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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副画

    次日,两个人在之前定好的返程时间后延迟了小半天才回到嘉宁。

    林宴京回到嘉宁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林锋彬。

    一路上林宴京选了不少林锋彬爱吃的视频和保养品,秦洛珩看着她往后备箱里塞了一样又一样欲言又止,但也只好顺着她的心意。

    在邵安体验过了北方的冬天之后,虽然景宜要比邵安暖和一些林宴京还是给林锋彬挑选了新的衣服。

    两个人走在巷子里,林宴京笑着说期待林锋彬换上新衣服的样子,她已经开始期待在医院调理两个月后林锋彬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两个人手里都提着不少东西,等林紫云打开门之后林宴京扬起一副热情洋溢的笑容:“姑姑!”

    原本面上没有过多表情的林紫云看到林宴京,一时间眼眶里有晶莹的泪光:“丫头回来了,丫头回来了。”

    林宴京一时间嘴角的笑容僵住,不知道林紫云为何是这样的反应。

    她的表情一点点消散,回归冷静的状态,她抱着东西进了玄关视线在四处打探着:“祖父呢?”

    “你祖父吃过午饭休息了。”林紫云使劲眨了几下眼,她从林宴京手里接过水果,又看向身后的秦洛珩:“每次来都拿这么多东西,都吃不完。”

    “今天吃的东西多吗?”秦洛珩把提着的一箱牛奶放在一旁,帮着林宴京把外套换下来。

    “看着他喝了碗粥,我给他喂了些鱼。一会儿等他醒了我再送点水果上去。”

    林宴京看着秦洛珩帮她把换下来的外套挂在衣架上看着这两个人像在加密通话一般,她心底的不安又泛起了涟漪。

    跟着林紫云上了二楼之后,看着她把卧室门打开一个小缝隙之后林宴京看着两个月未见的老人正躺在床上熟睡着。

    与之前不同的大概是窗边多了副拐杖,床头柜上多了些牛奶和小面包。

    老年人睡觉大多都不爱拉窗帘,今天的嘉宁也是灰蒙蒙的天,林宴京看着林锋彬好像比自己上次和他视频的时候又瘦了些。

    不知不觉,感觉鼻尖有酸涩的感觉。

    林宴京关上了门,她对林紫云小声问道:“不是去绍安那边的医院了吗,怎么祖父看着又瘦了好多?”

    事情发生的和心理预期不大一致,林宴京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那就是邵安也没有办法去治林锋彬的病。

    她用只要没有人跟她说真正发生了什么,那就真的没有发生这些事这个想法不断给自己洗脑:“没有事吧?祖父一定会没事的吧?”

    感觉有些呼吸不上来,或许是因为老宅的原因林宴京感觉寒风透过窗户回荡在安静的屋子里一点点钻进她的衣服里。

    原本满心的期待逐渐被内心的恐惧占据,让林宴京差一点没有站稳。

    秦洛珩扶住她的肩膀,一点点顺着她的后背给她安慰:“在你实习的时候,祖父在邵安那边化过一次疗,老年人本就体质弱,恢复一段时间就好。”

    回到嘉宁的时候也已经是下午了,林紫云看两人奔波了一天便让他们回去休息,等下次再一起来。

    林宴京虽然心里有些不舍,但一想他们留在这里也只会打扰他们休息,便和秦洛珩离开了风明街。

    得知了林锋彬的情况后,林宴京一直闷闷不乐。

    好像心里空落落的,对未来还有一些畏惧。

    秦洛珩帮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她坐了进去望着前方发着呆,最后还是秦洛珩探过身帮她去系安全带。

    林宴京抬起头去看秦洛珩,想到今天所看到的的一切,她开口嗓音有些颤抖:“阿珩,我害怕……”

    秦洛珩系安全带的动作停顿,随后他松开安全带拉过她的手,摸了摸她发凉的指尖一点一点地揉搓着让她的指尖不再发凉:“嗯。”

    他应了一声,把人拉进自己怀里,很笨拙地抬起手搓了搓她的后脑。

    “我很害怕。”林宴京把脸埋在秦洛珩的肩颈里,一边汲取着他身上的檀香味一边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往下流,一股脑把心里想说的话全说了出来,“我害怕祖父会离开我,他是陪伴我时间最长的家人,也是最爱我对我最好的人,我,我不敢想象会有那样一天。”

    可实时摆在眼前,治疗林锋彬病情的唯一方法就是化疗,手术会有巨大的风险,可年迈的老人身体哪里能受得了一次次的化疗?

