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发什么疯？防护罩可撑不了多久，”陈闲舟瞠目结舌，“他就像去买个鸡蛋路上遇到有人钓鱼然后抡起鸡蛋把人砸了鱼给烤了。”
“你这什么烂比喻。”李惊棠也觉得霍青阳脑子有病，二话不说狂轰滥炸，对比之下装备部的人都眉清目秀起来。
她示意陈闲舟背上卫夏夏，两个人刚冲下一层楼梯便被童绪一手一个拎起来直接从灯塔顶下跳下去。
“有点太生猛了啊——”陈闲舟一顿吱哇乱叫，几十米的高空坠落，童绪稳稳落地。
防护光罩在他们头顶闪烁，枪林弹雨激出一层层波纹，训练场中的大屏可以看到霍青阳不甚耐烦的神情。
童绪道：“我去疏散哨兵，你们立马通知上层。”
“不用那么麻烦。”李惊棠手一伸，把卫夏夏丢到大屏前，然后给霍青阳发了个消息。
“卫夏夏在训练场里：）”
威逼利诱这事屡试不爽，霍青阳很快回信：“夏夏怎么了？”
卫夏夏也就摔地上时擦破了点皮，但李惊棠很没道德地夸大其词：“刚刚正好被雷/管砸中，在大出血，两条腿都被炸飞了。”
那边没了回信。
很快头顶的轰炸便停了下来，一架直升飞机穿过防护罩落地。舱门打开，里面走出身穿黑色西装的霍青阳，他与李惊棠恰好对视，开口道：“久等了。”
“怎么不在天上继续飘着，不舒服吗？”李惊棠笑。
霍青阳并不恼怒，手指微曲抵住眼镜架，向上抬了抬：“毕竟是我的婚礼，我想早点来。”
他看起来从容自如，只是眼瞳有意无意打量着四周。
陈闲舟在旁边小声吐槽：“好装。”
尽管春夏下达了禁止攻击的通知，但霍青阳刚才的那番作为已经没把星河的哨兵放在眼里。众人将他围住，眼里只有冷漠的敌视。
“虽然我不介意在这里跟你聊天，但你不觉得这些下层人太碍眼了吗？不过是依靠巴比伦的恩赐才能苟延残喘的机器人，竟然敢这样看着我，”霍青阳有恃无恐，“我随时可以调动卫星导弹将这里夷为平地，建议你们滚得越远越好。”
“草！”有几个哨兵拉起袖子就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全被童绪拦了下来。
“两分钟，我们全部离开。”她对霍青阳道。
李惊棠回头望，她已经迅速列队命令哨兵离开，一万多名哨兵眨眼便消失在训练场。
“你的婚礼这么冷清没事吗？”训练场里只剩下了李惊棠。
“我可以回巴比伦后再办一场。”霍青阳笑意不达眼底。他瞥见李惊棠脚边的麻袋，“里面是？”
“哦，”李惊棠像是才想起来，“有人还在里面呢。”
也不知道是演戏还是真笨手笨脚，李惊棠拆麻袋的时候不小心将收缩绳打了死结，卫夏夏被勒得直翻白眼。李惊棠抱歉道：“不好意思，以前没干过这事不熟练。”
卫夏夏好不容易从麻袋里出来，乍一见到霍青阳，崩溃地呜呜直叫。
李惊棠把贴心地封口条撕下。
“霍哥哥！”她等不及头纱掀开，跌跌撞撞地便朝霍青阳跑过去。霍青阳将她搂入怀中，伪装的表面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哪里受伤了？”
卫夏夏只顾得哭，吵得李惊棠脑袋疼：“不就擦破了点皮至于吗？和你的霍哥哥结婚还不开心点。”
她知道此时此刻直播媒体正将训练场上的场景全部投放到巴比伦的网络上，于是故意大声道：“看来棠棠很喜欢她的丈夫呢。”
霍青阳眼神扫过来，李惊棠恍若未觉：“这身婚纱穿在棠棠身上真好看。”
卫夏夏被白色头纱盖住了面容，没人会知道霍青阳怀里的女孩到底是谁。
你愿意接下你的新娘吗？李惊棠等待着霍青阳的答案。
霍青阳只觉得手中的女孩身形一僵，他安抚般轻拍她的后背，露出一个浅淡笑容：“是啊，很漂亮，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但你好像把我的太太弄哭了，这要怎么办呢？”
这句话宛若向平衡的天平上加入砝码。
“你想怎样？”李惊棠道。
“我会把你带回巴比伦处置。”他招手，身后直升机下来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把李惊棠按在地上。
“你终于说出你的目的了。”李惊棠埋着头。
结婚都是托辞，霍青阳的目的是把自己带回巴比伦，所以有了更合理的理由之后便迅速放弃。
“我有一个问题。”
霍青阳不介意替认罪的羔羊解惑。
“为什么之前会放我逃到下层？”
他闻言笑了笑：“果然是蠢笨天真的小白羊，什么都没察觉到。答案很简单，巴比伦有人想要你的命，裁决所已经把你列入了猎杀名单。”
李惊棠敏锐地捕捉到他口中的“裁决所”三个字：“那现在又是为了什么把我带回去？”
