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放学呢,高大的少年就大咧咧站起身,手插在西裤里往后门走,坐在后排的同学很有眼色地替太子爷开门。
眼看就剩几分钟,老师也不敢训斥任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走了。
三班的前门还关着,显然今天上课的老师是个到点下课的严谨人。
这半点也没妨碍任司等人的心,不过终究顾及金希在里面,他没有选择粗暴地踢开,而是自己拧开了门把手。
门是朝里开的,门一打开,本就等着下课的同学顿时就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他们朝门口望去,对上任司那双漆黑的眸后立刻僵硬地转回头。
开玩笑,这可是个阴晴不定的主,多看两眼说不定就要被打了。
金希还沉浸在新学的知识里,她发现学习也就那样,没有那么麻烦,记泄题和多学两眼都一样。
于是任司的视线最后对上了侧头望过来的男生。
这个男生坐在金希前面,刘海过长,遮住男生的大部分眉眼,脸上还带着个黑口罩,显得有几分神秘。
任司厉眉微蹙,带了几分戾气。
这谁?下一秒他又忽略了这个男生,让人教训一下的事。
殊不知这就是他让徐仁海他们放学围堵的池庭贺。
一直等到了放学,金希才抬起头,她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手腕,余光间注意到了走过来的任司。
她头微抬,靠坐在椅背上。
“来这么快啊。”
任司轻嗯一声,说这句话时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金希。
“带你回家看看。”
回家,看来是老宅呢。
八九不离十的猜想让金希眼皮微眯,露出一个笑来。
“嗯呢,回家看看。”
希望这次运气爆棚,直接让她碰上任会长,她的计划可需要这位的愤怒值拉满才有好效果。
池庭贺没有开口打断两人的交谈,默默地将整理好的笔记放在金希课桌上。
——
坐在车里时,任司半点也没闲着,又将人抱到了腿上,头蹭到金希胸口,抬起头,下巴戳着金希胸口看她。
“今天别回去了,睡我这。”
“再看吧。”
不会也给她准备了狗笼吧,说实话,金希在恶意猜想任司,狠狠以己度人了。
车内的暖气足,任司又补得足跟个火炉似的。金希在他怀里挪了挪,将冰凉的手塞进任司衣领里。
任司就像是金希肚子里的蛔虫似的,闷闷地笑起来。
“放心,和我一起睡。”他的手指捻起金希一缕头发摩挲。
这趟车程很长,车一路行驶到了埃尔默庄园,车窗外闪过大片草坪,两侧的欧式风格喷水池跃然映入眼帘。
车一直开到了城堡下才停下,立刻就有仆人来替任司开车门。
“太子爷。”
“太子爷。”
下车后任司的唇角就没下去过,他牵着金希的手往里走。
身穿执事服头发有些发白的管家跟在两人身后,适时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这么多年少爷终于笑了,金小姐您是太子爷带回来的第一个女生。”
很显然,管家并不是自愿说这些话的,说这些略显羞耻的古早台词时,管家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有些僵硬。
太子爷,我是管理庄园的冷硬管家,您还记得吗?
金希神色有些古怪,她侧过头去看任司,神情有些无奈。
“就为了这样整我?”
任司握着金希的手收紧,抿了下唇,难得有些窘然。
“你也是我第一个带回来的异性。”
他的想法执拗又简单,金希那边表态了,他也要让金希确认一下。
金希不明白,她从小对感情就很淡漠,对于金信秀的母女情只是简单的因为金信秀保护她时的壮烈举动触发了她的怜悯心。
会心疼,这种感觉,金希觉得这就是爱。
而金希对其余人都没有这种感觉,她也不会明白那些情情爱爱要死要活,觉得那些爱很空泛。
而其余人对她的爱,在她看来虚假脆弱易变,远远比不上畏惧给人带来的永恒。
但她又是矛盾自大的,认为喜欢她就是她们应该做的事情。
对于任司喜欢她这件事,她也是这么认为的,虚假、脆弱、易变的,而她的确对任司感兴趣,那她就会想尽办法监视控制任司,让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知晓。
手机里的窃听器定位器是一回事,而她新送的耳钉里面的窃听器定位器就是第二层保障。
金希抬起手来,给任司比了个大拇指。
“不错,继续保持。”
虽然说是去飙车才来,任司带着人选完车后却没有去赛车场的意思,假咳一声后整个别墅的仆人全部飞速消失,他拉着金希的手带她去他的房间。
任司明显有一点紧张,他的指尖放在金属把手上开了门。
房间相当于私人领域,能清晰窥探出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性格、爱好。
进入房间后金希眉梢轻扬,甩开了任司的手毫无顾忌的打量房间内的一切。
床头的背景墙是棕调偏灰的木饰面,上面挂着两把温彻斯特□□,床尾的地板上铺着一张完整的虎皮,意式与美式乡村的完美结合。
房间并不简洁有序,反而充斥着生活气息,很显然来之前没有人进来整理。
很符合金希印象里的任司,狠厉嗜血又带着几分懒散。
“你这房间倒是和整个别墅的风格都不同,自己设计的?”
