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另一边回府后的明姣和明尧心情也颇好,两人见天色还早,又叫着明远明婵明鸣去后院练了会儿箭。

    明远和明鸣性子天差地别,但是都视明尧这个大哥为天神,有他教导,这两个人都开心的不行,那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寻常演练,倒像是上了武状元考场。

    明姣和明婵射了会箭便累了,摘星和揽月端来了茶水和果子,她们便坐在一旁休息,看他们兄弟三人你来我往,时不时点评个一两句,实在是不亦乐乎,直到将近晚膳时分,前院的人来叫,他们才各自回自己园子里梳洗,然后一同到正堂用膳。

    饭桌上,明重山唠叨了两句要科考的事,让他们最近不要四处走动,以免给京城护卫队增加麻烦,这话指向性很明显,明尧和明远都不爱出去呼朋引伴,只有明鸣一个是跳脱的性子,成日里呼朋唤友,今日去捉蛐蛐,明日去斗蚂蚱,走到哪里都不安生。

    闻听教导,明鸣哼哼哈哈地应了,但是有没有记到心里就不知道了。

    晚膳后,回到弄云居,摘星伺候明姣重新沐浴净身,沾了一天的尘土,连头发也觉得灰扑扑的,沥干头发后,明姣换了一件水红色的中衣,坐在铜镜前发呆,揽月则拿干净的软布在她身后为她绞干头发。

    揽月:“姑娘,这都戌时了,你刚沐浴又洗了头发,一时半会儿头发不会干呢,还是把窗子关了吧,今天白日里天气便阴霾,晚上起风更冷了。”

    本来明姣发着呆,还没觉得怎么样,听揽月这样一说,忽然也觉得身上有些凉飕飕的,待绞完了头发,便到床上放下了床帐,半倚着读一本揽月新买来的游记。

    翻开扉页,看见署名为王玉散人,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

    “噗……”

    摘星这时还在外间摆弄烛火,听见声音,以为大姑娘有事,便过来问道:“姑娘,怎么了?”

    明姣此刻心情颇好,顺势便与她说道:“我在看揽月今日买回来的这本游记,写这本游记的人自称王玉散人,倒是有趣。世人都爱自称什么山野散人、竹林散人,只不爱同金玉之类的俗物沾边,仿佛这样就能洗涤去铜臭味,文人雅客尤为甚。这人却不同,偏偏取了一个这样的别号,大俗大雅,倒是新奇。”

    摘星从小便同明姣一同长大,嫡女的贴身侍女,自然不像普通侍女般粗养。明姣上学堂时,她也在一旁听,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针织女红、品香插花,但凡明姣会的,摘星也都略懂一二。此刻听明姣谈这些,她便也凑过来看了两眼,笑道:“这作者名字起的别致,姑娘的眼睛更是毒,旁人看游记,  大约只看内容和插话,姑娘却一眼看到作者的名号,还发出了这许多感慨,可不正该是惺惺相惜的知己么。”

    明姣失笑道:“不过是一个名号罢了,哪里就到惺惺相惜的地步了。天色不早了,你快些熄了外面的烛火去休息吧,床边的一会儿我自己熄就好。”

    “是。”

    出去玩了一天,摘星显然也高兴,笑嘻嘻地关了门出去了。

    又借着烛光看了一会儿游记,明姣便觉得身上发酸,她调整了下姿势,仍旧觉得不舒服,摸了摸头发也差不多干了,想着今天大约是太累了,所以身子沉的紧,便熄了灯早早睡下了。

    一夜无话。

    到第二日清晨,摘星和揽月来叫明姣起床时,怎么叫都不应,这两人吓坏了,赶忙推了门进来。

    掀开床幔才看见明姣脸色通红,在床上已经昏睡过去,两人一个摸姑娘的额头,一个去掀被子,这才发现姑娘额头滚烫,身上的中衣也都被闷得湿透了,两人这下慌了神,这才知道姑娘半夜里不知何时高烧起来,她自己睡得沉,又不舒服,大约是没醒,而因为昨日天气不好,姑娘怕她们两个守夜冻着了,便让她们两个也都去歇着了。大约夜里烧起来的时候发出了些难受的呓语,但却没人听见。

    摘星:“门外的快去前院告诉夫人和老夫人,然后拿着帖子去请郎中,去两个人准备一桶热水再烧些姜汤备下,揽月帮姑娘换一套干净的衣裳,再用干净的帕子给姑娘润润唇。”

    摘星跟了明姣许多年,应对起这些事来十分得体,虽说明姣高烧是谁都没想到的事,但在摘星的安排下,弄云居很快就井井有条起来。

    前院里明夫人和老夫人得知了消息,也连早膳都来不及用,就来弄云居看人。

    老夫人摸了摸明姣的额头,见她仍旧昏睡着,心里着急:“怎么一下子病的这么重,昨日夜里还是好好的。”