霍青阳怀里抱着卫夏夏，愉悦道：“只是突然发现你还有用罢了。”
“走吧。”他对那几个士兵吩咐道，转身回到直升机上。
“走吧。”李惊棠也同时道。
霍青阳回头：“你说什么……”
红色激光准确瞄准他的瞳孔，灯塔之上，陈闲舟抬起一条腿架在枪身，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鸡腿架，嚣张地冲他笑了笑。
他吸引火力之时，童绪如鬼魅般钻出来，抽刀击晕那几个哨兵，然后刀刃偏转，横在霍青阳身前。
黑藤刀架在霍青阳脖子上，李惊棠转动手腕起身，局势瞬间逆转。
霍青阳神色微沉，按住手腕上的紧急求救手环。
李惊棠注意到他的动作，笑声：“别做无用功了，那些直升机不会过来支援的。”
“你做了什么？”
“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吗？”李惊棠神色无辜，“都是春夏自己干的。”
春夏的投影出现在训练场中的大屏：“检测到恶意攻击李惊棠小姐的行为，已紧急控制所有武器，解除限制需等候一小时。”
在霍青阳的轰炸开始的那一刻，春夏便出现在李惊棠的手环里，告诉李惊棠会解除那些空中武器，不必担心。
“果然，”霍青阳的面容有些扭曲，“你有着春夏的最高权限，但这又怎么样？你一样要死。”
“所以我不介意拉上你陪葬啊，”李惊棠丝毫不惧，“没人珍惜我的命，那就一起死好了。之前对我毫不关心，现在又要千方百计带我回去，霍青阳，真当我是你听话的未婚妻？”
她意有所指地瞥向霍青阳怀里的卫夏夏：“告诉我，为什么要我回巴比伦？不然不止是你，她也可能会死在这里哦。”
李惊棠满意地看到卫夏夏将身体蜷缩起来。
“那你就试试好了。”霍青阳阴恻恻道，镜片上的反光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睛。
童绪向来不听废话，黑藤刀刀身一闪，霍青阳的两条胳膊便被卸下来，连带着卫夏夏也栽倒在地。
“啊啊啊——”他痛苦地嚎叫起来，目眦欲裂。童绪将刀收起来，冷脸旁观。
“你哪里来的勇气砍我……”李惊棠不客气地踹了一脚。
“砍你手都算便宜你了，怎么刚才炸死我们哨兵的时候不叫？”
“你打算怎么办？”童绪不理会惨叫，问道。
“韩渊一跟我说他在巴比伦的地位很高，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估计不行，还是得放他回去。这次闹得有点大，你确定还要跟我一起吗？”
“伤了我的同伴就要付出代价，”童绪道，“指挥官问责的话我一人承担。”
“别，”李惊棠摆手，“虽然很欣赏你这份责任感但闹事的人毕竟是我，你这么说我会良心不安的。反正按他的说法我也离死不远了，债多不压身。对了，他刚才说的裁决所你知道是什么吗？”
童绪摇头：“没听说过。”
现下也毫无头绪，李惊棠随意塞了个布条进霍青阳嘴里，他叫得很心烦。
原本人满为患的训练场只剩他们几个人，陈闲舟从灯塔上姗姗来迟，低头晃了一圈，好奇道：“今天就到这了？”
“人抓了，见面会也搅黄了，过程有点曲折但无伤大雅。”李惊棠总结。
“不对啊，”陈闲舟吐掉嘴里的鸡架，“你的配对哨兵呢？”
李惊棠沉默。
“你不会忘了吧？你再找不到契合度八十以上的哨兵就要精神海爆炸死亡了，虽然星河给你搞个万人大会是很夸张，但初衷是为了救你的命啊。”陈闲舟瞪眼，“赵长命预估你的寿命还剩多少？”
李惊棠比了个三。
“三个月？那我们再努力一下。”
“是三天。”
“你真不把命当回事啊。”陈闲舟手都在颤抖。
霍青阳听到他们的对话，心底涌上报复的快意，他的面容因为痛苦极度挣扎，现下两者交织更显丑陋。
“只剩三天了，菩萨来都救不了你，抓紧去找个合适的地到时候当墓吧。怪不得这傻逼东西跟你说你快死了你也不怕。”
“嗯。”李惊棠没放心上，随意应了一声。
她抬头看向半空，霍青阳带来的直升机都强制悬停在训练场上方，红灯不停闪烁。
李惊棠觉得有些刺眼，恍惚间似乎有一架在向自己靠近。
“是不是有架直升机在朝这里来？”她不太确定。
陈闲舟闻声抬头，下一秒便脸上便失了血色：“这踏马哪是直升机啊，这得是陨石撞击了吧。”
“快跑！”
他们的头顶，巨大的空中战舰缓缓穿云而下，灿金色的装甲形成刀锋劈开云层，接近百米长的舰身遮天盖地，李惊棠看见战舰头部的旗帜上画着赤红血斧，再被一笔分割。
它是如此冷冽，锋利，压迫感十足，宛若地狱的恶鬼铸造的一艘战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