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

    贺然瞧他这护短的样儿,摊手表示清白:“哪能啊。”

    季烁无惧无畏,故意惹他:“我们只是讨论了一些,不能告诉你的秘密。”

    陈嘉佑知道季烁多半在胡诌八扯,轻嗤一声,面上不屑,实则已经被挑起好奇心——他忍受不了南诗对他有所隐瞒——微凉的手背贴了贴她的面颊,随口一问似地:“你还有不能告诉我的事?”

    季烁怪叫:“小哥哥,你好霸道啊,谈个恋爱还不允许人家有隐私了。”

    “……”南诗前一秒被他那句‘我的人’弄得很不好意思,后一秒又被季烁调侃的脑袋没法转弯,支支吾吾的没答上来。

    陈嘉佑没再追问,坐下对付吃了几口,瞧时间不早了,起身给南诗穿外套。

    季烁还在找下一个场子,见他们要离开,傻眼:“现在才八点,你们热恋期的情侣没夜生活吗?”

    陈嘉佑利索的给围巾打结,怕捂着她,往下拉了拉,露出小巧的鼻子:“我先把她送回去,你们找好地方,给我个位置。”

    季烁后知后觉记起南诗家里有两位教授,管的肯定挺严格,唏嘘陈嘉佑这恋爱谈的也不容易,女朋友家里有门禁,他们连牵牵小手轧马路的机会都没有。他同情地瞧他一眼,比了个‘OK’的手势,提醒他们路上注意安全。

    陈嘉佑拎起粉色挎包,临走前说:“别找酒吧、KTV,换个清净点的地方。后半场我请客。”

    贺然本想直接散场算了,他们两个也没什么可玩的。结果季烁一听陈嘉佑要来,立马拿出手机摇人,连连道:“不能让你请,我请,再加几个朋友。”

    顿了顿,他嬉皮笑脸的和南诗保证:“放心,没有女生。”

    “……”南诗无措地看了一眼陈嘉佑,他扯着嘴角笑了笑,情绪很淡。

    出了海底捞店,天上簌簌飘起雪花,一片一片,羽毛似的,视线所及之处皆结了层银霜。

    南诗又被他携起来,搂抱着穿过天台。

    花园内,跳广场舞的人已经散去了,只有几个在合影拍照的顾客。摩天轮的售票处关了门,灯光却还亮着,将四周照的亮亮堂堂。

    南诗一抬头,先看到他极冷淡的下半张脸,下颚紧绷,唇线抿直,有些心不在焉。

    南诗把手塞进他掌心,轻声叫人:“阿佑。”

    陈嘉佑低头,雪花落在眸中,经久不化,“冷不冷?”

    南诗摇头,和他贴的更近一些,猜他不高兴的原因:“我自己也能回去,你和朋友们玩吧,别跟着再折腾一趟了。”

    “没事。我在想,要不要买些礼物,上门见一见你爸妈。”陈嘉佑捏捏她柔弱无骨的手指,呵出一口白雾:“怕你回去会挨骂。”

    南诗心想,该挨的骂早就挨完了。而且现在还不是见家长的时候,南庭可能不会动粗,但杨雪在气头上,绝对会把他撵出去的。

    南诗只能安慰他,“不会。我爸妈……他们,也没那么不讲理。”

    陈嘉佑没再吱声,下去之后在路边打了辆车,向司机报了小区,懒洋洋地靠着南诗的肩膀休息。

    车内一片寂静。

    外面的灯光掠过,照在他一张俊脸上。南诗一低头,和他鼻息相交,清晰地看到他瞳孔中烧着一团漆色的火焰,眉间微蹙,隐藏的不耐即将爆发。

    ……今天一直好好的,自从他出去接了一通电话,状态就不对了。陈嘉佑鲜少会挂相,能让他这么浮躁,显然不是好事。南诗想问,又怕触及他的隐私,权衡之下,没有开口。

    雪天路滑,市区还堵车。

    陈嘉佑赖在她怀里,短暂睡了一觉,等出租车缓缓停在小区门口,他才醒。

    司机报了价。

    陈嘉佑慵懒地坐起身,向她摊开掌心,要手机。

    南诗一顿,方想起从海底捞出来时,他把手机塞自己口袋里了。拿出来一瞧,屏幕亮着,显示有十九个未接来电,还是那串眼熟的没备注的本地号码。

    陈嘉佑当没看到,扫码付款,先下车,护着她的头把人接下来。

    地上已经落了一层雪,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没走几步路,南诗感觉到双脚冰凉,心下琢磨,明天该换雪地棉了。

    这个时间不早不晚,院子里还热闹,有邻居遇上南诗,打了个招呼,看到她旁边跟着的帅哥,眼睛一亮:“妹崽交男朋友了呀?”