    秦洛珩捧着她的脸,一点点擦去她眼角的泪去安抚她的情绪:“要想开一些,所以我们要珍惜当下,会有病情好转的一天。这么好看的眼睛不要再哭了。”

    似乎觉得秦洛珩说的话有点道理,林宴京想着也许是自己想的太悲观了,她吸了口气抬起手抹了下脸颊的泪痕:“我眼睛红红的,都不好看了。”她说着扭过头,“你不要看我了,我这个样子太丑了。”

    “怎么会?”秦洛珩看着她笑,低下头在她眼角留下一个轻轻的吻,“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好看的。”

    -

    林老的病情在大家心里成了一间心照不宣的事,林宴京从邵安回来以后很快又回归了工作生活。

    在节目播出和林宴京与秦洛珩在微博上公开恋情的加持下,煜晟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大家看到林宴京都像是看到公司的吉祥物一般笑着跟她打招呼。

    而繁星画室也迎来了一批新的学生,去年的那批学生在十二月的联考考出了友谊的成绩今年的学生要比往年都要多。

    那天的事虽然大家都没有再提但是秦洛珩还是会每天接她去风明街吃晚饭,偶尔还会看到刚下班的楚熠。

    化了一个疗程的疗之后林锋彬的身体明显虚弱很多,不过老爷子看着家里的后辈们每天都来看望他心情也好了,有时晚上的饭量也多了。

    渐渐的大家都不再去想那些事情,一切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林宴京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修改好效果图,她呼了口气把眼镜摘了放到一旁仰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

    秦洛珩从厨房出来,他托着装着切好的水果的盘子坐在林宴京身边,他用水果叉喂了林宴京一口水果:“还在加班?”

    “嗯。”林宴京举着电脑给秦洛珩展示自己最近接的新项目,“修改了一点效果图的问题,效果是不是还不错?”

    “是不错。”秦洛珩把水果盘放在茶几上,他看着林宴京又继续戴上眼镜又开始敲键盘和鼠标继续调整叹了口气,他握着林宴京的手放在一边,又把她的电脑挪到茶几上,“你已经坐在这里两个小时了。”

    林宴京一忙起来,就没有时间观念,她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她转过身去看秦洛珩:“好像时间是有点长了。”

    秦洛珩知道在工作上的事上林宴京总是有歪理,拉过林宴京坐在她身边,他索性换了个话题:“大鱼要开始制作第二部了。”

    “大鱼?”林宴京心头一动,她最开始知道Leo也是因为这部电影的美术指导有他,她又往秦洛珩身边凑了凑,一时间两个人的距离拉进,“那你要开始忙了吗?”

    “是。”秦洛珩拉着她的手腕,垂着眼用手指在她的掌心写写画画:“我大概看了眼剧情,你会喜欢的。”

    林宴京感觉手心痒痒的,她笑着想把手往回缩:“好,你还有画室那边的工作,要注意身体。”

    “行。”秦洛珩握着林宴京的手腕没有松开,他抬起手摘了林宴京的眼镜,面前的女生下意识闭上眼,他低声说了句,“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ˉ

    林宴京的工作才刚稳定没多久,孙琴的一个通知就给她发了过来,是要去云木市那边的分公司出差小半个月。

    听说那边的负责人一直都想和林宴京合作,孙琴同她讲对于林宴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或许哪天我回云木那边,我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了。”

    她和秦洛珩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好像也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应了声陪在她身边收拾行李。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时钟秒表嘀嗒嘀嗒的声音。

    林宴京蹲在行李箱叠了半天衣服,也没放进去几件衣服。

    她注意到身边的男人同样陪在她身边,林宴京放下手里衣服转过身去抱秦洛珩。

    扑通一声。

    秦洛珩也没想到林宴京会忽然转过身去抱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两个人一起倒在地上。

    林宴京抱着秦洛珩的腰,把脸埋在他的深色毛衣,说话声闷闷的,语气里是不舍:“我一走又是半个月见不到,你要照顾好自己,在画室定时吃饭。我会给你打视频查岗的。”

    “好,我答应你。”秦洛珩看着头顶天花的照明灯眯了下眼,抬手揉了揉林宴京的头发。

    林宴京是第一次去云木市,是在嘉宁的北边的城市。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风里依旧带着些冷意。

    林宴京在云木市的工作也在平稳的进行着,分公司这边听说是总部派来的人,对林宴京格外重视,每天考察开会参观一条龙安排上。

    好在现在的年代互联网发达,表达情感不需要用写信,林宴京在云木市这边的所见所闻都可以直接发给秦洛珩。

    然后在繁星画室就会发生这样一个画面,肖宇鸣正给学生们讲解速写人物时的五官塑造,就看到秦洛珩举着手机在和谁视频。

    在画室哪里能见到他笑的这么温暖啊?

