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准镜缩进了游戈和底下人的距离。
她看到那枚子弹半嵌进女人的太阳穴时忽然卡住了，女人吐出最后一口烟，丢掉烟蒂。
随后手指捏着子弹，将它拔了出来。
叮啷一声扔在地上，脸渐渐侧过来，眼神略过游戈镜中的红点。
游戈的脑袋也同时向左侧抬高，枪声是从她左边响起的。
有另一个暗杀者。
与此同时，女人太阳穴上血窟窿里的血丝像蜘蛛织网般黏合叠加，那块肉复合了。
游戈略显烦躁地喃喃，
“靠，异能者。”
幸好她刚刚没有开枪，不然暴露的就是她了。
女人的手臂抬起，身旁的西装男立刻跑向了子弹飞来的方向。
游戈抬下狙击.枪，迅速下蹲，背尽量紧贴着墙壁，隐匿在黑色的阴影里。
她听到不远处有衣物摩擦的声音和几声急促的枪响。
不久后，周围安静了。
游戈缓缓探出半个脑袋，西装男子已经将开.枪的人扔到了女人面前。
他们在说话，但游戈听不清。
忽然，地上的男人暴喝：“天杀的！老大才死多久你就急着上位了！”
声音刚落，女人便握着□□了结了他。
西装男子将暗杀者的尸体顺手丢进了海里。
游戈思绪开始走偏，她知道选这个地点的目的了，大概是因为抛.尸很方便吧。
她重新架起了狙击.枪，不过这次是为了透过狙击镜观察那个女人。
游戈打开手环，用赫卡忒的名义给boss那条沉寂了很久的消息发去了回复。
boss：【TK800呢？】
赫卡忒：【我到了。】
游戈打完字，立刻将眼睛放到瞄准镜前，镜中女人的脸情绪可见。
她总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她。
女人的手摸向了耳后，一张光屏出现在她身前，她手指动了几下。
片刻后，游戈的手环响起了提示音。
boss：【那就赶紧过来。】
看来女人真的是boss。
她的异能看起来是类似于快速修复的能力，那游戈确实无法在一瞬间杀死她。
过了今晚，boss知道了找不到赫卡忒那她一定会顺势找到赫卡忒的搭档，也就是游戈。
如果是被boss自主找到的，那游戈就有躲避之嫌，任凭她怎么说TK800不在自己身上，boss恐怕也不会那么轻易相信她。
她现在不清楚对方的“火力”，不能盲目和她正面硬刚。
那如果按原身的逻辑，会怎么做呢？
搭档失踪，她急得找不到人，不知道情况，那就会主动联系上家了解情况。
这才是心里没鬼的人的做法。
主动出现的话，就默认继续在她手底下干事了。
先卧底？然后再找机会试试用炸弹炸碎她，碎了的话应该很难复原了吧？
游戈几乎在三秒间就决定了，只要她不说，隐藏得好，就没人知道TK800在她身上。她甚至能故意引导boss，将这口锅扣在那伙帮派身上。
她将狙击枪装回背包里，猫着身子从高处下去，绕了个大远路。
游戈先是找了处钢材堆叠处，将背包塞进了缝隙里，然后装作从外边走进来的样子去了中转区域。
boss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来，皱着眉看她。
游戈开门见山：“你好boss，我是01，赫卡忒的搭档。”
boss压了压眼皮，似是在审视，问道：“她人呢？”
游戈：“她失踪了，我想大概是以为您被抓，跑路了。”
红发女人盯着她，在斟酌眼前人说的话的可信度。
游戈无视她的打量继续道：“平常的交易都是她在交涉，她现在消失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只好自己来找您了。”
boss眼中的探究减淡了些，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你以前真的都没联系过我？”
游戈皱了皱眉。
联不联系你自己??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难道是在试探她？
游戈摇了摇头，“你既然是上家，那应该清楚我的身份，我不会轻易和这个圈子里的人见面。否则对我来说，风险是很大的。”
即使是现在，她也是全副武装地来的。
boss似乎信了她的话，“她离开前没有嘱咐过你什么话吗？”
来了，最关键的问题。
游戈：“我知道您在找什么，我可以很诚实地告诉您，她离开前确实把东西交给了我。”
boss眼睛一亮，她上前了一步。
“但是…”
游戈的话又让她止住了脚步。
“中途被帮派抢走了。”
“我猜是她怕被牵连所以想借由帮派的手将我和义体一起解决掉。”
boss的气压忽然下沉，“这倒是像她做的事。”
“帮派没做了你？”
游戈回她：“不，他们下了死手，但很不巧我有颗机械心脏，他们的子弹只是打穿了心脏的外壳，我没有死成。”
游戈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剪掉了中间的情节，首尾相连，造成一个既真又假的故事。
话音刚落，她的神经猛然间紧绷起来。
她闻到了熟悉的甜腻味… …
游戈刚想用余光寻找一下那个身影，boss身侧的阴影处突然探出了半个身子。
