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TA》剧组在云城的拍摄地位于山顶的一个训练基地，基地盘山而建，占地面积庞大，各类设施齐全，常有夏令营在这里召开。
为了拍摄方便，葛龄直接包了整座基地。
路叶卉住在人工湖上的一排平房里，推开窗就是湖水，出门就是湖上长廊，每天早上她都会听着自己录的台词围湖溜圈。
不过这几天，耳朵里的台词变成了靳斯嘉的歌声。
那天过后，大明星思考许久，同意了转型歌手的意见，为了给以后做足样子，路老师这两天学起歌来格外认真。
为了不被小糖发现异样，每次还得找她不在的时候练习。
路叶卉坐在湖边长椅上，手机开着外放，属于自己的声音从扬声器里流淌而出。
她一句一句认真跟唱，没发现身后逐步靠近的男人。
“这是你唱的？”
听到手机里传出的歌声，李西昂的脸上满是讶异。
耳边蓦然响起声音，路叶卉被吓了一跳，等她缓过神来，看清李西昂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明明是自己的声音啊，和嘉嘉的又不一样，他居然没听出来？
路叶卉指着手机向他确认：“你说这个？”
李西昂点点头，伸手将音量调大，跟着哼唱了两句，赞叹道：“嘉嘉，你不愧是我女神啊，这进步也太大了吧，才几天就练得这么好。”
现在路叶卉确认了，李西昂根本没听出这不是靳斯嘉的声音。
她有些惊讶，自己的声音和嘉嘉居然这么像吗？
该死，怎么忘了。
路叶卉突然想起来，骨传导作用下，本人听到的声音和别人听到的是有区别的，或许嘉嘉的声音和她自己的从一开始就很像，只是两人一直都没有发觉。
想到这儿，她心里生出一丝兴奋。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不就不用练歌了，到时候让嘉嘉录好发给音乐导演不就行了？
路叶卉抬头看着李西昂，眼含期待地问了一句：“你觉得这版唱得怎么样？”
李西昂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奖：“非常棒！再练习练习可以进录音棚了。”
路叶卉激动握拳，拿着手机往旁边一栋楼走去，“我有点事找下小糖，一会儿见。”
刚和女神说了两句话就被抛下，李西昂孤身站在湖边，愣愣地点头，“好。”
路叶卉一溜烟地跑上楼，把歌放给小糖听了一遍，紧张地问她：“你觉得我唱的怎么样？”
小糖道：“不错啊，你不是一直都唱得挺好的嘛。”
听到这话，路叶卉彻底放松下来。
连和靳斯嘉朝夕相处过的小糖都听不出区别，看来她真的不用担心自己唱不好的问题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说服葛导他们，争取到单独录音的机会。
晚上拍完戏，趁着苏雅和葛龄都在，路叶卉提了想单独录音的事。
意料之中的，两人都对这个要求感到迷惑。
路叶卉解释道：“有其他人在我会很紧张，就像那天在KTV，总是跑调，但是你们听到了，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能唱得很好，所以，你们看能不能我录好后把音频发给音乐组剪辑？”
技术上确实可以这么做，但这样一来，效果肯定没有两人一起录制来的好，葛龄有些犹豫。
路叶卉看到她的表情，给苏雅使了个眼色。
苏雅会意，开口道：“这样吧，你再练练，如果还是不能在人前唱，我们再考虑采用这个办法，葛导你看呢？”
这是个折中的办法，葛龄思考片刻答应下来，心中祈祷这姑奶奶能争取短时间内把歌练好。
收工后，苏雅跟着路叶卉回了住处，狐疑地问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路叶卉没有回答，转身关上了窗户。
湖上的房间间隔很近，每间都朝着湖面开了大窗，几乎没有隔音一说，现在正好是个机会，路叶卉想和苏雅谈谈转型的事。
她关好窗，搬了把椅子让苏雅坐下，自己走到床边，表情极其认真地和她相对而坐。
气氛过于沉静，苏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路叶卉做好心理建设，迂回地开了口：“苏姐，你觉得这段时间来我的表现怎么样？”
不知她这问的哪一出，苏雅眼底布满疑惑，回道：“挺好的，演戏认真，也没出幺蛾子，虽然两次被黑上热搜，但你处理得不错，《抉择》的反响也很好，给你拉了一波口碑，整体向好。你问这个干什么？。”
路叶卉没有回答，接着道：“之前你不同意我演电影来着，接《抉择》前骂过我一次，《为了TA》也被你拒绝过。”
苏雅表情一变，将身体靠向椅背，双手抱胸，声音沉了下来：“所以你现在是要和我这个经纪人算旧账吗？”
路叶卉连连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你觉得我的能力有进步吗？”
苏雅沉吟片刻，承认道：“不得不说，你跟以前比确实有很大的进步。”
有时她甚至以为，自家这个顶流已经不需要她这个经纪人了。
“那你觉得，如果我要转型的话……”路叶卉缓缓道。
“你要转型？”苏雅怔愣，“你现在不就是在转型？”
从拍那些偶像剧到拍摄高质量的电影电视剧，这对苏雅来说，已经是在换赛道了。
路叶卉轻声道：“我的意思是，不拍戏了……”
