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的人走了，围观的人还不愿意散去。
“她们的东西，真是珍奇阁的么？”
“恐怕是吧，那掌药长老每次诊脉，都要拨弄她头上的钗子。若非珍奇阁的东西，她会这样买弄吗？”
“她和司农长老到底哪里来的银子，莫非，那件事是真的吧？”
戚仙草竖起耳朵：哪件事？可她还没听清楚，众人的议论，就被打断了。
“咳咳，大庭广众之下，谈论长老，成何体统？”
众弟子一起回头，看看戚仙草，面生得很，又看看灵镜：“灵镜师姐，你怎么学得和素问师姐一般。”
灵镜沾沾自喜：“真的么？我学得很像么？不过——”
她话锋一转，悠悠开口，“我虽非素问师姐那样的清律弟子，但也知道，人多口杂，当心谁谁谁，把你们说的话偷偷记了，又报上去。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们了。”
“灵镜师姐说得是！”“我怎么又没长这个记性！”
但也有人仰起脖子：“灵镜师姐，你最擅金石鉴定，你说，那两个钗子和珠子，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说的是珠子和钗子，总不算议论尊长了吧。”
“唉，可惜，我也没仔细看过。这下，应该也再也见不到了吧。”
八卦什么都没八出来，众人只好散了。艾文还对珍奇阁念念不忘：“大姐头，珍奇阁，有这么厉害？”
其实珍奇阁是近五十年才由凡世的方氏家族打造出来。方氏家族做灵器起家，灵脉枯竭后，他们家的名声就渐渐没落了。五十年前方氏家族的三小姐接过了父兄都不要的破落灵器生意，改做珠钗，才又声名鹊起。
戚仙草道：“我没去过。”
她没忘记，她在艾文眼里的人设。艾文说：“那，我们有机会去一趟？”
戚仙草才不会去！那儿进门就要交一百两银子做进门费。凡世的平凡三口之家，一年才花四十两银子。戚仙草宁愿拿这笔钱，多打些上乘的法器。她果断道：“我没钱。”
“我有钱，等我把系统搭建好了，大姐头，你想买什么告诉我，随你挑！”
戚仙草只当是玩笑话，也没放在心上。她一心只想刷灵镜的好感度。都说灵镜擅长金石鉴定，可惜戚仙草对此一无所知。
想来想去，还是只能从羽衣剑下手。戚仙草主动问灵镜：“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羽衣剑？”
“唉，”灵镜叹气，“我想越早去越好，可是，素问这主力都受伤了，急不得。你和我去看看她吧。”
獬豸台上，素问已原地打坐，调动内息疗起了肩膀上的伤病。灵镜看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呀你，这么冲动是做什么？难道你要做的事，只有那把剑能助你成功？”
素问一言不发，只是眉头皱得更紧。灵镜又道：“她们原也没去西歧山。我那日跟着她们，心里清楚。你虽没去，心里却更清楚。你这样和她们胡闹，传出去，掌门岂不是又要怀疑你用羽衣剑的居心？”
艾文幽幽开口：“这信息量好像很大，可是我一句都听不懂。”
戚仙草思忖着，这听起来，好像是素问昨夜西歧山遇伏一时，与掌药和司农两位长老毫无关系，反而是素问借着教训她们，发泄心中的愤懑。而素心用羽衣剑，是因为她本就居心不良，此事已为璇女门掌门察觉。
素心道：“灵镜姐姐，你误会了，素问师姐她，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想早点突破修为，去……”素心忽然怯怯看了戚仙草一眼，把话头止住了。
“这话也就哄你这样的小孩子！”灵镜气呼呼的，“全璇女门上下，人人都知道，你素问师姐她……”
忽然，灵镜也抬眼看了看戚仙草，话说到一半就不讲下去了。
戚仙草：怎么？这瓜就不让我吃下去了呗。
她很是无奈，又不禁想，自己到底要不要装看不懂颜色。就在这时，禅机说起了话：“你们继续，继续啊，我正听到精彩的地方呢。”他冲戚仙草笑：“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我。”
“那个，禅机师叔，这是素问姐姐的私事，我们……”素心偷偷指着脸色铁青的素问，素问的自我治疗正到紧要关头，收不了手，想来听着一群人叽叽喳喳，她心里也很难受。
禅机旁若无人：“我们不说，这璇女门上下也都知道了，仙草姑娘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仙草姑娘，我和你说，这素问啊，她和铸剑峰的镇千尺，有仇！”
“够了！”
素问忽然高声。她站起来，那伤口才治疗到一半，素问一停，经脉倒流，内息反噬，扑哧一声，伤口又迸出血，比司农那一耙子来得还要狠。可素问浑然不觉，大步向前。
灵镜觉察出蹊跷：“你要去哪儿？”
素心也急忙说：“师姐，你要去哪儿？我也跟着一起去！”
素问谁也不看，直接飞走。素心正要跟着一起去，却被灵镜按住了。灵镜道：“她丢了剑，心情烦闷，自然要去山后的紫竹林冰泉里泡着自虐。你要是真过去，她肯定会躲到冰洞里去，到时候，就指不定要病上多少天了。”
素心哭哭啼啼：“可师姐她又流血了。我们至少，要找个医、医……”她哽咽着说不出话，那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她大声向禅机道：“禅机师叔！坏师叔！你提这些事做什么！这下，师姐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帮她看病了！”
“她原有的伤口撕裂了，但不打紧，我看她方才的运动调息，也不需要专门请医修。倒是我们跟过去，说不定会让她又动了心性，这才无益于她的恢复。”
戚仙草旁观许久，素问飞走时，她也险些跟了上去。可细细思量，戚仙草以为，一群人跟上去，对当下的素问来说，反而不利于养病。