    南诗柔柔地笑:“嗯。”

    陈嘉佑跟着她叫了声‘阿姨’,嗓音清冽干脆,一听是个乖乖仔,对方连连夸:“般配哟。”

    又问:“带回来见爸妈?”

    南诗心里发紧,当着陈嘉佑的面又不能说别的,怕伤他的心,便顺从地点点头。

    陈嘉佑扬眉,颇意外地扫她一眼。

    南诗小半张脸藏在围巾底下,长而卷翘的睫毛沾着雪花,琉璃似的眼珠格外澄澈。

    ——她很认真的在计划这件事。

    意识到这点,陈嘉佑喉头一滚,心脏烧得慌。缩在口袋里的手收拢,捏住她软绵的关节,嗓音莫名发哑,沉的很惑人:“诗诗。”

    南诗抬头,看向自家,漆黑一片,估计是没人在。她莫名松了口气,循声,目光落在他脸上,“嗯?”

    陈嘉佑舔舔嘴唇,有点紧张,却很郑重地道:“不会让你久等的。”

    他会更努力一些,做出一番成就,摆脱长辈们的束缚,底气十足的上门拜访她的父母。他保证,她期待的那一天不会太远。

    雪下的更大一些,冷空气肆虐。

    他们一双手交叠,紧紧靠着,彼此汲取温暖。身上的气息被雪花冲刷干净,站在洁白的环境里,像一对宣誓的新人。

    南诗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双脚冻得有些麻木,愣愣地看他俯身,拉下围巾,温热湿润的唇贴上她的,没有深入,只是为自己的承诺盖个章。

    就在这一秒,楼上的灯突地亮了,光线聚焦在他们站的地方。

    南诗顾不上查看是不是自家的灯,在陈嘉佑作势起身时,一股热血冲上头脑,让她失去分寸,不由分说地拉下他的衣领。

    雪如倾沙一般覆盖在他们头上,眨眼间便白了头。笔挺的少年弯下腰,无声无息的同她纠缠,睫毛低垂,含情脉脉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人儿,掌心擦过她的面颊,捏着下巴,让她不得不张大口,容纳更多澎湃。

    良久,分开之后,两人皆呼吸不稳。

    陈嘉佑额头抵着她的,视线落在泛着水光的玫色唇瓣上,心痒难耐,“问你件事。”

    南诗因为缺氧,浑浑噩噩地:“……什么?”

    “我不在的时候,你和他们聊什么了。”

    陈嘉佑一路上净在琢磨这事儿,左思右想还是猜不到她瞒着他什么,心里火烧火燎的。他故作凶相,压低声音威胁:“敢撒谎,你就死定了。”

    南诗无奈:“其实没聊什么要紧的……”

    陈嘉佑咬着牙根儿,两腮肌肉绷紧,不动声色时,有股迫人的压力。

    南诗只能坦白:“之前大家一起吃火锅,我说了些气话,他们怕我误会你和其他女生搞暧昧,好心帮你做个保证。又告诉我,你很久之前就动心了,特地搬回学校住,天天定时定点去食堂和我制造偶遇。为了等我的采访,推掉其它的事……”

    陈嘉佑倒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聊这些,顿了顿,带着一丝希冀,问她:“你怎么想?”

    “什么?”

    “关于,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这件事。”

    ——怎么想?

    她根本没想。

    陈嘉佑在感情里向来都是打明牌,他为她做了什么,绝对会坦然相告,藏着掖着反倒不利于他事后‘讨赏’。至于贺然口中的‘早就动心’,无非是不知情者产生的误会。

    毕竟,陈嘉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便敢来问联系方式,这么坦然的作风,根本不可能搞暗恋……

    所以,南诗听了一耳朵,内心并没太大的波澜。

    陈嘉佑看她的神情也猜到个七七八八,无声地叹出口气,心道,算了。

    她高中那会有喜欢的男生,肯定不记得他这个同班一个半月,仅说了两句话的转校生。现在倾诉他的暗恋又能改变什么,闹不好还会勾起她对旧爱的回忆。反正,他少年时期的遗憾已经圆满了,多求无益。

    陈嘉佑给她戴上羽绒服的帽子,拂去肩上的落雪,轻轻捏她面颊,哄说:“走吧,我看着你上楼。”

    南诗双脚冻得麻木,走得很慢,忍不住在走廊拐角处的窗口往下瞧。

    陈嘉佑没有离开,孑然站在惨白的路灯下,帽子、肩膀满是落雪,雪化成水,浸湿羽绒服。

    他仰头注视她的方向。

    隔着纷飞的大雪,他们静静地对视。

    少年漆黑的眸子里透着滚烫的情愫,南诗看着这一幕,眼眶酸酸的。

    景川市从没有过一个冬天像今年那么漫长,大雪隔三差五就下一场,冷得人快要体温失衡。可这也是,他们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一个冬天。

