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时染已经连续两天收到邻居送来的早餐,都是以欢迎她入住的名义。

    邻居甚至贴心准备了新的地毯放在她家门口替代被猫猫损坏的旧地毯。新地毯是可爱的猫咪图案,不得不说,甚得她心意。

    而时染苦于那个下午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越发愧疚了。

    八点半已过,平常早该送到她手中的早餐今天竟然推迟了。

    时染当然不至于因为邻居连送两天早餐,就把邻居每天都要送当做理所当然。

    只是昨天早上两人聊了几句,邻居依旧带着一副口罩,眼角露出笑意,说明天会给她带楼下小区一款超级好吃的蟹黄包。

    摊主出摊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类型,但每周日必出摊,刚好今天就是周日。

    但是承诺的那个人却没有来。

    不涉及到安危,时染通常比较佛系,只是今天心里出奇的有些小忐忑和期待,她也不知道心脏为何突然加快跳动速度,只觉莫名其妙。

    “叮咚——叮咚——”

    熟悉的门铃声突然想起,时染用比平常略快的脚步走过去开门,然后发现门外空无一人。

    时染:???

    她注意到对面的门半敞着,当即决定过去探探情况。

    刚迈出一步,左脚感受到阻力,低头一看,眼熟的白团子猫咪正绕着她脚边打转,颇有些急不可耐。

    时染蹲下身欲抱起白团子猫猫细细端详,但是猫咪灵活得左右扭摆,毛茸茸一大坨竟然也扭成了波浪的形状。

    实在挣脱不开时染的束缚,猫咪又开始前后伸缩,一会儿真真像个大球,一会儿又是细细长长的猫条。

    时染见猫猫如此努力,手下劲儿一松,猫猫趁机稳稳跳到地上,然后用小嘴叼着她的裤腿,拉着她往前走。

    时染往前走了两步,猫猫以为她明白了意思,便放开裤腿独自加快脚步,四条小短腿哼哧哼哧比时染快多了。

    偶尔猫猫还会停下来回头等时染,就这样一猫一人,一前以后,时染走进了邻居的卧室。

    说起来,时染还不知道邻居的闺名,就先入了他的闺房。

    卧室风格简约,以白黑灰为主色调,但是摆件却颜色多样,甚至浓墨重彩,不同基色融合在一起,竟奇异得激发一种神秘的美感。

    猫猫毫不客气跳上大床,坐在枕头上对熟睡的男人亲亲蹭蹭,似乎是示意时染走近一点。

    时染后知后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她急忙上前拍打男人的脸,触手滚烫,绯红一片。

    男人微微清醒,他下意识追赶脸上的冰凉,时染稍不谨慎,一眨眼右手就被压在一张俊脸下。

    “醒醒,你发烧了,家里有药吗?”她只得用左手轻拍对方脸颊,看起来颇有点欺负神志不清的良家妇男的意味。

    “客厅。”

    “什么?”对方小声呢喃着,时染凑近又问了一遍,才听清原来说的是客厅。

    时染一抬眼,就看见喵喵一本正经端坐在男人头顶的枕头上,无辜地望着她。

    时染看看喵喵,再打量第一次见到真容的邻居,突然感叹果然喵喵像主人,都是一样的漂亮可爱。

    邻居睡着时气质偏清冷,发色和肤色对比更显虚弱,完全没有白日里戴口罩、只露出一双弯弯笑眼的亲和。长长的睫毛乖巧覆在眼睑上,挺翘的鼻子下是淡粉薄唇。

    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似雾的朦胧疏离,虽不是时染想象中阳光的模样,但这样,也很好。

