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好像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看着几个孩子闭上了嘴，林宴京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来的路上想着如何和学生们自我介绍也全像水蒸气一样瞬间蒸发掉。
秦洛珩给她找了一套新的画材，林宴京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刚想伸手接过被他往后退了一下：“太沉，我拿着。”
林宴京抓了个空：“好的……”
他语气淡淡地站在她身边问：“坐哪里？只有六位学生，这两个位置都可以。”他说完指了指两个没有学生的空位。
“那，就这里吧。”林宴京指了个靠里边一点的位置，她想着这样讲课的话学生都可以围在她周围。
“好。”秦洛珩应了声，把那盒崭新的颜料盒放在林宴京说的那个位置上，“我去拿画纸。”
林宴京看着秦洛珩去储物柜那边拿画纸，她单手拉开椅子。
左边的女孩子看到她一只胳膊被吊着不方便，帮她拉开椅子：“老师请！”
“不不不。”林宴京觉得这个女生太热情了，两个人互相谦虚，最后她坐在椅子上继续观察画室。
“老师你的胳膊怎么了啊？”旁边的女生看着倒是蛮外向的，她早就在画板上贴好画纸，抱着调色盘眨着眼睛看着林宴京一直都是用着右手。
“嗯?”林宴京刚打开颜料盒的盖子，她放在一旁，她垂着眼摸了摸小臂，能感觉到卫衣下面打了石膏坚硬的手感，她笑了笑，“就是不小心被砸了一下。”
“这样啊。”女生笑了笑，看林宴京要拆开颜料盒里每一种颜色上的塑料膜，“老师我来帮你吧。”
林宴京一直胳膊被固定着不太方便，这位热心肠的女生主动帮她，林宴京真的很感激：“谢谢你！”
“老师你叫我晓欣就好。”张晓欣洋溢着一张笑脸很快就帮林宴京把新的颜料盒上的塑料膜都撕了下去。
之后秦洛珩又帮她把画纸贴到了画板上，给她拿了装了画笔的水桶。
林宴京听到右边有声音，她下意识转过头，就差点撞到刚方向水桶的秦洛珩。
他弯着腰，依旧是那副神色淡淡的表情，两个人对视了两秒，随后林宴京很快地扭过头。
林宴京在办公室做图习惯了，突然让她去教学生画画，还有一点抹不开面子。
她听到身后传来秦洛珩的声音：“八点了，上课了。”
“今天是色彩课，来看林老师做范画，我和她的风格差不多，不会担心有差距。”
林宴京从水桶里摸了一支小号的扇形笔，就看几个学生放下手里东西搬着椅子围了过来。
她回过身看着几个孩子都是一脸期待的模样，她有点尴尬地甩了甩笔尖上的水珠：“你，你们好。我姓林。”
孩子们：“嗯嗯！”
“我……”林宴京被几个新面孔围了一圈，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她看到身后倚在工作桌旁边的男人。
他对她点了点头。
心里好像是收到鼓舞一般，林宴京继续说道：“我的绘画风格和秦老师是学同一位老教授，但是我的专业是室内设计，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画画，会有点手生。”
孩子们：“嗯嗯！”
“那好，我们今天画这个……”看着周围的学生并没有对她感觉到什么奇怪，林宴京在心里呼了一口气，拿起放在一边的静物的照片。
林宴京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当老师的一天，她回忆着印象里老师在课上是怎么讲课的。
不出所料的是林宴京确实是手生，整张画的进度格外缓慢，但是整张画面却还是没有什么问题。
秦洛珩抱着胳膊站在后面，看着前面那个坐在椅子上一直胳膊被吊着还举着调色盘的女生。
都说一个人在最认真的时候是最闪耀的。
他看向林宴京的方向，她会很认真的指出在每一段过程会出现什么样的错误。
她说话还因为是第一次授课有些慢吞吞的，说着说着又会补充一点：“注意这里的颜色，先画灰面，加一些浅灰蓝或者其他灰一点的颜色。”
秦洛珩看着她扎着的单马尾每回过头一次就晃悠了一下，让秦洛珩有一种穿越时空回到高中时期的错觉。
记得是某天的中午，好像一群人说着去校外的小餐馆吃饭，女生和她的好朋友手挽着手一起走着。
很快林宴京说了一句：“好了，大家回自己的位置画一下这张图吧。”
秦洛珩这才如梦初醒，看着眼前的学生搬着椅子回到自己的位置。
有贴画纸的，重新弄颜料的。
林宴京如释重负地靠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那张画。
虽然比不上当年的水准，但是看着还算是中规中矩……?