    南诗突然不舍得分开,想再多看他一会。她听到嘎吱嘎吱的踩雪声,仿佛破碎的音调,打眼一瞧,陈嘉佑已经走到了单元门正前方,冲她摆摆手,作口型:快回去。

    南诗也向他挥手,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小跑上了楼梯。

    -

    进了门,玄关处的灯亮着,客厅内一片漆黑,窗帘开了一条小缝,杨雪就站在那儿,保持往下瞧的姿势。

    南诗一颗心蓦地提到嗓子眼,像极了早恋被抓包的‘问题少女’,踌躇地站在原地,竭力把手里的袋子往身后藏。弱弱地叫人:“妈妈。”

    杨雪缓缓转身,整张脸藏在黑暗之中,分辨不清情绪,尽管如此,视线中的犀利不减半分,“陈嘉佑回国了?”

    “……嗯。”

    “你一整个下午都和他待在一起?”

    “也没有。”南诗隐去了两人‘做坏事’的那一段,心虚地低头,交代:“我们是在宠物咖啡店遇上的,晚上一起和朋友吃了顿饭……”

    “哪个朋友?”

    “季烁和贺然,校冰球队的。”

    杨雪拧眉,音调稍稍拔尖:“全是男生?”

    “……”

    南诗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了。

    杨雪胸膛剧烈起伏,环着胳膊,转身看向楼下的某点,只觉得刺眼,头疼的厉害。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直很乖很聪慧的南诗会被一个男生的花言巧语蒙骗了心智。

    利害关系都给她讲清楚了,她还是不愿意回头。

    虽然恋爱不代表最终一定会结婚,但是她和陈嘉佑的这一段感情传出去,门不当户不对的,将来只会让有心人嘲笑……

    杨雪对南诗寄予过高的期望,无法忍受她身上有一点点的污垢。

    深思熟虑一整个下午,和南庭商量之后,两人一致认为需要换一种方式教育——南诗是个成年人了,有了主见,可心智还没完全成熟,做父母的手段过分强硬只会激发她的叛逆心,甚至可能为了赌气,咬着牙把一条错误的路走到底。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用软的。

    南庭的人脉比较广,很快打听到陈嘉佑入选国家冰球队要在年后三月份,即开学前夕,入队参加封闭式训练。

    正巧,景川大学和昌苏大学合作的交换生计划公布了入围的学生名单,南诗赫然在列。

    起先杨雪看不太上这个机会,认为南诗完全可以等一等未来和国外高校合作的交流项目,可现在形势所迫,他们做父母的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先把她和陈嘉佑隔开才是正途。

    两所学校相距天南地北,到时,陈嘉佑人在封闭训练,不能时时刻刻和她见面,南诗过去之后,他们亦有的是办法让她闲不下来。两人各忙各的,久而久之,情分总能淡了。

    杨雪唯一的慰藉便是这男孩子还算有分寸,明白自己有知名度,把南诗的个人隐私保护的很妥帖。等他们分手,也不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耽误南诗之后的感情。

    杨雪盘算完,心气稍顺,打开落地灯,将桌上的牛皮袋递给她,态度不容置喙:“这是交换生的信息表,群里有填写格式,今晚写完,明早交给我,我亲自拿去给教务部主任。”

    说完,径直回了卧室。

    南诗站的腿脚发麻,掌心被袋子的细绳勒出两道长长的红痕,握拳都困难。她来不及缓一缓,回房间把东西放下,赶紧去换睡衣。

    尽管浴室门反锁了,她仍心有余悸——

    幸亏进家门时没有脱掉羽绒服,不然被杨雪发现她里面换了套衣服,今晚,不……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所有人都甭消停。

    南诗把邦尼兔摆在枕头边,将项链放进压在衣柜最底层的带锁箱子里,然后躺到床上,拆开牛皮袋,取出几张信息表,端详好久,迟迟没下笔。

    她拿出手机,给陈嘉佑发消息:

    你回去了吗?

    陈嘉佑秒回:电话聊?

    南诗抱着邦尼兔溜进卫生间,轻车熟路的反锁门,拉上间隔帘,蹲在角落,戴上耳机,拨给他。

    陈嘉佑很快接起来,听她用气声问:“什么事?”

    他登时乐开:“做贼呢你。”

    “……”

    她没吱声,陈嘉佑嗓子发紧,作势要上楼:“是不是挨骂了?”

