就是因为长的太像他母妃,旻申帝才渐渐不喜欢他的。

    天下盛传蔷薇公主是这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子,而晋王则继承了他母亲的绝世姿容。曲奴不明白:自古雄爱美人,君上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英雄,难道他不喜欢蔷薇公主吗?当年君上看敏妃的眼神明明充满了无限眷恋。可若是喜欢,为什么处处冷落她们母子?要是不喜欢,又为什么对他们的生活给予无上尊荣?

    这蔷薇公主是旻申帝的敏妃,晋王的生母,赐住乘微殿,若按品阶来看仅次于王后。可私底下大家都知道乘微殿是座冷宫,因为旻申帝从来不去乘微殿,而敏妃也从不去找旻申帝。可奇怪的是乘微殿的一应用度却丝毫没有削减,该给的尊荣也一分没有少。

    刚开始众人见旻申帝冷落敏妃,那些捧高踩低的太监、宫女认为敏妃已经失宠,于是便起了轻蔑怠慢之心,胆大些的甚至敢偷盗乘微殿的物品。可当安插在乘微殿的眼线上报此事后,旻申帝龙颜大怒,下旨把那些欺负过敏妃的宫人,拉到他们的住所前全部杖毙以儆效尤。

    之后再被挑选到乘微殿服侍的宫人便不敢再怠慢敏妃都小心伺候着,只是谁也不会刻意去讨好她,毕竟这是位被君王厌弃的妃子。

    后来敏妃诞下七王子,开始几年旻申帝还是很喜欢晋王的,虽然不去乘微殿可每天都要宫人抱晋王到他跟前疼爱一番。

    只是七王子年岁渐长,越长却越像他的母妃。渐渐的旻申帝见了七王子便没有了之前的那般喜爱,之后更是像对他母妃一样冷漠的对他。那时七王子还天真的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旻申帝才生气不愿意见他。他生病了故意不吃药,就是想让父王能来看看他,可是父王没有来。他去问母妃,可每次母妃只会说:这样不是很好吗!

    后来他认真对待学业,少傅夸奖他的字进步颇多,他便欢喜的拿着字帖去求见父王,可每次旻申帝都避而不见。于是他更加拼命的学习,只是希望当少傅向父王说起他们学业的时候能提到他。再后来他只能祈求父王还记得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他不愿相信他兄弟告诉他的那样,父王已经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他。他很想父王能亲口告诉他这一切不是真的。他很想找人代他去问问父王到底为什么不来看他?

    只是天威难测,旻申帝又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子,谁会不想要命的替他去触怒君王。

    再之后,七王子就像现在这样不吵不闹,不争不抢,安静的像不存在。

    后宫多风云,就在大家对这事都淡忘的时候。王宫里却流传开个惊天的秘密。

    魏嬷嬷是旻申帝的乳母,她仗着自己是哺养过君上,在王宫里作威作福,不少侍成了她的契子契女。有次,她的一个契子看上了乘微殿的宫女,可那宫女却誓死不从,成天躲在乘微殿里不肯出来,鉴于之前侍从的下场,这个契子不敢直接去乘微殿要人,于是去找了魏嬷嬷。

    自认为高人一等的魏嬷嬷一向不把乘微殿的人放在眼里,那次她喝了点酒就跑到乘微殿去要人,可敏妃就是不把人交出来。她不敢明目张胆的抢人,就在殿门口破口大骂,这一骂就骂出了一个天大的事来:原来敏妃曾经行刺过旻申帝!

    大家都当她酒后胡言,可这事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又怎么肯放过。过不了几天这已经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行刺君王可是大逆不道要诛九族的大事,朝堂上便有言官上奏要旻申帝将敏妃和七王子处死。旻申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动了怒:敏妃有没有行刺孤,难道你们会比孤更清楚吗?亏你们还是朝廷栋梁,不辨是非听风是雨。以后若还有乱传这谣言者,直接拉出去砍了。

    大家私底下偷偷的议论:敏妃看着柔弱没想到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来,亏得君上还那般护着她。看来君上只是冷落她,没有处死她,还念着旧情的。

    唉,自古红颜多祸水啊!

    一个秘密被打开,接着又有另一个秘密被爆料出来,这些人中有一部分知情人是同情敏妃的,因为她还有另一个身份:亡国公主。而灭她国都杀她父母至亲的正是她的夫君旻申帝。当年蔷薇公主是瑾国的蔷薇公主,名唤卿音,是瑾国南景帝和王后的幺女,也是他们唯一的女儿。老来得了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宝贝女儿,南景帝和皇后喜爱的不得了。蔷薇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父母心尖上的肉,是兄长们的手中宝。

    瑾国本就盛产美人和美玉,而蔷薇公主更是美玉中的瑰宝,她宛若仙子临凡,世间难觅。而才情和样貌一样了得,七岁时就能写诗作赋,她写的词赋极好,连当时的名士们争相拜读传颂。渐渐的蔷薇公主的盛名传遍了大荒。

    蔷薇公主在王宫里静静的绽放,甚少人能窥见她的容颜,可这依然挡不住大家对公主的爱慕之心。大荒内前来提亲的接踵而至,可南景帝和王后条件苛刻,挑来挑去一直都没有挑到满意的人选。这一拖就拖到了蔷薇公主成年。瑾国皇宫昭告天下,蔷薇公主将在宫城门上行及笄之礼,之后便由公主自己挑选驸马。这消息一传出,大荒的青年才俊都朝瑾国涌去。

    蔷薇公主及笄那日,宫门口人潮涌动,挤满了慕名而来的人,才俊们不奢望能当上驸马,只求一睹公主芳颜。当蔷薇公主身着一袭浅绯色水云裳出现在宫墙上时,底下欢呼沸腾起来。王后亲自给公主行及笄礼:簪花钗,描花钿,绾起了如瀑的青丝,昭示公主成人。蔷薇公主莲步轻移走到城墙边,接受万民的祝福,公主如光的色彩让底下的人不敢直视,诚心伏地顶礼膜拜。不少人哭着喊道:今日能得见公主仙人之姿死而无憾。

    而茶馆里大家都开始讨论,谁最有可能成为公主的如意郎君。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