    学生好奇的问秦老师是在和打视频,肖宇鸣摆摆手:“你们师母。”

    出差结束的前几天林宴京到分公司这边交接一下文件,就看到之前接待过她的员工在和俩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小情侣沟通着。

    林宴京握着咖啡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

    是看起来很般配的小情侣,听说男方是一家游戏公司的研发,女生是绍安大学的学生正在备考。

    一方面是女方家里想要改造一下很多年以前的装修,另一方面是想要一套公寓的改造方案,想着改造两人在绍安的公寓。

    林宴京来了兴趣,一边听着这对小情侣的想法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

    原来他们也是高中相识并且考入同一所大学顺理成章地谈了恋爱。

    看着对面两个人手牵着手幸福的模样林宴京心里很是羡慕。

    工作结束的时候,林宴京抽了空给秦洛珩发着消息说了今天的所见所闻。

    林宴京:【真好啊,感觉他们也快好事将近了吧。】

    林宴京:【过两天我就回来啦,后天晚上到嘉宁。】

    林宴京是有想秦洛珩长长久久的想法的,她其实有在暗示秦洛珩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的。

    毕竟都带她回景宜了老宅了……

    秦洛珩回复了他的消息:【很般配。】

    洛珩:【好,我去接你。】

    林宴京看着秦洛珩回复她的消息。

    嗯……

    可能他还没有get到她的想法,毕竟当初他也是反应了好久才确定自己的感情。

    算了,可能结婚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还算有点早。

    唐书琴和林振安也只是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了,由于在两个国度时差的原因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只是,林宴京考虑到林锋彬的身体状态,想早点让他放心,她想着老人看到两个人真真正正的确定彼此作为彼此的终生伴侣才是真正的让家里人放心。

    林宴京回了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表情包回了过去,继续去交文件。

    到了出差结束的那天。

    林宴京通过了安检之后坐在休息大厅里,从外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机界面还停留在上午和秦洛珩的微信聊天记录上。

    话题的开始是秦洛珩私信她什么时候去机场嘱咐她一个人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林宴京看了眼航班时间,继续盯着手机。

    洛珩:【一个人注意安全。】

    洛珩:【到时候再联系。】

    按道理,平常在画室秦洛珩就算是在忙,也是会抽出时间看手机的。

    林宴京在出差那段时间也会偶尔和秦洛珩讲讲发生的事情,两个人都很忙,也是会回复彼此发来的消息。

    和秦洛珩“失联”的这小半天,林宴京内心不免有些焦急,反复打开锁屏又关掉手机。他究竟在忙什么?

    两个人在一起这几个月,十成有六成的时间都是两个人处在异地。

    有时候骆斐都在说你们恋爱谈的,明明是同一个城市却谈的像异地恋。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林宴京心里一惊,在想会不会是秦洛珩,连忙低头查看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人名不是秦洛珩,而是肖宇鸣。

    失落瞬间在心底取代了喜悦。她还是接通了电话:“喂?肖哥?”

    “老秦那家伙联系你了吗?”肖宇鸣那边的声音急得不行,仿佛要火烧眉毛一般。

    “嗯?”林宴京被问的一头雾水,她皱着眉回复:“上午联系过,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啊?”

    “行,那我知道了。”肖宇鸣得到确认之后,语气放缓了不少,“老秦那家伙,最近换季感冒了,我看他烧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要挺着一会儿去接你,我能放心?就让他回去躺着了,对了你几点到航班?我开老秦车去接你……”

    “啊?他生病了吗?他怎么都不和我说啊,自己一个人扛着……”在景宜老宅的那几天,林宴京也得知了关于秦洛珩身体的一些情况,她打断肖宇鸣的话。

    她算了算,好像这段时间处在换季的时候。

    林宴京看了眼大屏幕上的时刻表,“我一会儿把时间发给你。”

    得知秦洛珩生病的消息之后,林宴京这趟飞机坐的也不舒心,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就心烦意乱,她担心秦洛珩的身体。

    想到这是他这次放她鸽子的原因,林宴京不免有些心疼。

    是让她安心工作吗?