    南诗柔柔地回答:“没有。”

    陈嘉佑脚步一顿,站在单元门的屋檐下躲雪,心逐渐平静下来:“我没什么事,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

    南诗的脸埋在玩偶里,深深吸了一口,意外嗅到一丝他身上的味道,突然记起,下午他们缠绵时,这只小兔子就在旁边放着。

    南诗用长耳朵盖住它的眼睛,身子隐隐发烫,还是觉得难为情,干脆放去一旁的架子上,闷闷地叫他:“阿佑。”

    “嗯?”陈嘉佑闷笑:“撒什么娇。”

    南诗没兴致和他调/情,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圈,浑身透着沮丧,瓮声瓮气地说:“之前申请的交换生项目,我被选上了。”

    陈嘉佑一愣:“和昌苏大学合作的那个?”

    南诗叹:“对。”

    “这个项目,全校只收两个人,各项指标都卡的很严格,我家诗诗可真厉害。改明儿,我带你去吃顿大餐庆祝一下……哎,好好的,叹什么气,昌苏市美食多,景色也漂亮,你不是一直想去么……”冷冽的风一刮,陈嘉佑打了个抖,冷得原地打转,揣度她的意思:“有顾虑?”

    ——是有顾虑。

    南诗不想说真心话,怕他嫌矫情。

    但她不说,陈嘉佑也能猜得到。

    他先是笑,嗓音有些沙哑,撩人的好听:“小爷我之前的想法可太有意义了,就该随便变成个什么玩意,挂在你身上,天南地北,寸步不离的跟着。”

    南诗哀怨地道:“我同你聊正经的呢……昌苏大学的新闻与传播专业水平在全国数一数二,我当初报这个项目,一则是锻炼自己,二则是想有个能够深入了解的机会,再决定之后考研要不要跨考这个专业……”

    陈嘉佑严肃地嗯声:“既然你都想明白了,那就放手去做。”

    “可是……”

    南诗嗫嚅:“你不担心吗?”

    “什么?”

    “昌苏市在西南方,坐飞机回来要两个半小时。你留在景川市训练,肯定不能经常外出。接下来半年内,我们只能异地了。”

    以前南诗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两人那会如胶似漆,她自然信心满满,没料到他们下半年会争吵不断,还险些闹到分手的地步,现在又有彼此家庭的现实因素摆在面前,在这个节骨眼上异地恋,南诗总是不安。

    陈嘉佑思考半晌,非常直白地道:“短暂的分隔是难免的,纵使将来结婚了,我们也会有各自的事业,总不能一方整天守在另一方的身边吧……”他说:“诗诗,爱情不是绑住双脚的枷锁。”

    南诗无言,心情一落千丈。

    她当然懂这些大道理,但站在选择的关卡,还是免不了踌躇。

    彼此沉默几息。

    陈嘉佑率先打破僵局:“我一有时间立马飞去找你,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绝对保证你找我的时候,我能在第一时间回复。至于别的,你没必要担心吧……反正,我人都是你的了。”

    南诗破涕为笑——

    他又不正经。

    顿了顿,她肃声说:“我没课也会回来看你,保证在你需要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不和别的男生有过分的交往……”

    “过分交往?”

    陈嘉佑不满:“任何往来都不行。”

    “……”

    真霸道。

    同学之间的正常交流也不许么。

    南诗皱皱鼻子,顺着捋他的毛:“好叭,保证不和异性来往。”

    “诗诗。”隔了几秒,他突然叫她,声音里裹着浓浓的执拗。

    南诗轻轻地应:“嗯?”

    陈嘉佑倚着墙,盯着半空中打旋的雪片,妥协一笑:“你应该能感觉到吧,我是真的爱你。”

    这个恬静皮囊下生着一身硬骨的人儿,从他心头的白月光,变成他最温暖的栖息地,也让他生出最不该有的‘执念’。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得到一个人,以至于觉得只要能与她相爱,生和死都没什么所谓。

    所以——

    “你完全不用担心距离会让感情变质,尽管按照自己的计划大步往前走,”陈嘉佑冷得双唇发麻,字句含糊,语速缓而沉,“我永远在你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南诗隐忍的情绪一瞬爆发,泪水模糊视线,哽咽地嗯了声。

    她从小被束缚在规矩里,养的性格软弱,一直不敢尝试和家里意见相悖的生活。喜欢上陈嘉佑,和他谈地下恋,把全部都给了他,是她自懂事以来做过最‘叛逆’的事情。她怕输,怕这段感情没有圆满结局,会被爸妈、被所有人戳脊梁骨骂自食苦果。

    但如今,南诗认为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这个冬天,也没有想象中寒冷。

    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她想。

    完全是因为,有陈嘉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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