    摘星和揽月立刻跪下:“老夫人、夫人,是奴婢们疏忽了,昨日夜里起风了,窗外未留人守夜,因而耽误了姑娘的病情,请老夫人和夫人处罚。”

    老夫人和明夫人闻言,怎会不知这是明姣心疼她们的缘故,但总还是忧心明姣,又要立规矩,便道:“你们两个一人罚半个月月钱,小惩大诫,先好好伺候着,余下的等姑娘醒了再说。”

    摘星、揽月:“奴婢们谢老夫人、夫人。”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了,郎中不多时来了,给明姣把脉后,神色有些忧虑。

    这可给老夫人和明夫人急坏了,她二人忙问:“先生,我这女儿到底如何了?”

    郎中道:“老夫人、夫人莫急,大姑娘此次只是着凉了,大约是出汗后又吹风,大姑娘身子虚,所以才烧的如此厉害,并不妨事,待我稍后为大姑娘开一些祛风寒的药,一剂汤药下去便可退烧了。”

    郎中如此说,老夫人和明夫人才松了口气,明夫人道:“方才瞧先生眉头紧蹙,心中忧虑,既有先生此话,我同母亲便可以安心了。”

    然而郎中却摇摇头,道:“夫人且慢。在下方才诊脉,闻的大姑娘脉相是心中有忧虑之事,以致五内不调,心火旺,有气闷伤身之相,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在下稍后会开一个理气的方子,待姑娘风寒褪去后,夫人嘱咐大姑娘须得配的药饮一道喝了。只是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在下的药方可解一时之困闷,但到底大姑娘为何事如此伤心伤身,在下便不知了。”

    郎中说完这些,便由揽月领着去偏房开方子,留下老夫人和夫人在弄云居,不放心地陪着明姣。

    明夫人道:“母亲,近些日子,我也瞧着姣儿奇怪,以往那样俏皮的性子,近些日子却好似变了个人,事事都稳重,那日重山发脾气,不肯去成国公府参加宴饮,还是姣儿劝说,我才劝的重山,如此一家人去了国公府,这才弄清楚国公府公子看上了顾家堂亲的姑娘的事。若是以往,姣儿哪会在意这个。”

    老夫人看着明姣躺在床上,脸蛋烧的通红,心里心疼的紧,一边拿温帕子给她擦脸,一边道:“自从上次入宫回来,姣儿便懂事了不少,不过我瞧着是好事。按说只要不嫁入皇家,以明家在朝中的地位,是能护佑她一生一世的,但你难道情愿你的女儿一辈子像长不大的孩子吗?”

    说完这话,她又叹口气,“但如今瞧着姣儿心事重重,我实在是心疼,待她病好了,你领她出去散散心吧,总要弄清楚到底是为何事烦忧。”

    “是。”

    明夫人应下后,接过了老夫人手上的帕子:“母亲,还是让媳妇来吧,您歇歇。”

    ………

    明姣这一高烧,再醒来时便是第二日了,期间她昏昏沉沉醒了几次,但是因为高烧时体力消耗大,只是微微转醒同父亲母亲说了几句话,便又昏睡过去,直到次日快中午,明姣才觉得有了些精神,悠悠转醒时,觉得身上轻快舒服了不少。

    “摘星……摘星……”

    明姣微微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唤了两声。

    门口立刻传来了动静,摘星捧着刚凉好的温水推门进来:“姑娘醒了吗?”

    她大约以为明姣只是又在昏睡中清醒了一次,所以没有叫人,自己走过来将水放到一旁,一边扶起明姣一边道:“姑娘快喝些水润润嗓子,这样睡下去,嗓子要干坏了。”

    明姣这时身上已经有了些力气,借着她的手自己便坐起来了,摘星这才明白明姣是退了烧清醒了,她差点哭出来:“姑娘……姑娘终于好了,奴婢这就去叫老夫人和夫人。”

    说着,她就喊揽月去叫人。

    明。  姣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嗓子确实舒服多了,问道:“我睡了多久?祖母和母亲是不是急坏了?”

    摘星眼泪汪汪地道:“姑娘还说呢,大家伙都急坏了,大公子一直自责,不该带姑娘在天不好的时候去骑马。”

    她一肚子的话,此时停也停不下来,说着说着就说到罪魁祸首身上了:“姑娘可不知道,您这一病,给家里人都急坏了,将军昨日下午告假回来看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姑娘染了风寒,不少夫人都送来了问候,倒是小王爷……害您生病的人却连半句问候也没有……”

    她有些愤愤,很是为明姣不平,然而明姣此时关注点却不在小王爷荀珏身上,她则是在听见摘星说满京城都知道她患风寒时有些汗颜。

    生个病闹的这么大,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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