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锦鲤

    跟原身相处久了,她感觉她貌似没怎么跟异性相处过,每每听到她讲和卫修珩的种种,还有花楼里的见闻,总会格外认真。

    “喏,我们结蛊为契......”司锦拍遍全身,找不到能证明结蛊的证据,挠头才想起来,撩了半边头发露出耳后一带,有一枚浅浅的印记,很难发现。

    她放下头发:“当时师尊偷偷摸摸给我塞爆炸符,我险些被炸死。然后他让我干碎他的哥哥,于是达成契约,结了此蛊。我作为人身的寿命便延长到跟他一样,不怕哪天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那个郎君待你很好。”原身修炼心法前时常听她自述,兴致盎然,“那么,你们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么?”

    “噗——”

    司锦呛住,大咳几声,满面通红:“普通朋友而已!再说了,在我家那儿,我还没到结婚年龄呢!”

    “朋友啊。”原身眼底似乎划过一瞬的落寞,这个词实在太过遥远,在她有记忆以来,无人与自己比肩,仅是孤身一人,独自凄凉。

    孤独心境旋即消弭,她说道:“你的故乡要几岁才可成亲?”

    司锦想了想道:“女子二十岁,男子二十二岁。”

    “那你再过三年就能成亲了。”她罕见地主动问起,“再跟我讲些你家乡、你以前的故事吧,好不好?”

    闲着也是闲着,司锦往床上一躺,魂体形态没有重量,被褥压不出半点褶皱,对强迫症很友好。

    原身没纠正她辣眼睛的姿势,静静地等她讲。

    她翻个身,半躺在床上,就近说起:“我们那都是凡人,百年寿命。啊......你知道的呀?那我讲别的......”

    司锦把她从小到大的事情全说了个遍,谈起家里做生意经常忽穷忽富,有段时间吃饭只能吃食堂不要钱的汤水,家里过了一阵却给了她一笔巨款零花钱;谈起自己坐在教室后面跟同学偷偷煮小火锅,吃得不亦乐乎,结果被教导主任抓了现行;谈同桌在厕所坑位里扔钠,于是发粪涂墙。如此种种,描述得绘声绘色。

    原身好些都听不懂,但她没有出言打断,安静地看她边讲边笑,还笑出了眼泪,不停地揉肚子。不知不觉间自己竟也泛起微笑。

    她察觉到唇角的牵引,立刻把它们拉平了,回归那个不苟言笑的自己。

    这位姑娘的有趣经历数不胜数,怕是让她说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她无法想象自己经历那些事,因为她从来没有拥有过。

    真好啊。

    原身今天一反常态,没有修炼心法,而是听得入神,目光偶尔飘向远方,不辨情绪。

    细想亦十分奇怪,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讲述着与自己全然不同的人生,恍如隔世。

    本就隔世,司锦吧啦吧啦得有些口干,蹦下去倒水,她注意到原身伤感出神,悄悄给她也倒了一杯。

    “怎么啦?”司锦贱兮兮笑着,把水塞她手里,“他们都要害你,都要阴你。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姐,姐。”

    原身抬头,愣愣的,她第一次见她有这种表情。

    方才看她心绪重重,司锦便想逗她笑笑。她愣了许久,司锦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却猝然落了泪。

    大滴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用力睁着眼,不让越多的泪水流下,僵直得如同一块铁。

    司锦大惊失色,拿袖子去擦,但她忘了魂体无法与实体接触,便慌张抽了桌上的抹布要帮她擦泪。

    原身下巴瘦削,不似她已经吃胖了些。泪珠凝聚在下巴尖,潸然滑落。

    “怎么哭了呀?别哭了……看自己哭好奇怪……有什么好哭的。”她生硬地替她拭泪,轻拍她后背,“振作!”

    名叫司锦的,注定坚毅。

    她振作两字一出,原身马上止了泪,手捂了会眼眶,然后再放下,赫然回到了原来。

    不得不说,她被触动到了,不论她的那声姐姐是真情或是假意。

    原身透过铜镜瞄身后的司锦,一红一白,一个热烈似火,一个冰冷如霜,倒还真像性格迥异的双生子。

    她的感动,真的很廉价。

    司锦惯会作弄,称呼乱叫更是常有的事,有时她自己都不会多细想这个叫法合不合理。

    但成熟稳重的原身泪一流,她心里突突直跳,生怕自己戳了人家哪条痛筋。

    “是我失言了……抱歉啊。”她魂体的双手只能穿过原身身体,“你还好么?”

