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宴京今天多多少少感觉到秦洛珩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两个人逛集市的时候，虽然很热闹但是林宴京只感觉今晚的秦洛珩格外沉默。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西餐厅里，毕竟是圣诞节这样一个节日，能预约到这家店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
大厅中间是一位男子的小提琴独奏为今晚的圣诞晚宴烘托着气氛。
林宴京举起手里的高脚杯轻轻碰了碰秦洛珩的杯子，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是这家味道不好吗？”
平时一向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的秦洛珩今天也难得地发了呆，他抬起头眼底是犹豫。
第一次见到秦洛珩会有这样的情绪，林宴京握着刀叉的手也一点点攥紧:“是，是发生什么了吗？”
“其实，我祖父今天给林老师打了电话。”秦洛珩说，“知道了林老师生病的事，在老宅的院子里没站稳，医生说是轻微脑震荡。”
“啊？”林宴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手一松，握着的叉子掉落在餐盘上，“那，那有人在照顾吗？”
秦洛珩叹了口气:“管家在医院陪护了一天。也不是长久的方法，所以明天一早我回景宜。”
林宴京抿抿唇:“虽然是轻微脑震荡，但是也不能忽视。秦爷爷的身体要紧，你不用担心，这段时间我会照顾好祖父和我自己的。”
“好。”
随后，两个人又陷入沉默。
“林宴京。”秦洛珩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啊？”林宴京抬头。
“对不起。”
林宴京耸耸肩，她笑着去安抚秦洛珩的情绪。
就像是他当初在画室安抚她的情绪一般: “这些事情并没有打扰我们，大家也不能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你照顾好秦爷爷，祖父这边你也放心，我会送他和姑姑去绍安的。”
想着明天林宴京还要继续上班，秦洛珩则要赶到隔壁城市景宜市，两个人在西餐厅结束了晚饭之后牵着手往停车场走。
路过繁华热闹的步行街，林宴京不由得把视线驻足在人群之中。
车辆穿梭在返回老北区的道路上，林宴京有些疲惫地眯上了眼，闻着车载香薰淡淡的气息。
她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摸到了她买的兔子胸针摸起来毛茸茸的手感，她睁开眼盯着前方的路慢吞吞地说:“回景宜的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
“好。”
眼前的街景越来越熟悉，从繁华的市中心过渡到街边还剩几家零零星星还在营业商铺的住宅区。
最后秦洛珩的车停在巷子口。
林宴京捏着安全带要解开，忽然秦洛珩叫了她一声。
她抬头去看他。
下一秒男人就向她这边侧了过来，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林宴京紧闭着眼睛，却迟迟感觉不到唇上或者脸颊额头感觉到软软的触感，反而是她感觉秦洛珩的双手穿过她披散着的长发。
待林宴京睁开眼，她发现秦洛珩好像在她脖子上系了什么，她低下头捏着项链借着街边照进车里的路灯去看:“这是?”
“你之前研究那些粘土，我也试着弄了个项链。”秦洛珩打开车里的灯，暖黄色的灯打在涂了亮油的粘土上，“调色盘，还有香樟树叶。”
林宴京这才看清，与她给画室几个学生捏的不太一样，这个调色盘小巧了些，上面还画着笑脸下面用圆环连着几片绿色的叶子。
她问:“香樟树?是附中校园里那一棵香樟树?”
“是。”秦洛珩垂着眼抬起手抚了抚女生的长发，他低下头将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上笑着问，“刚才，是不是在期待着什么。”
“没有啊。”林宴京嘴硬，“我一点都没有期待。”
“林宴京。”秦洛珩搂着怀中的人，他的下巴蹭了蹭女生的发顶，“处理景宜那边的事需要一段时间，归期未定。”
“没关系的，我可以等你回来。”
……
次日秦洛珩也要早起往景宜赶，林宴京也不好再让秦洛珩陪着她，把她送到房门前才依依不舍地看着他离开。
林宴京开了门，发现客厅还开着一部分灯。
“回来了姐?”听到玄关的声音，楚熠的声音出现在客厅。
林宴京想到楚熠应该回来了，她站在鞋柜旁边换鞋:“嗯?我以为你会比我晚回来。”
“没，茵茵学校有宵禁的。”
“哦。”
“你怎么状态不太对？”楚熠本来是躺在沙发上看手机，听着林宴京的语气不大对劲，踩着拖鞋窸窸窣窣走到玄关，“不会是，她哥欺负你了吧？”
这次楚熠说的不是姐夫，而是她哥。
“没有。”林宴京摆摆手，她蹲下身把鞋子放回鞋柜，“是阿珩的祖父，你也应该知道，和祖父是大学校友。听说祖父病了，老人家在老宅院子里摔了一跤，轻微脑震荡。”
“啊？”楚熠还在追问，他压低了声音，“诶姐你说，外祖父的病……”
“不用担心。”林宴京放好了鞋子，她站起身借着客厅的灯光拍了拍楚熠的肩膀，“去绍安调理调理就好，没什么事的。”