戚仙草的这番话，说得灵镜与素心，眼睛都亮了起来。她们头顶上的小爱心，刷刷刷冒出粉红泡泡。
【NPC-灵镜对您的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为：10】
【NPC-素心对您的好感度+1，当前的好感度为：6】
“仙草姑娘，说得很有道理，我们还是别去打扰素问了。”禅机一本正经。艾文忍不住吐槽：“要不是黑莲花精作怪，素问能受伤？”
素心同样愤懑：“禅机使者，就是你让素问师姐生气！”
“啊？是我吗？”禅机眨了眨眼睛，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居然是我让我的素问侄儿生气，该死该死，我真是该死，不如这样，仙草姑娘！”
猛地被禅机点名，戚仙草一愣。禅机说：“今夜子时，你与我，一同往西歧山一趟？我们替我那素问侄儿，把羽衣剑找回来！要是捡回来，就当我向我那素问侄儿赔罪了。”
是你得罪了素问又不是我！
戚仙草正想抗议，忽然，她眼前又跳出了新的系统提示。
【副本：鬼门迷踪】
【玩家禅机申请加入您的队伍，您是否同意？】
【申请将在：00：00：30后失效】
【当前组队人数：2/4】
戚仙草眼睛都瞪大了。
她这是看到了什么？禅机？玩家？
“那个黑莲花精怎么会是玩家？我根本看不到他的信息面板！还有两个人，我们哪里来的两个人，除了你以外……”艾文震惊到语无伦次后，忽然小声起来，“哦，还有一个是我。”
许是因为戚仙草和艾文很久没有响应，禅机又耐心地发送了一条，这次的申请上，还多了一行小字：
【你好啊，戚仙草：）】
“真的是禅机？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大姐头——他好可怕的！”艾文接近崩溃，“你快点拒绝，拒绝掉啊！”
戚仙草都要点同意了，艾文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她。她停下来，一动不动，任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27、26、25……
禅机笃定的表情，忽然又变成了疑惑，他皱着眉头，眼神若有若无飘过戚仙草的脸。
然后，戚仙草的眼前又出现了一条：
【玩家禅机申请加入您的队伍，您是否同意？】
再一眨眼，新的提示出现了：
【当前玩家申请次数已达到三次，已耗尽本次副本请求次数，您是否同意？】
“大，大姐头，要不你同意得了？打副本，总是需要人的。嘶，虽然，虽然我以前，是真的没遇到这个情况啊。大姐头，你要相信我啊，我，我真的不知道……”
艾文激动得语无伦次，声音都带了哭腔。
“艾文……艾文！”
戚仙草打断她。戚仙草轻声说：
“艾文，别害怕，我相信你。”
“呜，你，你相信我……”
戚仙草冷静的声音，抚平了艾文的焦躁。艾文也渐渐恢复平静。她声音还有些颤抖，但已经开始努力从一团乱麻中寻找到可以用于分析的线索：
“我记得，这个副本的奖励有一项，是NPC可以获得额外的好感奖励，素心和灵镜可以增加3点，素问最高可以增加6点。禅机是玩家，他的加入不会带来额外奖励。但是……”
戚仙草说：“他能带来战力的提升。”
识海中的小光球轻轻晃了晃，艾文也想到了这一点。
“我没有实体，提供不了任何战斗力支撑。所以为了缓解大姐头的压力，我们的人员排布上，应该有两个火力，而能放在这个位置上的，禅机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可是……可事实上，他不是最好的选择，他已经背叛了玩家，一旦接受，我们会暴露，后患无穷。”
12、11、10……
数字不断跳动着，催促戚仙草尽快做出选择。戚仙草却一动不动。艾文有点疑惑：“大姐头，你想让禅机入队吗？”
“我不想。”
戚仙草干脆回绝。
禅机一开始就不在她的选择范围内。第一个火力位置，她比较中意素问。素问的白练攻击范围大。这回去鬼门，她们有很大概率碰到鬼兵，用素问的白练清扫起来效率会比较高。
“那我们只有一个火力输出？”艾文忧心忡忡，“灵镜和素心都不太像火力，灵镜的仙气都是从她的铃铛里流出来的，她可能是个干扰型的辅助。素心就更弱了，我的数据分析显示，她的优势在于伤口恢复速度，目前没有显著的优势。”
戚仙草听到一个有意思的点：
“你为什么会担心输出不够？”
艾文解释：“副本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如果没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就会被强行传送离开副本。我们不会得到任何奖励。”
“我不是输出吗？”戚仙草反问，“不管灵镜是什么技能，只要她不是输出，我就能顶上输出的位置。”
“我，我只是觉得，有个奶妈会比较好。”
奶妈？
戚仙草皱起眉头：“要什么奶妈？不要！”
“那也行，如果BOSS火力太猛，大姐头你就切盾，我也不需要别人来保护，嘶，那我们的配置很完美啊。”
数字归0的刹那，申请变灰了。禅机也抬起头，他不改笑容：“仙草姑娘，不回答，是不打算去西歧山吗？”
禅机还挺沉得住气。戚仙草佩服，她道：“我要去，我已经答应灵镜姑娘了，只是灵镜姑娘还要看素问的情况。大约不会今晚就去。”
禅机道：“那你们还差一个人，不如带上我？”
还差一个，戚仙草想，禅机果然是按副本人数来算的，只是他误以为和戚仙草组队的是灵镜。也就是说，禅机看不到组队情况。
灵镜喜上眉梢：“禅机师叔也愿意去，那就再好不过。这样的话，也不需要劳烦素问师姐，今夜子时，我们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