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临近下课,男生和简纯换回位置。

    经过时,男生轻敲江易白的桌子,把人叫醒,“江易白,放学了。”

    江易白悠悠睁眼,背靠上椅子,看起来还有些未回神。

    好一会儿,才起身收拾书包。其实他书包不会装太多,随意把外套塞进去,拉上拉链,挂在肩膀上就走。

    “江易白作文怎么在我桌子上?”男生嘟囔了一句,然后叫住江易白,问道:“诶,你语文试卷给你放桌上还是抽屉啊?”

    江易白懒懒扫过眼尾,不甚在意道:“扔了吧,谢谢。”

    “啊?”男生没反应过来。

    “不是讲完了?”

    江易白理所当然的语气让男生懵了瞬,本人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教室外,随意得不像是在处理自己的东西。

    男生撑开试卷看了两眼,不太理解,“高分作文呢,这不得拿回去给爸妈看看再做个纪念啥的么?”

    不过江易白那样说,他也不好置喙什么。况且,他和江易白做了一段时间的邻桌,发现对方的桌上没有堆积的旧试卷,笔记本也只有偶尔拿出来的同一本。

    他不会整理错题,但凡在对了答案或是老师讲解后能够解答出来的难题,便不会再看第二次。

    这大概就是天赋。

    就算是高分作文,可能也是他习以为常的经历。

    男生将试卷对折两次后往垃圾桶走,突然从背后被人拉住衣摆。

    “这是江易白的作文吗?”

    简纯的眼睛亮堂堂的,指着男生手里的东西问。

    “对啊,”男生收回手,递到简纯面前,“你……还要看吗?”

    简纯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贴到自己胸前,“我还没看过,想学习一下。”

    男生不以为意,“反正他不要了,你想看多久看多久。”

    “好,谢谢你啦。”

    -

    在晚自习间,简纯已经看过数遍,比起她自己所写的作文次数还要多。

    好像看不腻一般,从作文结构,到引用的名人名言,到字迹,简纯都细细分析品味。

    “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你能创造这过程的美好与精彩。”[1]

    “有时候放弃是必要的,若能在另一寸得到重生,所做的一切牺牲都有意义。人可以抱怨,可以拥有杂念,但信仰应该是没有瑕疵没有污迹的精神支柱。强大的支柱有了,生命的精彩还需要大费周章的找寻吗?我们身为少年,正值青春,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简纯喃喃读出,前一句取自文人的笔下,后面是江易白本人的所悟。

    积极向上,青春阳光,文字间读来是充满对未来的渴望和憧憬,是少年乐观的气息。

    是和江易白本人给人的截然相反的感觉。

    简纯把试卷撑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资料书,把试卷放进去,盖住,希望能将中间的褶皱碾平。

    又拉开书桌最下面的一层抽屉,把夹着试卷的资料书平平整整地放进底部,用盖上贴着蓝莓剪纸的铁盒子压住。

    做好一切,简纯才拿出笔记本整理错题。

    -

    南方的秋天格外短,从炎热的夏季到气温骤降到穿大衣保暖仅仅需要不到一周的时间。

    临江已经没有春秋的概念了,前两天还晴空万里,热烘烘的脱掉外套,今天就从衣柜深处翻出冬季厚校服,拉链拉到最顶端,连脖子也要护住。

    简纯喜欢冬天,却恰恰又在冬季手脚冰凉,袜子都是带绒毛的。

    不过今年,她反倒希望冬天来得迟些,不必太早穿得臃肿像北极熊。

    往往事不如人愿。

    在被谢春华强迫穿上秋裤后,简纯感觉自己胖了好大一圈。

    她开始注意自己的外表,连早上在镜子前梳马尾都要精益求精,比起以前随意只求舒服就行,现在她要追求弧度,还不满足的要叠一个花边格子样式的发圈,要好看些。

    不仅如此,她还会趁着谢春华没盯着她,在房间里偷偷脱掉厚秋裤,宁愿受着冷。

    某些变化是细微的,别人可能觉得不足为奇,但简纯总是回想会不会太夸张,那个发圈是不是还是取了比较好。

    简纯在学校小卖部买了一瓶蓝莓味的酸奶,插着吸管小口喝着。

    在门口等待程梦之时,闲得无聊忽然瞥见一个身影。

    也许从第一次见,简纯就已经把江易白的轮廓记得清晰,像是刻在深处,培养了敏感细胞,能在众多穿着一样款式校服的人群中一眼捕捉到他。

    简纯心中一突,嘴角略僵。

    在江易白身旁位置坐着的,不是郝原,也不是班上任何一个人,而是穿着高二校服的女生。

    她扎着马尾辫,编成麻花,顶部别了一朵粉色的蝴蝶结,薄薄的刘海落在额头上,眼睛圆圆大大的,发亮地看着江易白。

    没有厚重的冬季校服,看起来很小只。

    他们之间的距离可以说很近,女生说话时往江易白身上倾斜,两人的袖子触碰到一起,江易白没什么反应,包括排斥。

    简纯见过不少来教室外面,在校门口,在操场上堵着拦着或是叫住江易白的女生,送礼物的表白的。

    不止这些,还有没有任何举动,只是选择远远看着的女生,简纯也能从她们欢喜又羞怯的眼神中看出心意。

    她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江易白没有过任何不一样的反应,他依旧冷淡,拒绝掉每一个人的好意和喜欢,冷漠无情,甚至不惜用刻薄的言语彻底打消她们的念头。

