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顾被塞了灵石和团雀，直到司晓晓走远，才想起自己原本是想给这个风头正盛的普通人挫挫威风。
“老大......”身旁小弟见云轻顾面色僵硬，不由道，“这，我实在是见她无甚灵力，她是不是纯粹是在虚张声势啊？”
云轻顾回神，看了一眼手中那一袋子不多不少刚好够合格的灵石，不禁咬紧了牙关：“这还用说？我竟然会着了她的道！”
将灵石扔给身后小弟，云轻顾又随手提起司晓晓给的团雀：“这什么野鸟，还灵兽......”说完便连笼带鸟一把扔在地上。
一股寒气忽地凭空袭来，几人皆感到一阵阴瘆。
团雀不曾叫唤，安静立在滚落在地的笼中，黑黝圆溜的眼睛只注视着这几人。
云轻顾被这股冷意刺得一激灵，下意识看向那笼子，只十分不爽地给了小弟一个眼神，便自顾自往前走去。
小弟瑟缩肩膀，急忙捡起一边的笼子跟上。
另一边。
沈遇乐修为一般，但在来参加测试的人里也算是中等，她正施法探测周围灵石分布，转眼却见司晓晓依旧在一边苦哈哈捡石头。
她们运气不错，还剩半个时辰，如今已收集一半了。
司晓晓弯腰从巨石缝隙间掰走一小块灵石，正揉了揉略微发酸的腰，就看沈遇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自己。
“我说。”沈遇乐提着袋子过来，司晓晓十分自然地将收集到的小块灵石丢入其中，“你当真一点灵力都没有？”
“你们不是能感受到吗？”没有半分羞愧的样子，司晓晓一边拿过沈遇乐的袋子数着其中的灵石，一边随意应道，“我就是一个没灵力的普通人啊。”
“但你不是徒手捏碎了测灵仪吗？”沈遇乐又仔细打量一下对方，“怪力也算力量吧，你要不要试试一拳打碎那些无法搬走的灵巨石，可比我们在这里苦哈哈地捡石头快捷多了。”
司晓晓一副“你看我像有怪力的人吗”的表情：“说不定是测灵仪出了问题，自己碎掉了罢了。”
司晓晓话音刚落，嘲讽又放肆的笑声由远而近地传来。
“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下意识抬眼去看，走来的仍旧是那阴魂不散云轻顾小团体。
云轻顾自觉被司晓晓耍了一通，正是郁闷的时候，还在听着身边的小弟建议说要不要出了秘境再找司晓晓算账，结果抬眼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云轻顾笑得得意，脸上尽是在权势里浸出的有恃无恐和肆意妄为下滋生的恶意：“唷，还在捡石头呢。”
司晓晓扫了一眼，发现那些小弟手上的灵石袋子更多了。
司晓晓正觉不爽，脑中又突然传来某人冷中掺杂着怒意的声音：“司晓晓......！”
小道仍在断线，司晓晓倒没想到会先一步和傅重戬相遇。
无论是眼前云轻顾小团体的纠缠，还是脑中傅重戬的要求，都扰得司晓晓不胜其烦。
“替我找寻人身，我借你力量教训这些人。”傅重戬的声音抑着怒意，“他们这么欺凌弱小，你就不想为民除害吗？”
这样的话竟然是从一个魔头嘴里说出来，司晓晓可谓大为震撼，但随即她便恢复冷静：“要除你除，我不除。”
傅重戬想起前几世那些降临到镇夅塔中说要救世的人满口什么仁义道德，天下太平，一副为拯苍生舍己为人的样子，又看看眼前司晓晓一脸摆烂躺平，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一向冷静克制的声音终于变得波涛汹涌起来：“你，你们不是至纯至善的救世者吗！？”
到底谁更像一个魔头一点啊！
司晓晓没功夫理会傅重戬的控诉，她只捕捉到傅重戬话中的异样之处：“你们？除了我，还有别的人吗？”
傅重戬一愣，才想起那些救世者似乎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他也不愿告知，冷哼一声便闭嘴。
“喂，说话。”
“想要什么用人身来换。”
“我给你一人参！”
......