    他真的是,太傻了……

    好在从邵安飞到嘉宁也就两三个小时左右,林宴京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心里是无比担心秦洛珩的状况。

    拿好托运好的行李,出了机场就看到肖宇鸣靠在秦洛珩的车旁边。

    “肖哥。”林宴京说了句。

    “上车吧。”肖宇鸣帮林宴京放好行李箱。

    此时正赶上晚高峰,一排排汽车堵在高架上,前也不是后也不是,林宴京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干着急。

    林宴京问了句,缓解一下自己焦急的心情:“肖哥,他以前也会有这种情况吗?”

    “嗯……”肖宇鸣看着前方看不到头的尾灯拉长了音,“是,你看他那个人平时看着挺结实的,实则弱不禁风哦。”

    “……”林宴京抿了抿唇,“那我还要买点什么药吗?”

    “没吧?”堵车的情况终于得到了一些缓解,肖宇鸣开着车,“你人回去了就好,哎呦生了病的男人,需要人疼的。”

    “……”

    今天晚上繁星画室还有课,肖宇鸣也不敢耽误上课时间把林宴京平安送进电梯里就赶回去继续上课了。

    家里的指纹锁早已经在林宴京第一次去的时候就录了指纹。

    指纹识别成功后,林宴京轻轻推开房门。

    可屋子里没有开一盏灯,昏暗得很。

    忽然一手拉着林宴京的手腕另一手拉着箱子,把人带进了屋里。

    突然从一片光明的走廊进了漆黑的屋子里,她被门后的人紧紧抱着,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一般,挣脱不开。

    林宴京有些手忙脚乱,再加上她并没有看清门后的人是不是秦洛珩,心里还是非常不安。

    她声音有些颤抖:“放开我……”

    “再让我抱一会儿。”

    头顶响起熟悉的声音。让林宴京确定,是秦洛珩。

    悬在上面的心脏终于缓缓落下,她感受到周围的气息是熟悉的檀香,在黑暗里缓缓把自己的双手抬了起来,搭在秦洛珩的后背上。

    黑暗中,安静的很,只有剧烈的心跳声回荡在漆黑的房间里。

    林宴京借着秦洛珩生了病的理由,在黑暗中摸索着,从上衣到领口,再到喉结,听到他渐渐沉重的呼吸。

    她还是继续伸着手感受到他脖颈处有些滚烫,她索性踮起了脚摸着秦洛珩的额头,感觉到异常的温度:“怎么这么烫。

    “嗯……”生了病的秦洛珩早已没有平日在画室里的严肃,他垂着头埋在林宴京的颈间,一身的力气都放在了林宴京身上。

    她有些撑不住一个一米八十多的男人压在她身上,脚下一滑,整个人靠在了门上。

    “林宴京,你那句话是在暗示我吗?”

    “嗯?”林宴京不明白秦洛珩在说什么。

    “我们也会好事将近。”纵是林宴京平常在恋爱方面上就是块木头,她也听懂了这句话的含义。

    男人要比她高上好多,灯光昏暗,只能透过窗外的光线看清他的轮廓,林宴京凑过身轻轻地在他唇边吻了一下。

    “我以为你没有看懂那句话。”她低声笑着。

    唇角感觉到软软的触感,秦洛珩一时间楞在原地。在得知到答案之后,他似乎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了,抬起林宴京的下巴,低头,贴上她的薄唇:“怎么可能会看不懂,林老师。”

    林宴京大脑瞬间空白,只觉得嘴唇酥酥麻麻的,仿佛有电流经过一般。她紧张地在胸口攥着拳,迎接着秦洛珩温柔的啄吻。

    渐渐昏暗的房间内呼吸声起伏,林宴京的手攀附在秦洛珩肩上,秦洛珩扣着她的腰肢,将人抱得紧紧。

    顷刻间,玄关处的气息被点燃。林宴京的脑海已经一片空白,理智也已经烟消云散,任由秦洛珩把她抵在墙边。

    她听到秦洛珩在她的耳边说。

    “成为我的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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