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什么？
珺梓颜的脑海中没有相关的记忆，她只是张口，声音就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真恶心。”
那双向来温和含笑的眼里闪过错愣，原本抓紧她手腕的力度也松了松。
“我是这么说的，对吗？”
看来她说对了。
从温宴的反应来看，话大概是没错，不过实情应该有些出入。
让她猜猜看……
“不过这句话不是对她说的，是对你说的，对吧？温宴。”
珺梓颜明显感觉到温宴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她勾起唇角，脸上是势在必得不屑的笑。
她也惊讶于为何没有经过思考就能够脱口而出正确答案，最终她将此归为原主残留的影响。
禁锢她的手彻底松开，珺梓颜放下恢复自由的手，转了转手腕舒缓刚刚的不适感。
一直以来都以从容不迫姿态展现在她眼前的温宴，第一感觉到自己如此窘迫。
他盯着珺梓颜泛红一圈的手腕，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珺梓颜也没有主动开口，漫不经心地转着手腕。
刚刚的失态仿佛只是错觉，温宴神色如常，淡淡道：“今天的工资扣了。”
珺梓颜：？
在珺梓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当口，温宴丢下这句话，随便编了一个借口，带着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匆匆离开了。
搞什么？
直到大门关闭的响声把珺梓颜的思绪拉了回来，珺梓颜还在怀疑刚刚幼稚发言的温宴是不是被夺舍了。
她还没来得及套出更多的情报，话都没真正说上两句，温宴就这样用蹩脚的理由匆忙离开。
和温宴待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被他潜移默化地影响太多，好像脑子也跟着不太好使了。
是她的问题，麻烦的东西一开始就应该远离，可她偏偏另辟蹊径，想着利用温宴解决掉别的麻烦，没想到温宴才是最麻烦的那个。
原本觉得率先将傅瑾宸清扫出局局势就可以稳定下来，但是从小废物那里已经得知，崩坏的结局并没有完全拔除。
那么问题就出在温宴身上。
她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并不全面，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刚刚好像只差一点就能抓住温宴露出的马脚，不知道他临时想到了什么，逃得这样匆忙。
纤细洁白的手随意拿起果盘里的一块苹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脆爽清甜的口味，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大人，你怎么知道原主以前和温宴说过什么？”
“我不知道，想到了，就说了。”
“0。o”透明悬浮屏上一副傻帽表情。
“小废物，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不是到处都不对劲吗大人。”
“我说的不是那种不对劲。”
“那是哪里不对劲呢o。0”
珺梓颜不是很想对着傻帽表情的悬浮屏继续深究这个问题，她咔嚓咔嚓快速消灭掉几片苹果，问出了一个不解已久的问题。
“小废物，你到底有什么用？”
“？！”
面前透明悬浮屏以夸张的幅度上下晃动了一下，然后整面屏幕被巨大的问号和感叹号攻占。
“大人您根本不了解我有什么用但是还是直截了当地给我命名小废物了吗？！”
珺梓颜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没有丝毫心虚。
“大人您太过分了呜呜呜呜！”
“再继续在我脑子里哭我就切断联系了。”
电子音立刻止住了它独特的鬼哭狼嚎声。
“你没有反驳不也就是默认接受了？”
“人家不一样，人家永远不会反驳大人的QAQ”
悬浮屏开始围着她打转，同时在脑海里嘤嘤委屈小声哼哼，开始介绍起自己的作用。
“我可以查询世界重启之前主要角色对女主的好感度情况，也可以随时验证拯救世界的完成度！还有，嗯……还可以在关键时刻为大人出谋划策！！”
两个被自己挖掘出来的已知功能和一个形同虚设的凑数功能。
电子音在脑海中安静下来，珺梓颜表情淡然，发出致命提问：“没了？”
“大人！！！”电子音恼羞成怒.JPG
“我只是还没有挖掘到某些能力而已！我大部分的作用都是大人设定好的，需要大人找到关键触发或者根据大人拯救世界的进程解锁的，我真的很有用的大人QAQ”
“那你还有什么待解锁功能？”
“这个……需要大人先到那一步了我才能知道呢。”
还是白问。