……
圣诞节一过，日子就好像越过越快。
眼看着就到了2019年的最后一天。
跨年夜的那天，楚熠带着林紫云到了风明街，和林宴京住在一个房间，这样好第二天一早就一起往高铁站赶。
“爸，你看看还需要带什么过去？”林紫云正在客厅里收拾着行李箱。
“把我那几本书装进去。”林锋彬扶着墙，拿了几本书放在箱子边，“还有这个，这几个都塞过去。”
林宴京站在林紫云旁边帮忙递着衣物，她看了一圈:“祖父，多带几件衣服吧，绍安那边要比嘉宁这边冷。”
“带了，你和小秦挑的那件衣服就装箱子里了。”林紫云从林宴京手里接过衣服，叠好放在行李箱里，“你祖父可喜欢那件衣服了。”
后来林锋彬说着还要再上楼找找衣服，楚熠扶着他上了楼。
“姑姑。”蹲在林紫云旁边，小声地问，“祖父，不能有什么事吧？绍安那边一定能治好的对吧？”
林紫云叠衣服的动作一顿，她抬起手摸了摸林宴京的头，弯着眼睛笑，“傻孩子，不要想那么多，没事的。”
今年的跨年夜过得格外的寂静。
没有烟火声，也没有聚在一起的聊天喝酒。
明天要赶早送林锋彬和林紫云去高铁站，十点一过老弄堂的灯就都熄了。
林宴京侧着身子看着手机，平常就经常熬夜的她这个时间其实一点也睡不着。
她调低了手机的亮度，背对着林紫云也不敢有过多的动作刷着朋友圈。
即将迎来三天的小长假，朋友圈里的好友早已经提前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林宴京看着朋友圈里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开着车去景区露营。
林宴京觉得羡慕，但是目前的情况不允许她在外享乐。目前安全地送林锋彬和林紫云去绍安是她的目的。
骆斐和林宴京之间的联系并没有因为繁忙的工作而断掉，林宴京告诉过她秦洛珩回景宜处理一些事情归期未定。
骆斐发来一个狗头的表情:【异地的感觉怎么样?】
骆斐:【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小别胜新婚啊！】
骆斐:【要我说，有时候你们两个还是太含蓄了，都见过父母了，等他回来你们还不……】
骆斐的话还没打完，林宴京一串停停停打了过去:【打住打住，你那边不是还有派对吗？你们等着跨年吧。】
她看着手机的聊天记录，上一次和秦洛珩的聊天还停留在傍晚，秦洛珩说自己被秦老爷子赶出来买菜，给她分享着景宜这边的白墙黑瓦的建筑。
下一秒，屏幕最顶端弹出一个消息栏。
洛珩:【睡了吗？】
洛珩:【我进嘉宁市区了。】
林宴京揉了揉眼，有些不确定是秦洛珩发来的消息。
他，不是在景宜吗？
林宴京:【你回来了?】
林宴京:【我睡不着。】
过了几秒，秦洛珩又发来了消息:【回来了。】
洛珩:【今天是跨年夜。】
洛珩:【被祖父赶回来了。】
洛珩:【我来找你跨年。】
一时间，林宴京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跳动，她捂着胸口，看着秦洛珩的定位，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担心打扰到已经休息的林紫云，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又蹑手蹑脚地开了卧室门下楼。
好在她的外套都挂在了玄关那边，她披着外套坐在楼梯上看着手机没多久手机里就收到了秦洛珩的消息:【我到了。】
林宴京摸了摸外衣口袋里的钥匙，给外套拉好了拉链，她小心翼翼地换好了鞋打开了弄堂的房门。
她的心跳的剧烈，这样偷偷的和秦洛珩见面好像有一种他们是在谈地下恋情一般。
打开了门，一周未见的人出现在眼前。
林宴京关上了身后的门往面前的男人身上一扑，秦洛珩也回抱着她。
“这么晚了还从景宜赶回来。”林宴京其实还是有点冷的，她外套里是一层薄睡衣，她手臂环着秦洛珩的脖子，往他怀里钻。
女生身上有栀子花浅浅的芬芳，抱着他不放手，秦洛珩似乎明白今天秦鹤非要赶他回来的意义:“不能让你一个人跨年。”
“阿珩，有点冷。”十二月的冷风透过薄薄一层的睡衣往林宴京的小腿钻，她整张脸埋在秦洛珩的颈间闷闷地说。
女生的呼吸打在他的耳畔，秦洛珩一时间感觉一股血冲上了头，他揽着林宴京的腿弯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往巷子外走:“回车里。”
有一种失重的感觉，林宴京连忙抱紧了男人，发现秦洛珩在抱着自己往巷口走，她抬起眼眸。
几天不见，他似乎是消瘦了。
秦老爷子的轻微脑震荡症状或许也有些不太好受，秦洛珩也许照顾老人没有顾得上休息。
晚上又从景宜开车到嘉宁，不算进市区也至少两个小时的路程。
林宴京以为回到了车里是让她能暖和一些，让她没想到的事秦洛珩刚回到驾驶位就拉过她的袖子把她扯到他的身边。
一时间，男人身上的檀香味与荷尔蒙的气息夹杂在一起。
林宴京的大脑也在这时宕了机。
“林宴京，记得换气。”秦洛珩提醒她道，随后闭上眼加上手里的动作继续加深这个吻。
她这才后知后觉，闭上了眼，感觉穿着外套确实有点热，一手去攀附着秦洛珩的身躯，一手往下拉着外套的拉链。
其实，也不过是一周未见面。
两人则像是许久未见一般，对彼此格外的珍惜。
车内旖旎的气息渐浓，不知不觉中时间流逝，从旧的一年向新的一年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