“什么？！”苏雅“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一字一顿地高声质问：“你不拍戏了？”
路叶卉下意识地看向右侧墙壁，见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才松了口气，跟着站起来安抚她道：“你小声一点啊，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
苏雅挣脱她的手，来回走动两步，拼命消化她的话，却还是做不到冷静。
“你不拍戏要干什么？！才演了几部正儿八经的戏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是吧？靳斯嘉，你是慈佳的艺人，是明星是顶流，不是什么十八线小艺人，拍戏是你作为演员的首要大事！自己签的合约你全忘了？怎么？赚够钱了，想退圈躺平了？”
“我没说我要退圈，我只是不想再拍戏了。”
路叶卉叹气，无奈地说道：“合约我当然知道，慈佳要求的我不是没有做到，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现在要退圈，违约金我不是赔不起，但是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苏雅厉声呵斥：“你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你一个顶流说转型，无非就是歌手、综艺咖，我的资源都在哪里你不知道吗？现在你想转型了，不就是想踹了我？！”
听到她的话，路叶卉反倒愣住了。
原来苏雅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她的激烈反应，竟然是因为她以为自己转型会抛弃这个经纪人？
路老师内心复杂。
做歌手和做演员对靳斯嘉来说只是一个选择，但对苏雅来说不是。
她作为慈佳的经纪人，倾尽数年才握紧了一批影视资源，可靳斯嘉一旦转型，她能为她带来什么？
如果贺瑶愿意，靳斯嘉甚至可以直接拥有新的经纪人。
那么到时候，苏雅怎么办？
路叶卉有些懊恼，她和嘉嘉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她嗫嚅着开口：“你是我的经纪人，现在是，以后也会是，我希望的，是我们能一起打拼。”
苏雅犹如听了一个笑话，冷笑道：“那你问问贺总，她同意吗？也是，你现在和贺琛关系这么好，就连你想拍《为了TA》，贺琛都愿意扔这么大的投资，你想干什么，他一句话，贺总还能有不同意的？”
“你说……什么？”
是贺琛投资的这部电影？
路叶卉瞳孔骤然一缩，双唇微微张开，不可思议地开口反问。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苏雅回神，躲开她的目光，冷淡道：“总之，这件事你再考虑考虑，我们都先冷静一下。”
语罢，苏雅抓起手包，打开门快步离开了房间，路叶卉想追出去，房门却“砰”的一声重重合上。
她握着把手，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怎么会是贺琛投的钱？
苏雅的表情不像说谎，可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路叶卉低着头，脑子一片混沌。
此后两天，路叶卉和苏雅的关系仿佛降到冰点，除了必要的对话，两人没再主动接触对方，甚至在送李西昂离开的餐桌上，苏雅也只是陪了一个笑脸就不再开口。
小糖看出两人关系的不对，想关心询问，但都被明里暗里推拒。
路老师无数次在心里叹气，怎么跟她的学生闹别扭一样，完全就是小孩撒气的方式啊。
她虽然想主动求和，但关系到嘉嘉以后的发展问题，如果苏雅自己想不通，她也没办法以让步的方式让她消气啊……
一直到第三天，苏雅总算主动找上门来，不过这一次，她的脸色比之前还差。
路叶卉让她进了屋，关心道：“我跟你道歉好不好，你先不要生气了。”
苏雅呆滞着摇了摇头，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几次张嘴都没能发出声音。
“贺总……给我打了电话。”
“嗯？”路叶卉眨眼看着她，安静地等待下文。
苏雅脸色苍白，“她说，杀青后，你会转到贺琛工作室，由贺琛的金牌经纪人钱骏亲自带。”
三天前的情形在此刻完全对调。
路叶卉从床上“噌”地站起，表情比那天的苏雅还要震惊，“转到贺琛工作室？这是什么意思？”
苏雅定定地看着她，“意思就是，以后你不是慈佳的艺人了，而我，也不用担心你的转型会不会影响我继续担任你的经纪人。”
路叶卉喃喃道：“这是贺总的安排？”
“如果贺琛不开口，慈佳怎么会轻易让出你？”苏雅自嘲般说道，前几天她一时失言，拿贺琛阴阳她，没想到仅仅过了三天，嘉嘉就真的被这男人要走了。
路叶卉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回想起那天贺琛和她说的话。
“虽然我人来不了，但有礼物准备给你。”
“是你喜欢的。”
所以，这就是贺琛给她的礼物？
路老师心里蓦然感觉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