“那你真够幸运的。”
男人迈着步子走到游戈跟前，嘴边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华仲夜… …
boss难道也是叹息之墙的一员？？
游戈的机械仿生心脏忽然突突地跳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被打中的后遗症。
华仲夜看着她，说：“把头盔摘下来。”
游戈默了一瞬，“不行，我不知道日后现场的人在看到我的脸后会不会去举报我，那到时候我就会同时失去两份工作。”
华仲夜笑了一声，“没关系，你摘下头盔后我就把那两个小卒杀了。至于我和血观音，你放心，我俩是绝对不会和警卫局有交集。”
游戈：… …
血观音上来打了他一下，“别闹了，你也知道她身份的特殊性。”随后又凑近小声提醒道，“日后她若是识相，还能加入组织。暴露了她的脸，对组织后续的利用没好处。”
游戈看着对面的人哼笑了一声，他身形闪动。
她的预测功能看到，那道拳头的残影会在两秒后在她眼前停下，并没有真的打到她。
华仲夜的拳头飞来时，游戈没有动。
呆愣了一两秒后，游戈颤动着身子，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华仲夜挑眉看她。
没躲开也没接下？
难道真的不是那晚的条子？
那晚同他打斗的警卫员身手很好，刚刚他那一下完全没有减弱气势，是带着杀意的。如果是那个人，以她的身手肯定会下意识躲开。
华仲夜收回了拳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警卫局就这么培训你们的？”
游戈后怕地喘着气，“我只是个吊车尾的警卫员… …”
华仲夜切了一声，他环抱着胸说道：“TK800既然是从你手里丢的，那你就给我负责抢回来。”
游戈犹豫着开口，“啊…可那个帮派人多势众…”
血观音：“我会给你人手，最迟明晚，必须把义体抢回来。”
游戈：“那万一义体已经被他们安装了呢？”
昏黄的光凝在血观音的眼睛里，她说：“那就把人杀了，拔出来。”
游戈：… …
血观音丢给她一只老旧型号的手环，“没了赫卡忒，你得自己将’货物’交给我。以后就用这个联系。”
她说的货物不单是指TK800，也是指游戈在警卫局能搞到的那些武器的情报和数据。
游戈接过手环站了起来，“好吧，但最迟明晚我可能做不到。我白天要待在局里，晚上是夜班，要巡逻。”
血观音：“后天，最迟后天。”
她和华仲夜走了，游戈独自一人站在空地上。
海风灌入她的运动衫里，游戈闭上眼，静静地沉入心识。
虚拟的大手划过一幕幕数据，最后停留在【人工智能判别城区留存帮派危险程度】上。
她默默地在名叫【蛇蝎之眼】的帮派后面打上了个红标。
意为，重度危害。
也许不用等到后天，明天，联邦警卫局就会端了他们的窝点。
游戈笑了笑，
到时候，死无对证。
*
码头的一处空地上，西装男子为身形修长的一男一女开了车门。
华仲夜坐进车里后，二郎腿一搭。
车窗的玻璃上掠过仓库焦黑混乱的土地，他神色动了动，说：
“对了，警卫局那个叫柴蔚的，她的能力挺麻烦的。”
血观音的视线从窗外收回到车内，“那你的意思是？”
华仲夜轻笑了一声，上半身瘫软进车座沙发里，懒懒道：“杀不杀看你上头自己了，我只是提醒一句。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别想给我安排任何事了，我要休假。”
*
回家后的游戈上了一晚上的课，她已经开始自己做点小东西了。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晚上过去了。
游戈活动了下身子，她准备下去跑跑步。
听证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她现在在休假，无法申请调去现场当保安。
难道要穿回本体去了吗。
上次她听齐见川提起过，诺亚的“分身”到时候也会出现在现场。
游戈绕着古北三区跑圈的时候突然收到了一个通讯。
号码开头的数字代表着联邦警卫。
是个陌生号码，不是调查组或者她所在小队的任何一个人的号码。
游戈接通了它。
“喂您好，是警卫员游戈吗？”
对方礼貌地开口。
游戈：“是的。”
“我是联邦警卫局医疗中心的工作人员，请问您现在方便来一趟医疗中心吗？”
游戈愣了一下，她的医疗芯片还没到时间取出去啊。
“呃，我能问一下是有什么事吗？”
对方安静了一秒，最后说道：“是这样的，你的同事西沧目前处于精神紊乱的状态。我们监察医疗组需要对他的状况进行彻底的调查，而患者西沧最后接触的人是你们，所以希望过来配合一下询问。”
西沧，那个游戈就见过一次面的人。
他之后确实一直卧病在床，怎么突然精神紊乱了？
游戈迅速回家冲了澡，搭乘地铁去到了医疗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