    她强硬抽回手,惹得对方皱眉不满。

    好在喵喵及时伸出小爪子一下一下拍打邻居的额头,竟也安分了许多。

    时染没费多大力气,在客厅茶几的抽屉里找到医药箱,各种药种类齐全。

    她先是按照说明书喂了两粒退烧药,然后用酒精物理退烧,折腾了好大一会儿,病人终于开始降温。

    不好放一位病人和一只只会卖萌的猫猫独自在家,时染回家拿钥匙和电脑,决定等邻居醒来。

    猫猫见状很想跳进时染怀里,但还是继续趴在枕头上,眯着眼陪主人一起睡觉。

    时染笑了笑,打开电脑,她前些天构思的机械猫外观突然有了新灵感。

    超仿真机械猫身体部位采用黑色金属,冷硬锐利,头部却是灰白渐变材料,稍显顿感,和白团子一样的茶色眼睛是时染最满意的一部分。

    时染完全可以用她空间中的稀有金属做出百分百仿真的机器猫,但她放弃了。

    科技进步的同时,科技思想也要赶上,否则,对人类来说就是灾难。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三个小时,时染的建模终于完成。

    白团子不知何时跳到桌子上好奇盯着屏幕里的黑猫模型,用爪子挠个不停,似是想和它一起玩耍。

    机械猫的外观已经初具雏形,功能方面时染还得细细构思,不仅要考虑如何更智能家居化,还得思索实现功能的程序。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机械猫必备功能拨打急救电话。不然邻居这种情况如果她不在,岂不是要烧成傻子,好在对方有一只真的喵喵。

    “黑球!”

    听见男人虚弱的呼唤,白猫几乎是弹射到大床上,兴奋地摇头摆尾,时染恍惚在一只猫上看见了狗的表情。

    她也起身来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测温仪对准躺在床上的人的额头,对方乖乖不动任由她动作。

    “37.7摄氏度,已经算是低烧了。”

    “谢谢,黑球给你添麻烦了。”

    时染玩笑道:“还好,倒是你比较麻烦。”

    哪成想对方倒是慌了神,一副天塌了的模样,委屈巴巴道歉。

    时染边反省她果然不会开玩笑,边感叹长得好看的人,连惊慌失措都是赏心悦目的,别有一番味道。

    “我开玩笑的。”时染干巴巴笑道,“那个,怎么称呼你?”

    “谢明甫。”

    时染伸出右手,“你好谢明甫,我叫时染,以后就是你的邻居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比如换灯泡,修电脑,修空调,都可以来找我。”

    谢明甫轻轻握住时染的手,“你真厉害!”

    时染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觉得这个人的手怎么比女孩子还软,温温热热,滑溜溜的。

    她没忍住端详了会儿,对方手指修长,白皙匀称,指甲圆润干净,如同莹润通透的玉,触手滑腻生温。

    谢明甫试探缩回手,问道,“你吃早餐了吗?”

    时染摇头,她可以不吃,但病人不能饿着。

    “我现在去点外卖,你先躺着休息。”

    谢明甫沉默点点头,被时染强硬按回被子里,注视时染离开房间的背影。

    被子下,他的右拇指和食指来回捻弄,时染的手完全不似一个女孩子,骨节分明,微微粗糙,手心虎口处都分布着薄茧,不知道是接触金属机械设备才有的,还是平常干重活日积月累长出来的。

    他眼睑下垂,遮住晦暗不明的双眸。

    外卖送到,时染在床上支了一个小桌子,仅限病号使用。

    卧室内有数字电视,时染找到一部最近刚刚迷上的武侠电视剧,投屏观看。

    她看的兴致勃勃,完全没注意谢明甫不自然的神色。

    “你喜欢这部剧?”

    时染转头回答,“女主漂亮又有个性,一心搞事业拯救江湖行侠仗义的样子太帅了。你知道这个女演员是谁吗?”

    谢明甫虚弱一笑,“知道,是满贯影后温知敏。”

    “哦!”其实时染觉得故事更好看,才能衬托角色丰满,当然演员也功不可没,女主角的扮演者是她看过所有电视剧里最合她审美的一位。

    并不是说其他女演员就不好看的意思。

    “你想要她的签名吗?我可以帮你。”

    时染咀嚼的动作一顿,等到食物全部咽下去后才道,“不用了,我只是喜欢,不追星。”

    “好吧。”

    时染见谢明甫周身莫名其妙萦绕着一股低迷的氛围,不是生病虚弱那种,而是明显情绪不对。

    她又道,“其实如果你能弄到的话,那更好!主要是怕麻烦你。”

    谢明甫飞快抬起头,“不麻烦,过几天我就拿给你。”

    时染疑惑,“你和他们很熟吗?还有,你和艾瑞克是朋友?”

