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以去拿了订好的长命糖，买好了夜宵回去，此时招魂法事已经作了快两小时，俞以听不懂道士先生在吟唱什么，但也看得出远没有停止的迹象。

    真是庄重肃穆的场合。

    俞以坐在祠堂外看着，自然是有人出来跟她搭话的，只是俞以没理。

    再加上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和旁边没修过的草丛里时不时飞出一两只蚊坚强咬的人满手包，大家也就回祠堂里了。

    祠堂里人影憧憧，不断有人跪下又站起。

    这次请来的道士先生大约是有些真本事的，他摔了一只碗。

    且正正好裂成大小相同的两半，不像是摔碎的，倒像是用利器割的。

    俞以一手支着头，望着里面的灯火辉煌，却是好像透过了竹影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当时是正月十五元宵节。

    江南多竹子，也多灯笼，也多喜欢灯笼的人。

    千百年前的张岱就是一个典型的灯痴。

    俞以也喜欢。

    今年元宵，俞以兴高采烈的拉沈渡出门逛庙会。

    沈渡拉着她进了一处院子，也是一样的灯火迷离，不一样的是当是她心里是满溢的欢喜。

    近些年来城镇里禁烟花爆竹，沈渡给俞以准备了一场灯笼展。

    给俞以也准备了一盏。

    望着俞以的笑颜，沈渡只觉得这几天亲手做这只灯笼，值了。

    两人在家里已经吃过饭了，所以此时摆上桌的只是些茶水点心。

    俞以和沈渡坐在桌前，聊着天南海北的闲。

    伴着悠扬的提琴声，侍应生端上来一个蛋糕。

    蛋糕中间是空了一块的，里面有一个戒指盒。

    沈渡平日里并不擅长这些小把戏，所以少数的意趣更显得更加动人。

    发现俞以很喜欢这些小趣味之后，沈渡也颇有乐此不疲的味道。

    沈渡向俞以求了婚，珍重的，小心翼翼的。

    俞以说：“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不答应的。”

    俞以不可能不答应沈渡的求婚的。

    他们为对方带上了戒指，然后，十指相扣，戒圈碰撞，闪出金属的光泽。

    大约过了十天，俞以收了个快递叫沈渡来拆。

    是个翡翠的镯子，飘红翡花的镯子。还有一只以这只镯子镯芯做的平安扣已经挂在沈渡车里了。

    “无镯不成婚。”俞以这是在催沈渡快快准备婚礼了。

    “真是个急性子！”沈渡心想，“我喜欢的女孩子也喜欢我，她在迫切的想嫁给我。”

    想着想着，沈渡笑了，好像获得了世间珍宝。

    俞以是沈渡的珍宝，沈渡为了等俞以二十五岁结婚等了近二十年。

    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在滇省呆了四年的俞以对玉石翡翠真的没有抵抗力，当然，她的眼光也是真的毒，总能挑到性价比最高的那一个。

    平安扣，保平安。

    什么破东西，屁用没有？沈渡在她送了平安扣后的第八天就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俞以用手揉了揉发酸发胀的眼睛。

    祠堂里的烛火映照在她脸上，温暖，也温柔，像沈渡在轻抚她的脸颊。

    俞以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