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夏泠听罢,若有所思,道:“好,我再想想。”

    又道:“你□□的心做什么?之前不是还抱怨我太顾着你了?结果自己也这样。”

    她笑着,全然不再提生死等事。

    佟曦晚心里明白,道:“我很有点不识好歹,你对我这样好,我还总是说你,倒怕你厌烦。”

    夏泠并不说话。

    佟曦晚再看她一眼,一径离开了。

    夏泠立在门槛旁望着她的背影,出了回神。

    “东家,这里风大。”掌柜的坐了半天,见她动也不动,忍不住提醒道。

    夏泠转身,没再上楼,往内室走去,轻飘飘丢下一句话:“这几日的工钱结给那姓郑的,让他连同他的书童一炷香之内快些滚蛋。他要没收拾好,你们直接将他东西丢出去就是了。”

    掌柜的听了,怔了会。这是怎么?好好的,眼看着这位先生要成为摇钱树了,却要将人赶走?

    他踌躇了会,想劝几句,谁知夏泠早没人影了。不由得又往门外看,难不成是为了那个佟姑娘?

    佟曦晚并不知道有人暗中嘀咕她,只是拉着雁然一路走。

    “河边有什么好玩的?”雁然兴致勃勃。

    “你去了就知道了。”佟曦晚心不在焉。

    到了地方,佟曦晚吩咐小厮道:“你自己去玩罢。不用跟着我了。给你东家也买些零嘴回去。”

    小厮不敢走。

    “快点。等会我就不高兴了。”佟曦晚道。

    小厮犹豫了会,一步三回头走了,也不敢走远,佟曦晚便不管他。

    河畔卖烤红薯的小贩远远望见了她,早朝她招手了。

    “姐姐,你认识他呀?”雁然好奇道。

    佟曦晚点了点头。

    算认识了吧,这几天晚上她一直有来这边踩点,通常随手就买了他摊上的红薯,然后站在附近看。

    两人过去,小贩热情道:“姑娘又来了。还是和之前一样么?”

    眼睛朝下一看,“这是您的?”

    “一个亲戚。”佟曦晚道,“来两个红薯,烤得热热的。”

    她说完,转过身,手上拢着手炉,默默看着河两岸。

    “今天的人似乎变少了。”佟曦晚道。

    小贩边烤着,边回答:“是。今天又变冷了些。除了无家可归的,愿意在外头逛的人自然变少了。不过再过些日子,人又会多起来。”

    佟曦晚眨了眨眼,忽觉远些的河面上隐约闪烁着,或许是灯光,或许是火光。

    她不错眼地盯了一会,确认不是幻觉,边问:“怎么又会多起来?”

    小贩知道她来京城的日子不长,立刻懊悔自己刚才话说快了,不免踌躇片刻。

    雁然举起手指东侧那头的河面,笑道:“好像有船来了。”

    “是船。”佟曦晚附和,“夜晚还有船能开到城内?”

    小贩烤好了,递给两人一人一个,佟曦晚拿钱给他。

    小贩笑着摆摆手,并没接:“姑娘今日带亲人来了,不收您的钱,这次当我请的。”

    佟曦晚正要说什么,他忙转开话题,“这船能在河上夜半开不稀奇。它乃是当今皇后的内侄,安平侯府的世子所有,独一份的荣宠。”

    雁然跳起来踮脚去看,“好像很多人呢!”

    又偷偷附耳对佟曦晚道:“姐姐,我还没坐过船。”

    “咦,你这次上京,应当有一段水路呀?”佟曦晚微微讶异。

    “哥哥晕船。”雁然撇嘴,“拖累我。”

    佟曦晚忍不住要笑,勉强按耐住了,“原来是这样。下次我们不带他,好好坐趟船。”

    “姑娘们感情真好。”小贩见这两人交头接耳,举止亲密,有点羡慕:“我家那两个娃天天不是打架便是上房揭瓦。”

    雁然听有人夸她和姐姐感情好,很是骄傲,一时间更乐了,指着那条逐渐近了的船道:“我们就坐它。”

    船近了,听得到悠扬的丝竹乐器之声,还有婉转婀娜的歌声,更有蹁跹起舞的人影。

    小贩也看了会,笑道:“姑娘说笑呢,这不是寻常人能上得去的船。”

    佟曦晚想到什么,道:“你说人会多起来,可是因为这船?”

    小贩笑着说是,“虽不能上去,但站在岸边也可以看些船上光景了,多少人仰慕,要来看一眼呢。”

    佟曦晚顺口问:“以后日日会来?”

    “日日来,直至冬至,才算终了。”小贩束手站在一旁,欢喜地添了句:“今年似乎比去年来的早一些日子,明日晚,河两岸必然热闹起来了。”

    佟曦晚心里叹气。

    她的运气开始差起来了。

    “唉。”

    佟曦晚听到这声,稍稍吓了一跳,她只是在心里抱怨,并没表现出来呀?

