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妖

    寂静的夜,秋风萧瑟吹动着悬挂在白布,白灯笼照得整个大堂通亮。

    正中间的蒲团上此时正跪着一位身穿着大红喜袍的少女,红盖头上的刺绣不是凤凰,乃是一团团紧促挨在一起的金蝶。

    纤细而又单薄的背影前是坐在最前方的高堂,整个屋内都透露着诡异。

    “来人,将哑奴带上来!”

    开口打破那如死潭般寂静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胡须染上白霜,眉眼间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蔑视,此时叶关正坐在前面的椅子上。

    身后站着一排家奴,而他身边坐着的妇人同样头戴金钗,繁琐而又花俏的头饰装点着发丝。

    “老爷,你确定此法有用?”

    妇人侧头看向叶关,盯着此时静静跪在蒲团上的新娘子,内心莫名有一种荒谬与惊恐。

    “如今也别无他法了!”

    “难道你要看着我们月儿嫁给一个低贱的奴才吗?”

    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丝毫没有避讳此时跪在地上的少女,听到了两人对话的叶朝宁心里不停地嘀咕着老封建。

    是的,叶朝宁穿越了。

    不仅如此,她还穿成了一本名为《诛仙传》的无名炮灰。这本书叶朝宁还是高中的时候看的。

    主要讲述着身为剑道奇才孟子修与程十鸢惩恶扬善的故事,叶朝宁记得高中时看前面部分还是津津有味的。

    却偏偏在后面的时候烂尾了。

    《诛仙传》很显然,结局是反派司无寂屠了整个修仙界。

    叶朝宁清楚地记得当时看完那个结局后的她气得好几天都没有睡着觉,只是她没有想到时隔四年之后,自己竟然穿进了这本书中。

    如今她所身处的境界就是反派司无寂最屈辱的时刻——叶庄诡新娘。

    叶庄前些日子惨死一位姨娘之后,就频发怪事,有得道之人劝说叶庄办喜事压煞气。

    可偏偏叶庄只有一位嫡女,并且那得道之人所指定的成婚对象乃是叶庄的一个贱奴,而那贱奴就是还是凡人之躯的司无寂。

    这叫一向心高气傲的叶庄主怎么能够容忍,终于通过千方百计才找回了失散许久的私生女。

    很不幸,叶朝宁就是那个倒霉的私生女。

    “我就知道当时不应该吐槽自己和这个炮灰同名同姓!”叶朝宁在心里不停地吐槽着。

    叶朝宁清楚地记得自己穿到的这个私生女在成婚之后就惨死,正是因为她的惨死才引起了主角团的注意前来降妖除魔。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剧情,叶朝宁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烦躁不安。

    她贴在腿上的手指有些紧张地扣着红色的丝绸布料,冰凉的触感在秋风的吹拂下,让她脊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吉时已到!”尖锐的声音在整个大堂内响起,叶朝宁僵硬着脊背,听到了一阵拖拽的声音。

    此时她的视线完全被红盖头挡住了视线,根本无法看清楚外面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情形。

    只能够听到似乎有什么重物被丢在了自己的身侧。

    她垂眸看去,视线内只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修长的指骨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

    叶朝宁连大气都不敢出,很显然此时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凡人之躯的司无寂。

    按照剧情发展,自己应该会在这里强迫和他拜堂。

    周围不断有人在走动的声音,急促而又随意。叶朝宁的胳膊处传来剧痛,身子被强行扭转了过去。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呼,此时的她应该是和司无寂面对面的,叶朝宁望着此时只能够看清两只手。

    不得不说,司无寂的手确实长得非常的美,修长的骨节,骨关节因为磨损和伤痕微微泛红,皮肤有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之感。

    “一拜天地!”

    站在一边主持这一场诡异婚事的人在扯着嗓子喊,嘶哑中带着一丝破音,叶朝宁听着像是即将凌迟的公鸡发出的声音。

    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叶朝宁努力回忆剧情,但是奈何这本书是她高中时期看的,距离她穿越过来的年龄早已过去四年之久。

    除了大致的情形,叶朝宁甚至想不起原主究竟是怎么死的,也可能是因为实在是太过于炮灰了,以至于根本都没有描写。

    叶朝宁跪在蒲团上,生硬而又粗糙的布料磨着少女娇嫩的膝盖,此时被两双手按着调转着方向。

    “二拜高堂!”

    烛火在高台处的晃动着,没有人注意到此时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不断有粘稠的液体一点一点地涌出来。

    “夫妻对拜!”