任司轻嗯一声,从墙上拿下一把□□,里面并没有子弹,他就这样抛给金希。
“接着,这是我摸的第一把枪。”
金希接住后把玩了一番。
“这么老的枪,很早就玩枪了?”
“我爷爷六岁带我去打猎才开始玩的。”任司随口回答一句。
“你呢。”
“真巧,我们第一次摸枪的时间差不多呢。”
金希冲他露出一个笑,眼珠子黑黝黝的,并没有解释她是因为什么摸到了枪。
金希将枪扔到任司床上,转头又看起任司书桌上的书,她随手翻开一本夹着红黄绿便条的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学习笔记。
金希:?
合着任司平时是装不听课,背地里书都翻烂了,好恶心。
这也激起了金希的胜负欲,不就是学习。
“偷学真恶心。”金希嘲了一句。
“随便看看而已。”任司低笑两声。
金希呵了一声。
“赛车去吧。”
只是刚下楼梯,就碰上了任会长,他的身边跟着汇报工作的秘书长。
任会长是一个年过六十的老头,眼角眉梢布满皱纹,那双厚重眼皮耷拉着的三角眼却并不浑浊,反而锐利无比。
他的周身散发着官场摸爬滚打沉浸的上位者气息,只是被看上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任会长手一抬,秘书长立刻闭上了嘴。
任司眉头微蹙,他拉着金希就要绕过任会长。
“任司,让我和这位小姐谈谈。”
任会长准备敲打敲打这个爱耍小聪明的小姑娘,她那些借用CT名声的手段在他看来稚嫩又拙劣。
任司并不回应,拉着金希就要离开。
秘书长适时迎上前开口:“太子爷,会长让人给您熬了补药,您和我过去趁热喝了吧。”
“狗屁补药。”
任司嗤笑一声,伸腿就把挡在面前的秘书长踹下楼梯。
金希看着人滚下去才开口。
“任司,你先去外面玩吧,我和任会长有点事要谈。”
任司抿起唇,捏了捏握着金希的手提醒她,最终还是松开手走了下去。
任会长的发言宛如经典恶公公。
“这孩子很听你的话。”
“还好,不是最听话的那一个。”
金希回了一个笑,谦虚两句。
任会长被逗笑了,像个慈祥的老者与小辈开玩笑似的,笑呵呵的。
“任司这孩子不能和别人比,他可不是外面那些孩子。”
金希走在任会长身边,两人到了茶室。
任会长率先坐下,他笑呵呵的,并没有开口让金希坐,明摆着想要晾一晾金希。
金希可没有等人说坐她才坐的习惯,她有些闲散地靠坐在任会长对面的位置上,茶室的椅子设计得很矮,金希的长腿交叠。
任会长眉头蹙起,这幅没规矩的庶民样让他想到了任司那个妈,当初她也是这样大咧咧抱着孩子过来要钱,半点涵养都没有。
因为这点联想,任会长也懒得摆出什么好脸色了,开门见山地开口:“孩子,和我家任司交往很幸福吧。”
金希眼珠子提溜乱转一圈,煞有介事地点头。
“还算幸福。”
任会长闭上眼,简直对金希这幅上不得台面的庶民样煞到没眼看,他不想再问点什么,直接挥手让人出去。
“行了,你出去吧。”
金希走出房门后露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她需要保证这些人对她的印象是蠢货,不会因为忌惮改变他们傲慢的做空手法,为此她还学了朴席说话做事的蠢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