她真的很久没有画画了，尽量找回集训时期的手感，看着眼前的画，林宴京觉得自己真的尽力了。
如果今天的面试不合格的话，林宴京也会接受这个事实。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面试的结果，心里没有底的耷拉着脑袋，提着水桶和调色盘站了起来。
林宴京刚从椅子前面走了出来，就差点迎面撞到一堵黑色的肉墙。
林宴京惊愕地抬头：“?”
秦洛珩就好像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给我吧。”秦洛珩垂眼说了两个字，就从她手里拿过水桶和调色盘，“你现在不方便，我来。”
“啊？”林宴京睁大了眼睛。
林宴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想着就要从他手里拿过来水桶和调色盘：“怎么能麻烦你呢？这调色盘上面都是颜料，会弄脏你衣服的。”
秦洛珩回她：“不会。”说完就要转身往洗手间走。
“还是我来吧。”林宴京觉得秦洛珩已经非常非常照顾她了，又是送饭又是允许她在他的画室打工，她跟着往前走了几步，“真的不能麻烦你，你还是我的boss呢，哪有上司给下属干活的。”
见林宴京还想着用她那只没有问题的胳膊去拿，秦洛珩把胳膊一抬，林宴京没“刹住车”直勾勾地撞了过来。
林宴京没想到自己的运动鞋在画室的瓷砖上会这么滑，直接没站稳撞进秦洛珩怀里。
她感觉到眉骨撞在秦洛珩的肩膀上，有点疼。
“……”
周围准备画画的学生听到刚才的对话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林宴京马上退了一大步，脸涨的通红，她揉着眉骨：“你，要不还是把水桶给我吧。我换水。”
正好撞见两个人拉扯的女生拉了拉旁边女生的袖子，用特别小的气音问：“你看秦老师和新来的林老师，像不像那种。”
女生小声问：“哪种?”
“打、情、骂、俏。”
“是哦，第一次见画室来了除了茵茵姐姐之外的女生。”
“而且，之前秦老师示范的时候都是用那种一次性的调色纸，咱们现在都很少用调色盘了。”
“对啊，现在用调色盘的人真的不多。”
“啊？那难道是，秦老师处心积虑……?”
两个女生互相对视了一眼，得出一个结论：这两个人，看着不一般。
……
最后林宴京还是妥协了，面对秦洛珩，她怎么都拗不过他。
她跟着秦洛珩后脚进了洗手间，在水池把刚才洗笔的脏水倒了出去，又接了清水晃了晃，把沉淀的颜料倒了出去之后就站在旁边看他。
秦洛珩余光里看到一双白色运动鞋，他没有抬头，继续用刷子刷着调色盘。
几种颜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新的并且看着很一言难尽的颜色，在水流下弄的他手上都是颜料。
林宴京是有一点手控的，她记得很久以前两个人一起去博物馆的时候，就盯着他在画画的手。
看着眼前白如葱的十指，让林宴京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摸一下，手感可能会不错……
等一下等一下。
林宴京你他妈在想什么啊啊啊！
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想法！
林宴京飞快地意识到自己喜欢看老板的手的这个想法是不对的，她抿了下唇把水桶放在一旁的收纳架上。
“我，我先出去看看他们。”于是林宴京飞快地溜了出去。
看着林宴京仓皇跑出去的背影，秦洛珩心情有些好的勾了一下唇角。
林宴京不像是她集训的时候在课上经常摆着架子的那个老头背着手在画室里走来走去。
她站在张晓欣的身后，看着她戳了两下颜料在调色纸上调了调，就在画纸上挥笔上色。
目前大家都是在最开始铺颜色的环节，林宴京看了一圈都没有什么问题。
她倚在窗户边，就看到秦洛珩从洗手间出来。他挽起了袖子，露出一截小臂还有挂着水珠的手。
林宴京下意识摸了口袋，摸到一包纸巾，心中很大胆的生出要不要给他一张纸擦擦手的想法。
“诶诶——”突然肖宇鸣打断林宴京的想法，“老秦老秦，你来看看这个泥坯！我他妈真是个天才，这要烧出来可老好看了！”
林宴京摸着纸巾的手悄悄缩了回去，就当作刚才的想法没有发生。
太大胆了！林宴京你吃了熊心豹子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