这边司晓晓还在跟傅重戬掰扯，一旁的几个小弟就已围上了沈遇乐，要她交出手中的灵石。
“别太欺人太甚！”沈遇乐捏紧了手中的袋子，说什么也不交出去，“先前我可是被你们洗劫一空，别太贪心了！”
与司晓晓不同，沈遇乐死死护着袋子，即使几个小弟将她的手指掰肿出血，也不松开：“我一定要入九云宗！”
沈遇乐的声音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定引得还在跟傅重戬掰扯的司晓晓不禁侧目。
几个小弟围着沈遇乐，对于这么一帮为非作歹又无法无天的人来说，自然是想怎么来怎么来，沈遇乐这般灵力低下，几个人连术法都不屑于用，见沈遇乐躬身死死护着袋子，便狠踹她的小腿，直到她闷哼一声倒地，几人才一拥而上。
即使这般，沈遇乐却依旧不肯松手，手腕红肿，指节出血，原本干净利落的衣服也被碎石刮得破了口子。
司晓晓不禁一怔。
前世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是怎么做来着？
见义勇为的事情，她只做过一次，还是中学时，有个学生被霸凌，只她看不过去，站出来说了一嘴，等到老师来处理时候，对方却指认自己才是欺凌的那个人。
所幸司晓晓平时成绩优异，行事乖巧，又有监控佐证，才洗脱了她的“罪名”。
只是对于司晓晓来说，罪名是小事，浇在心头的那一桶凉水才是大事。
以及，让早凉热血的司晓晓不解的是，沈遇乐修为不佳，即使过了这一关，之后也未必能过，如今又遭了这帮霸王毒手，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云轻顾看着沈遇乐被殴打的情形，脸上不禁露出愉悦之情，他握扇轻敲掌心，片刻后看向呆愣的司晓晓：“噢，你的同伴都这样了，不打算展现展现传闻中你那无比的神力吗。”
云轻顾声音里带着讥讽，到了这般田地，司晓晓还没有要出手的意思，看来那徒手碎了测灵仪的事，不过是误会或者讹传罢了。
听到讥讽的声音，司晓晓才回神，冷淡道：“我跟她萍水相逢，泛泛之交，算什么同伴呢？”
此言一出，云轻顾同千里镜外的众人一样陷入了片刻静默。
千里镜前，沉寂片刻后，不知从哪个堂主那传来了一声愤愤不平的哼声。
“这千里镜传来的影像也看了这么久了，这司晓晓，不仅毫无力量，竟还如此冷漠，一点不念同行之情！”
司晓晓自碎了测灵仪后，便被九云宗列为了重点观察对象，在场的人看着她的迷惑表现无不是耐着性子，忍了又忍。
此言一出，更是惹得众人附和。
“是啊是啊，这与九云宗的理念也不同......”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千里鸟用在司晓晓身上着实浪费，我看不如现在就撤了！”
“我也认为，实在是叫人看不下去......”
慕当风眉头微敛，他依旧那般闲散的模样，一手撑着头，一手轻晃盏中浓茶。
“莫急，这场测试过不了多久就结束了，司晓晓若真无才，按矩淘汰了就是。”他的声音不似先前那般温和，或许也是对司晓晓那般行径不甚认同。
灵蕴密林。
云轻顾欺负过的人不是上千也有成百，他最乐意见到同伴之间互相袒护，奋力一搏，然后被自己一网打尽的样子。本以为司晓晓会冲上来护着沈遇乐，没想到她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云轻顾哼了一声，倒觉得有些无趣了。
只是，司晓晓刚才戏耍他的样子让他十分不爽，眼下虽沈遇乐拼死抵抗，却仍旧被打了一通抢走灵石，拿袋子的小弟见她还想够上来，抬腿就是一脚，沈遇乐似是被踹狠了，那一脚之后便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云轻顾只如看蝼蚁一般看了一眼，便抬起扇子指了指眼前的司晓晓：“还有这个。”
司晓晓即便早就心如冷冰，见他们这般行径也忍不住心里一惊。
见着几人往这边来，司晓晓还没来得及想怎么应对，便听脑中传来忍无可忍的声音：“真不是个东西！”
小道断线，如今能在脑子中传音的人只有傅重戬一人，司晓晓不禁一怔。
虽然确实不是个东西，但你个魔头怎么有资格骂这句话啊。
“确实。”司晓晓被这一声扰乱了思绪，只附和了一声。
“你也不是个东西。”傅重戬的声中的怒意直指司晓晓，“还自称救世者，路见不平都不会，真是枉为人。”
被灭世魔头骂了的司晓晓：？
嘿，不是，我确实不是啥好人，但你不是灭世魔头吗！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说我啊！
司晓晓气急：“你看不惯怎么不上？！”
“废话。”傅重戬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慵懒，“我是魔头，怎么能干拔刀相助的事。”
司晓晓：什么逻辑？
司晓晓正欲再与对方口战三百回合，就听傅重戬带着冷意又掺杂着不屑的声音出现在脑中：“力量借你。”
他只说这四个字，随即先前捏碎测灵仪时那般熟悉又带着微凉的力量感渗进司晓晓四肢百骸。
司晓晓不禁乐了：“你不是说魔头不干拔刀相助的事吗？”
“我只是给你力量。”傅重戬冷哼一声，“我可没闲心做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