    “算是吧!艾瑞克很喜欢黑球,上次就是他偷偷带着黑球出去玩,幸好碰见了你。”

    时染摆摆手,“小事,我还没谢你的早餐呢。”说到这她心虚得很,答应给谢明甫的礼物现在还没决定好,于是连忙转移话题。

    “救了猫咪后艾瑞克送我一套裙子,怎么说都是我赚了,感谢黑球!”

    谢明甫也笑着道:“那今晚给黑球加餐!”

    黑球:喵呜!天降馅饼?

    *

    吃过午餐,谢明甫陪着时染看了会儿电视,脑袋支撑不住一点一点往下滑落,最终陷入深眠。

    时染见状关掉电视,将人摆成最舒服的睡姿,检查好被子和窗户后轻轻走出卧室。

    路过客厅,黑球吃饱喝足,躺在舒服的猫窝里鼾睡,隐隐约约听见小小的呼噜声。

    她轻手轻脚走出去关上大门,却在门外的走廊上看见一位不速之客。

    才几天未见,时老爷子仿佛老了好些年岁。两人相对沉默,最终时老爷子败下阵来率先开口。

    “染染,你貌似从来没叫过我爷爷。”

    时染意味深长,“您貌似已经忘记我之前说过的话了?时家未曾公开我,我又凭什么称你为爷爷。”

    这是时染刚穿越过来对峙时老爷子的理由,却不是原主的理由。

    原主有自知之明比不上时珠,想着再优秀一些,获得时老爷子真心实意的认可后,光明正大喊他一声“爷爷”。

    “你终究是时家的血脉。”

    时染轻易不恼火,可眼前这人,实在虚伪。

    “你不仅记不住我的话,连自己说过的话也忘了吗?不妨我再提醒你一遍:‘今天要是敢出这个大门,从此你就再也别想和时家扯上关系,我时景延以后也只有时珠一个亲孙女’。”

    时染边说边紧紧盯着时老爷子的清明的眼睛,眼睁睁看着对方渐渐染上悲伤混浊,原来这人还是有一丝感情尚存。

    她接着道:“更何况,你当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走丢的吗?你将我交给一对夫妇,那两人为了钱把我卖掉,养父是酒鬼,喝完酒就去赌,输完钱就回来打我和养母,好在,他死了,喝醉后摔进河里淹死了。没过几年,养母也去世。”

    “我能活到现在不容易,时家给了我第一次生命,你亲手结束了我第一次生命。第二次,是我自己抢来的。”

    时老爷子似是支撑不住,一张嘴唇嗫喏着,却无话可说。

    他对上时染讽刺又决绝的神情,一向坚信的人生法则崩塌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将好好一个家弄的骨肉分离,血亲成仇。

    “我说过,不要来惹我,特别是时珠,看好她,否则后果自负。”

    时染准备进门,被时老爷子拦住。

    对方哀求,“我会约束他们,请你也对他们宽容一些,毕竟是你的母亲。”

    “哦?听您这话时夫人是准备帮时珠对付我了?”时染似笑非笑,“那我拭目以待!”

    说完毫不客气关上门,时老爷子哪里被人这样拒之门外过,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这时,另外一扇门打开,时老爷子闻声望去,看见一位面色苍白但严肃愤怒的男人。

    时染一离开谢明甫就醒了,他追出来本想同时染多说几句话,却撞见时染和时家老爷子的对话。

    他知道时家,百年书香世家,今日倒是长了见识。

    “我已经打了急救,别想倒在这里碰瓷。”

    时老爷子双目瞪大,他何曾被人当做过不明是非耍赖的老人,“碰瓷”这种词语,太侮辱人。

    时老爷子表情太过明显,或许他不知谢明甫姓甚名谁,便轻易暴露出情绪。

    谢明甫嘲讽道:“侮辱吗?你们侮辱时染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呢?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

    说完他也啪一声关上门,恰好急救赶到,将险些倒地的时老爷子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

    医院一住就是两个月,甚至错过了时染和时珠的设计公布,以至于时家从此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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