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绿看到楚流朝，赶忙迎出来，“大小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看到楚流朝扶着温婆，柳绿一愣，这是谁？
“老夫人可有什么喜好，我这就找人再添几道菜。”柳绿极有眼色，不管什么身份，都是大小姐扶着的人，给足面子便是。
以前她投靠夫人，踩着大小姐往上爬，是因为大小姐是个娘死外家灭门爹不管的傻子，无人可依。
但大小姐如今恢复神智，武力大涨。
之前她还指望着老祖回来收拾大小姐，但城主护卫上门的消息后，她胆怯了。跟城主打擂台后能活着回来，意味着大小姐比城主强。
老祖真的能收拾大小姐么？
这个念头像大火烧过后的野草，在她脑海里生根发芽。
她不知道答案，凭本能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姿态。
被派来伺候的小丫鬟没柳绿这种眼力，反倒因为楚老祖明日到家的消息，气性高了不少。
她站在门口，嘴微微一撇，声音极低，“有个伺候人的娘就是骨头软，也不知道夫人怎么会把她买回来。”
她以为楚流朝听不到。
但最先反应的是温婆。
温婆面容平静地抬了抬手，一道劲力直冲小丫鬟而去，在场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小丫鬟胸口一痛，眼睛尽是茫然倒了下去。
她的尸体撞在门上，胸口涌出来的血越发猛烈。
她旁边的同伴惊恐捂住嘴，急促地尖叫硬生生压了下去。
“大小姐，”温婆拍了拍楚流朝的手，“立威便该如此。”
楚流朝乖顺应下。
温婆搭着她的手，走进正屋。
楚流朝跨过门槛时，视线微微侧扫，红色已经侵染过来。她收回视线，进了屋。
柳绿脸色微白，声音还算镇定，“一个人去后厨，让他们在准备些菜，其他几个人抬着她送到管家那。”
这个小丫鬟她认得，命好。
亲娘是夫人身边最重用的婆子，亲爹是楚家老人，跟管家有那么点或远或近的亲戚关系。小丫鬟是老来得子，上头三个哥哥，之前在大小姐跟前伺候，大小姐出嫁后，留在了夫人院子里。
虽为奴婢，穿戴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好。
柳绿看着她被抬出去，眼里闪过莫明的光，这就是娘说的命吧。
风光时没了性命，谷底时一朝得势，很是合理。
就算是嫁出去的大小姐现在也该称一声二小姐了。
柳绿收拾好表情，恭敬走了进去。
温婆吃的不多，楚流朝心里挂念着元家的事，吃的差不多就让柳绿撤了下去。
“你们退下去吧。”楚流朝漱口后，说到。
柳绿等下人安静退出去，关上门，站得远远的。
“大小姐，修真界是什么样子的呢？”没等楚流朝开口，温婆轻声问道。
楚流朝一顿，“与此处并无太多不同。”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只是更能打。
温婆点点头，“此界若圣龙国国主发出追杀令，便无一人能逃脱。修真界也是如此吧。”
楚流朝挠挠脸颊，“若是天资好，敌对宗门也可收徒庇佑。”
“怕是不可能了。”温婆垂下眼眸，脸上的皱纹像崖壁上的节理，难以凿除。
“老婆子我命不好，从小便是当死士培养。后来一次任务失败，没了声息后被扔到野林里，”温婆眼神像是看着空气中的尘埃，却没有聚焦，“我睁开眼时，以为是地府阴曹，没想到白光里出现了一女子的身影。”
“老婆子我这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女子，我当时就想，难道我这般罪孽深重的人还能升仙了不成。”
楚流朝静静的听着。
“后来我神智清醒了，才知道那是元家夫人。”
“她便是你的外祖母，”温婆看向楚流朝，“你长得其实不太像她，小姐也不像，说来也怪，夫人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长得像她。”
“可元娃子像，从出生就能看出夫人的眉眼。”
“大公子抱着他，高兴的很，说总算不用面对亲娘哀怨的眼神了。”温婆笑起来，皱纹弯弯。
“夫人特别喜欢元娃子，元娃子从小就乖的很，面对我这种人，也亲近极了。夫人心善，便让我带元娃子习武。元娃子根骨好，不到八岁便后天三级，那时候京城大族都说元娃子是有大出息的人。”
温婆子停了许久，“可八岁生辰那天，皇家来人了，说元娃子是仙人转世。”
“我那时候才知道，这世上是有仙人的，”温婆子视线落在楚流朝脸上，似恨似期望，“他们说元娃子呆在元家会浪费他的天赋，要带他走。”
“家主不想，夫人不愿，大公子更是直接出声反对，那时候你娘不过十二岁，也不同意。”
“可没用。”温婆子皱纹像被黑布缠住，越发扭曲。
“皇家说不交出元娃子，元家就是昊天大陆的罪人。那个时候，元家可热闹了，我竟不知京城有那么多人家，便是温家也上门来游说。”
楚流朝眉头微皱。
“元娃子从小就聪慧，时间长了，他便知道了。”
温婆闭上眼睛，“所以一个月后，他主动跟着皇家的人走了，五年，没有一丝消息传来。”
“说什么不跟着去就是全天下的罪人，元娃子不过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温婆声音沙哑尖锐，像从地府爬上来的恶鬼，满腹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