    原身从不轻易显露软肋,顷刻间又回到了那个荣辱不惊的司师姐。

    “我……很好,无妨。”原身摁摁太阳穴,“我要炼心法了,你早些休息。”

    魂体怎用休息?她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抿唇,却无言辩驳,只兀自掀起下摆,盘坐在练功垫上。摆好架势要修炼了。

    司锦含笑望着她,如她所料,原身修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放弃了,正视她道:“再给我讲讲吧。”

    仙界万里无云,司锦靠在窗台上,当自己在说书,把所有她觉得好玩的事儿分享给她。

    原身貌似尤爱听她与异性的互动交流,眼睛眨都不眨。

    甘愿耽误修炼时间,已是破天荒的行径了,

    司锦啜了口水,于她来说,她何尝不算在无形复盘了一把,反思自己一路走来有多荒谬。

    知道全部倾诉完,原身似有所想,而后负手走来,扳过司锦的下巴,仔细端详,

    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毛的毛流和眼睫毛的长短都无差别。

    司锦不觉反常,反倒新奇的很,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正观察自己,像在照镜子。她眯眼笑,吐了舌头出来,让她瞧个仔细。

    原身被她的鬼脸一吓,松了手,说道:“半分淑媛的腔调都无,莫非你在那些郎君面前亦是如此?”

    “哪有啊,逗你玩的。”司锦滚进床里侧,“我跟他们不熟。”

    言外之意,她和她很熟。原身想当然的作如此想,可不奈司锦脑回路简单:“跟他们又没熟到一定程度,我还是识大体的。”

    原身说道:“不会跟那位妖族郎君这样?”

    她也跟卫修珩耍赖过,他有时讽刺她,有时纵容她,具体情形早忘了。

    司锦回答得模棱两可:“可能……会吧。”

    原身淡淡看了她一眼,她莫名有些心虚。

    “修心法了,耽误这么久。原身捻好手势,将将闭眼,司锦一骨碌滚下来:“带我一个,我也要学。”

    她什么都想学,无论好的坏的,先装到脑子里在说。

    原身扔来一套竹简,言简意赅:“背。”

    心法不比剑法需要彻底领悟,而是纯纯的背诵,在静心的过程中体会灵力,达到境界提升。

    司锦接来一看,上头的口诀皆是没接触过的,她大喜,继续发挥过目不忘的能力。

    她深知自己会回到上一个世界,心心念念的火锅都没吃呢,总有离开的一天,故而分外珍惜在万延宗的有限时间。

    心法尚可自己领悟,剑法则离不开剑这个道具。她俩错峰练习,原身修心法时会把惊霜借给她,她便舞着剑,把禁术和宗门里的功法从头到尾复习一遍。

    她已经把能讲的故事全讲完了,没素材可讲了。十七年的人生听起来好像很长,但实际讲述起来短得可怜。

    原身无疑是个严格的老师,像永远不会累一样的,借了很多典籍回来,天黑后检查她的功课,有一丝不对的地方都要指出来,容不得错漏。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长了同样一张脸,所有的长处皆要拥有,但凡是她会的,司锦定也得会。”

    司锦没事干就恶补知识,宛如日日夜夜在单练加练,变成魂了亦不放过。

    这种日子就比上高中好了一点点,她想念起妖界的小点心了。

    她不排斥忙碌的训练,但将至原身晚课回来的点,依旧心存紧张,怕自己做得不好。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又聊起在妖界的见闻,当做放松。恰讲到自己欲与卫修珩煮火锅,却流了一屁股血晕倒了,原身猛地站起,似乎想到了什么极重要的事。

    她话也不说,直接掉头,司锦奇道:“哎?怎么了嘛?”

    原身顿住,说道:“你想跟蛇族的郎君交好,顶好再新学一本经法,否则有你好受的。”她推门而入,声音融进御剑的尾光中,“我去给你找。”

    司锦一头雾水,但奈何她知识比她渊博,指不定知晓什么内情。

    可她只是跟蛇族打交道罢了,何来好受不好受一说?

    原身拿来一整卷素女经后,司锦好像悟出来了。

    “虽然按照你家乡的律法,你尚未到婚嫁年龄,但终有那天。”她像叮嘱妹子一样,将素女经摊平在石头茶几上,“妖族结构与人不同,尤其是蛇族。我经历特殊,年幼时耳濡目染了些,所以提前预知于你,早做准备。”

    司锦视线飘到卷轴上,还没读完一排字,脸皮就红透了。

    她想起来了,蛇跟其他动物的独特之处。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时节告诉她!

    “这是什么奇怪的东西......素女经?”

    她借来的确实是典籍,只不过是性学典籍。司锦后知后觉她误会他们了,一时间结巴了:“我,我不是,我没有!我不需要这个!”

    “大惊小怪。”原身面瘫如常,手旁堆砌的书卷与她出尘外表格格不入,“早学晚学都要学,你自己都乐意学习。再说,天下知识无三六九等,若稀里糊涂过了那天,受伤的只有你自己。”

    理是这个理,但司锦还是接受不了这档子事被摊开来讲,转眼间原身敲了敲台面,像布置作业,吐出的话残忍无比:“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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