    转眼一看,原来是雁然在长吁短叹。

    雁然跺脚道:“姐姐,我也要去上去看!”

    佟曦晚小声道:“我可没办法带你上去,你还是去缠季羡筝罢,想必以他现在的身份是可以上去的,带你也不是难事。”

    船到了近前,停在了岸边,岸边聚拢了好些人,仰头望去。

    只见船头立着些舞娘,翩翩起舞,步履轻盈,身姿曼妙;一间小阁楼上传来琵琶声,那里坐着位一身白衣的姑娘,手上从容,口中低低吟唱着。

    天边悬着一轮黄黄的弯月,闪着许多星星。

    佟曦晚感受着手炉的暖意,想道,明天该是个晴天。

    可现在风依旧很冷。

    小贩侧耳听了听,又细细一看,笑道:“姑娘运气好,一来就见到了舞雪姑娘。多少人想见见不到呢。”

    佟曦晚笑道:“舞雪姑娘是谁?是那个么?”

    说着伸手一指,小贩顺着她的所指看去,那是跳舞的舞娘里头最后的那一位,唯一戴着面纱的。

    他诧异道:“姑娘认错了。”

    佟曦晚心里奇怪,当日那个被揍的少女前几日还出现的,今日站了这么会,却一直没等到她,是出了什么差错?

    嘴上仍旧道:“竟然不是?我看她跳舞似乎是最好的,怎么站在最后。”

    小贩忙道:“舞雪姑娘是弹琵琶唱歌那位。姑娘难道没被她的歌声吸引么?”

    佟曦晚道:“倒不是——”

    “因为她唱得也不怎么样!”话没说完,突然有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了她。

    几人看去,一身漆黑,要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少女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目光讥诮。

    佟曦晚将她全身看了一遍,心落到了实处。

    看,这不就等到了。

    小贩也认出了她,没好气道:“顾沅!你在偷听?突然说话,吓人一跳!”

    顾沅走了过来,丢下几个铜板,梗着脖子道:“给我烤个红薯。”

    小贩虽对她印象不好,可不会跟钱过不去,哼哼了一声,烤了起来,嘴里嘀咕:“她唱得不好,难不成你唱得好?就凭你这副粗糙的嗓音?”

    顾沅叉着腰,道:“我为什么要唱得比她好?只要我知道有人比她好,她配不上她的声名就够了。”

    小贩笑道:“就你这个样子,能远远听舞雪姑娘唱就是天大的福气了,你还说你听过更好的,成天嘴里谎话连篇,还不给我笑掉大牙呢!”

    顾沅气红了脸,大喊道:“我就是听过!什么舞雪,她就是不够好!”

    说着看向佟曦晚,振振有词道:“她要当真这样好,怎么这姑娘还会认错?认成别人?说明她是徒有虚名!”

    一时间几人都看过来,只除了雁然。

    雁然去哪了?

    佟曦晚左右看看,发现雁然早已跑到更近前些,蹦跳着看船上情景。

    原来船已近在眼前。

    佟曦晚突然有点头皮发麻。

    因为她突然发现不止小贩和顾沅看着自己,船上的动静不知何时也早已停了下来,好些人在看她这边,他们在看,连同岸上周围的人也看过来,最后一片静默中,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她这里。

    雁然还没察觉,扯着身边人的袖子,问道:“怎么不跳不唱了?”

    佟曦晚缓缓转回僵硬的脑袋,向顾沅虚心求教:“你是怎么做到被一群人揍也没被揍死的?”

    顾沅看佟曦晚表情很诚恳,一时没搞清她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真心。

    可她也知道自己或许闯祸了。

    因此脸更红了:“……大概因为我皮糙肉厚。”

    佟曦晚麻木的脸色稍微变好了些。

    好歹这个顾沅不是个一味莽撞的。

    小贩也感觉到不对,差点想拖着自己的小推车就走,勉强将烤好的红薯丢到顾沅怀里,朝两人使了使眼色,扬声道:“是啊,更冷了,快回家罢。”

    说完就转过身,装死人了。

    顾沅头次看这个小贩这么顺眼,低着头,想扯着佟曦晚悄悄溜走。

    佟曦晚没动。

    走个鬼。

    一束大灯已照了过来,笼罩着二人。

    别人分明已经听到她们的话,怎么可能就当做无事发生,这样让她们走了。

    顾沅见她不走,本来下意识要甩下她,自己开溜,可是那脚步就是迈不出去。

    船上有人开口了:“姑娘请留步。”

    佟曦晚慢慢捂着脸。

    顾沅以为她哭了,心里有点慌,面上则是恨铁不成钢,没出息,这就被吓到了!

    因此原先的闯祸感反而减退了,凶狠地喊回去:“干什么!”

    四周又是一静。

    那灯不知为何,朝另个方向移了移,有人下了船,朝她们走来,“我家主人有请。”

    来到跟前,又递上一方绣帕,看向佟曦晚:“这位姑娘是被光刺到眼睛了么?”

    佟曦晚仍旧没有放下手,闷闷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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