以往了解到的这种穿越执行者，都应该是有能够开各种金手指的系统傍身才对，但是这个声称由她创造的造物，好像并没有这些能力。
不清楚究竟该把它划分为什么，像是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又像是植入她灵魂的某种病毒。
“大人！怎么可以这么想！！我才不是病毒这种低级的东西！随着大人经历的世界越多，我也会逐渐实体化的！哼哼。”
实体化？
“会和我一起进入任务世界吗？”
“……对不起大人，我做不到。”
和猜想的没什么区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珺梓颜却感觉脑海里的电子音变得焉了吧唧的，莫名感觉像个小可怜一样委屈巴巴地正盯着她。
真是没办法。
“没关系。”她淡淡道，伸出手悬浮在半空，略有些僵硬地在透明屏幕上方拍了拍无法触碰的哭哭表情。
“陪伴着我，让我这段旅程不至于孤独，就是对我而言最好的支持。”
脑海里一瞬间好像响起宕机的声音，不过片刻，电子音版的惊天大爆叫从脑海直击耳膜。
“大人！！我要永远追随……”
珺梓颜毫不犹豫立即切断了联系。
果然不该安慰它的。
她在失忆之前所创造的事物吗？不管她怎么回忆，脑海里都是一篇空白。
苏醒以来的三千多年让她的回忆添上了新的色彩，但是关于那之前的发生的一切，一直是一个谜。
若说她一开始面对拯救世界恢复记忆的荒诞契约还抱有怀疑，现在她已经完全相信了。
并没有什么可靠的依据，仅仅只是直觉罢了。
——直觉罢了。
……
地下车库。
加长版的商务车停靠在专属的停车位，男人穿着褐色风衣，修长的身影随意倚靠在车旁，旁若无人地吞云吐雾。
淡淡的烟气围绕着他，让他平日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形象透出一股颓废。
掉落在地上的烟蒂已经堆起一小簇，助理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在温宴准备再次拿起打火机的时候伸手挡住了他。
冰冷犀利的视线在瞬间从头到尾扫过他，助理下意识腿脚一软，冷汗从额角滑落，伸手撑住车门才勉强稳住身形。
“您今天不能再——”
“咔嚓。”回应他的只有打火机的轻响和昏暗的车库里亮起的一抹火光，就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打算再施舍给他。
助理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开口：“小姐不喜欢烟草味，您知道的。”
四周空气突然陷入一片寂静，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不再有下一步动作，悬停在了面前。
温宴一直是烟酒不沾的存在，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温和有礼又体谅下属的模样。
作为一直跟着温宴的助理，他自然是知道温宴这个样子掺杂了几分虚假，但温宴从不会在任何人面前暴露，永远都彬彬有礼，从容不迫。
在不久前，这样的温宴突然交给了他匪夷所思的任务，需要他紧急带着温家的家庭医生和他一起去到温家并没有房产的高档住宅区，助理第一次在理性又从容的总裁的声音里，感受到了慌乱。
总裁好像未卜先知一般，到达之后率先找了安保人员拿来解锁卡，随后带着家庭医生准确找到了门前。
那位傅太太在打开门的一刻晕厥，被家庭医生做好急救措施坐上去往医院的车后，他第一次看见总裁当着他的面抽烟。
他明显发现总裁根本不适应，不过几口就紧皱了眉头，甚至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但是总裁好像不在乎一般一根接着一根，直到完全能够面无表情地吞云吐雾。
“收拾干净。”
昂贵的高定皮鞋将最后一点橙色的火星踩灭，从此他作为助理又多了一个新的任务，在总裁心情不佳的时候替他爱护环境。
他感觉得出来，总裁仍然不喜欢烟酒，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苏小姐入职事发突然，作为金牌助理，他观察得仔细，比起那位曾经被关照过的夏小姐，这位还挂着傅太太名号的苏小姐似乎更为特别一些。
苏小姐自己满不在乎，还开玩笑对他说过，要是温宴心情不好，不妨试着报夏雪的名字。
发生了这么多事，助理没有绝对的把握推测出温宴真正在乎的人究竟是谁，于是说了这样模棱两可的话。
半晌，温宴一声轻笑，将烟蒂摁灭在无瑕的车窗玻璃上，留下格外突兀的烟灰痕迹。
“学聪明了。”
助理顿感压力，发现伊恩只是平淡地说了这句话就上了车，助理长舒一口气，这煎熬的几十分钟终于是结束了。
总裁今天到底又是因为什么而心情不佳呢？是因为夏雪小姐的消息，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