    时间一长,来表白的少了,多的一些暗暗喜欢,远远看着的人。

    像简纯一样。

    “哇,江易白居然和小学妹一起吃饭!”程梦之买完东西跑过来挽着简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注意到了江易白,“他们俩看起来……”

    说到一半,她自顾打住去看简纯的侧脸,小声问:“纯纯,你在想什么呀?”

    简纯收回目光,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午休后,简纯从厕所回来,在书包里摸索了一圈,没有找到想要的。

    她转而把程梦之小声叫醒,“梦之,你有那个吗?”

    程梦之缓了好一会儿,猛然清醒,“你来了吗?”说着,她把书包大大小小的包都找了一圈,没有收获又果断站起来,拍拍简纯的肩,“等我,我去帮你借。”

    简纯想说自己也可以的,程梦之已经去找其他人了。不过也好,如果她自己去的话,肯定会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没有这么快借到。

    再次从厕所回来,刚好踩在上课铃声打响。程梦之转头用嘴型问她“好了吗”,简纯点点头说谢谢,程梦之冲她夹了下右眼,表示接收到了。

    在生理期,简纯通常没有疼痛的感觉,最多的是身体感到疲倦,提不起劲来。

    但刚好碰到科任老师让全班同学按照学习小组换坐到一起,互相讲解错题和不懂的题目,下课五分钟前任意抽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如果讲不出来,小组全体成员一起受罚。

    简纯作为小组长,自然得起到带头作用,组员有问题都会问她,她也耐心解答。

    间隙,她时不时往对面瞟一眼,收回衔接到题目上,不动声色的,没有人发现。

    调换座位时,田月晴先一步占据了江易白旁边的位置。期间数次找江易白搭话,都没搭理。

    转变为问错题,江易白简洁明了地解答,她又继续找出另一道,此刻好不容易消停。

    简纯在对面,将两人的互动全纳入视线。

    江易白面前放着试卷,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笔,似乎在思考,也许是在放空。

    看起来没有问题的打算。

    “我懂了!”林正志恍然大悟地点头,收回试卷在上面疯狂做笔记,“还得是简纯你啊,等我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不懂的。”

    简纯笑了笑,“好。”

    她喝了口热水,抬眼再去看对面的人,还是那个姿势,只不过试卷上多了一些简短的笔记。

    顿了下,简纯轻轻眨眼,更仔细的看——没有错,江易白做笔记的和她刚才给林正志讲的是同一道题。

    他全程没有出声,连片刻的眼神也没看向这边,却在认真地听着。

    简纯脸蛋有些酥麻,直至耳后。咽下口中的热水,整个胸腔都被淋热。

    她刚刚讲得好吗?把细节讲清楚了吗?声音会不会有点奇怪啊?写的字好看吗……

    一个个不自信的质疑浮现在脑中,让简纯将刚刚的画面一遍遍重播,最后也没得出结果。

    她轻咳一声,酝酿半晌,“江易白,你……”

    话还没说完,郑岚突然从旁边塞过试卷,打断了她的话,也遮住了她的视线,“那个,简纯,这道题我不太懂,你能给我讲一下吗?”

    简纯,“啊,好呀,我先看看题。”

    同时,田月晴冲郑岚抛了个眼神,又在试卷上随意找了一道错题,凑到江易白身边。

    “江易白,你这道题做对了诶,简纯一个人顾不过来,你再给我讲讲好不好?”

    简纯提笔的动作一滞,红唇抿起,一边想知道江易白的反应和回答,一边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

    良久,一个字也没有落下。不知为何,心底升起一抹烦躁。

    “不好。”

    江易白松散的声线传来,是不容反驳的刺冷。

    田月晴愣了下,干笑道:“啊?为什么呀?你刚刚还给我讲了呢。”

    江易白朝简纯的方向抬了抬下颚,“我在听小组长讲题。”

    田月晴略有些不满,“她讲的这道题,你做对了的呀。”

    江易白:“所以?”

    “所以……”田月晴一时呆住,和郑岚对视一眼,又继续笑道:“简纯现在跟郑岚讲呢,你们隔着距离,我这道题做对了,我可以给你讲啊,你看……”

    “不需要。”

    江易白吐出一口浊气,黑色中性笔从手中滑到桌上,“吧嗒”一声,犹如他强忍的耐性,语气冷得更甚,微隆的眉心夹着嫌恶。

    他继续道:“组长身体不舒服还要讲题,好意还让你们用来浪费耍心思,我认为你们有足够的理由申请换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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