    这一句话话音刚落,突然不知道从何处吹来了一阵风,直接将叶朝宁的红盖头掀开,红色的绸缎在空中飞舞着,随后打了个转落在地上。

    发丝被勾出落在了她的额前,此时露出一双有些慌乱中又强装镇定的眼眸。

    高台上明亮的烛火与身后漆黑的夜形成了强烈对比,叶朝宁望着自己与自己面对面的少年。

    此时自己对面的那个少年一身红袍,但是头发却乱糟糟的。

    那人有气无力地垂着脑袋,看不清脸。

    与自己的情况一样,司无寂同样身后也有两名大汉压着肩膀,见到叶朝宁的红盖头落了下来。

    司无寂身后的一位大汉露出一丝恶趣味的笑容,一手抓住了司无寂的头发,用力地往后扯去。

    叶朝宁看着这一切,只是在司无寂被迫扯着头发抬起来的时候,下意识自己的头皮也抽痛了一下。

    但是司无寂却像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藏在头发里的那一张脸一点一点地露出了自己本来的模样,叶朝宁屏住了呼吸。

    她有些意外地盯着司无寂的脸。

    和印象中丑陋又或者是凶神恶煞的脸完全不一样,叶朝宁怎么也没有想到书中的最大反派竟然长了这样一张惊艳的脸。

    依旧是病态的冷白,一双漆黑的眼眸似是一潭死水,眉眼间的冷郁使得他脸上的伤痕看上去更加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叶朝宁盯着他那一张俊俏的脸上嘴角的淤青,已经想象到了司无寂在拜堂之前遭受到了什么。

    此时头发丝粘成一团,在不断往下滴着水珠,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眸中不知为何,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划过了一丝光亮。

    “瞧瞧,你的小新娘长得还真不错。”

    大汉憋着笑凑在司无寂的耳朵边开口道,扯着少年的头发摇晃了一下,似乎为了让他看清楚叶朝宁的模样。

    还专门往前凑了凑,叶朝宁望着距离自己几乎快要贴在一起的司无寂,冷意从心里不断地涌出。

    司无寂的那双眼眸在盯着自己的时候,无非是在盯着一个死人。

    “真是便宜你这个贱种了!”大汉大笑着将司无寂的头发甩开,随后像是非常厌恶一般,还专门在身上的衣服处擦了擦手。

    满堂的笑声都带着恶意,叶朝宁皱眉盯着此时周围一直在嗤笑的众人。

    再看向恢复成有气无力的司无寂,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拜托,你们嘲笑的人,说不定分分钟就灭府了啊!

    叶朝宁在心里呐喊着,此时的她可没有作死的兴趣。假装温顺地低垂着自己的眼眸,好在那些人在拜完堂之后就没有什么心思再折腾两人。

    “来人,将他们两个人关到柴房里去。”

    此时从叶关身后走出来一位穿戴都精致华丽的少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叶朝宁。

    叶朝宁抬头看过去,终于对这个人有了点印象。

    叶环月乃是叶庄的嫡女,同时也是本文的一个不太起眼的配角。但是叶朝宁偏偏想起来原主究竟是怎么死的了。

    本来原主拜堂之后被关在柴房里,这件事情并没有顺利解决,怨鬼依旧找上了叶环月,但是偏偏叶环月是个爱作死的人。

    大晚上不在自己的房间好好待着,反而跑到柴房里折腾原主。

    导致怨鬼找上门的时候,原主成了叶环月的替死鬼。

    叶朝宁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身上的大红嫁袍完全不是她的款式,此时长长地拖在了地面上。

    跟着她一起带去柴房的,还有身后那个全文的大反派

    此时一声不吭的模样让叶朝宁的心忐忑不安,不过司无寂这一路上都安静地很奇怪。

    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等到到了柴房,被人粗暴地丢在草堆上的时候。

    始终一声不吭,像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叶朝宁站在柴房的窗户边,装作是在查看着窗外的动静,但是实际上视线却一直时不时落在了角落里的少年身上。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叶朝宁回忆了一下原文里的反派描写,分明是那种拽天拽地的模样,哪里有此时这般弱小的样子?

    自己记错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寂静的柴房里甚至连一点光亮都没有。唯一有的一些亮光还是全靠着窗户外透进来的月光。

    此时投在地面之上,叶朝宁盯着屋外的圆月,一时间有些感慨。

    见到司无寂人畜无害的模样,叶朝宁的心也放松了一些,她转身面向着司无寂询问着他的性命。

    “好歹我们也是拜过堂的人了。”

    此时不套近乎,更待何时套近乎?

    叶朝宁打得一手好算盘,她没有那么大的除恶扬善的信念感,只要能活着就好了。

    想要在反派手下活下来,自己首先得学会讨好。

    但是司无寂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双眸紧闭着。

    蹙眉的模样像是在忍耐着什么苦楚,叶朝宁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密密麻麻的汗珠布满着少年苍白的额头上。

    “醒醒!”

    叶朝宁蹲在司无寂边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想要伸手替司无寂擦拭额头的汗珠,衣袖还没有来得及碰到,就被一只手紧紧地抓住。

    手腕的力度很大,叶朝宁吃痛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你······”

    叶朝宁恼羞成怒刚想要开口,却在看到司无寂眼睛的那一刻,如同哑了火的炮弹一般。

    只见少年的瞳孔处泛着红,眼白处隐隐有黑色的符文在不断地滑动着。这副场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死人了!又死人了!”

    叶朝宁愣在原地的同时,柴房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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