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

    考完期末的最后一场,南诗没来得及和室友聚个餐,连人带行李被爸妈打包回老家,陪外公外婆过元旦去了。

    大雪一停,天气更冷了,乡下没有地暖和空调,取暖全靠烧土灶,到夜里,被窝里一片冰凉,人只能咬着牙硬抗。

    将过一天,南诗的手指和耳朵冷得发痒,她和表妹在杂物间找了两个空瓶子,接满热水,用布裹住,放在脚下取暖。没一会儿,身上就变得热烘烘的。

    两个姑娘住在一个屋,老房子隔音不好,她们睡不着,想说悄悄话,又怕被隔壁的长辈们发现,干脆挤在一个被窝里,头挨着头。

    表妹马上升高三,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完全有机会冲一冲清北大学的保送名额。姨妈给她请来不少名师做家教,试图提高保送成功的几率,却无人知晓,表妹的志向在景川大学。

    南诗问为什么,小姑娘的答案很简单:“帅哥多呀。”

    南诗忍俊不禁,逗她:“姨妈是不会允许你这么早就恋爱的。”

    “成年了,也不行吗。”

    表妹不满地嘀咕:“他们只想把控我的人生,让我按照计划一步步的走,我才不要。人生是自己的,我开心最重要。”

    南诗心头一动,有些羡慕表妹的无惧无畏。不像她,自懂事起就被贴在墙上的家规困住了,遵守十多年的规则,习惯刻入骨髓,要想改变,难上加难。

    表妹提了提被子,只露出脑袋在外面,轻声说:“告诉你个秘密。”

    南诗:“嗯?”

    小女生眸中映着一弯皎月,情绪热烈,害羞地道:“我有喜欢的男生了。”

    南诗心脏重重一滞,嘴巴张合几下,愣愣地问:“早恋吗?”

    表妹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是对偶像的崇拜。”

    南诗恍然大悟,悬着的心落下,语气也松快不少,“是哪个明星?”

    “他,不算明星吧。”

    表妹说:“是个小有名气的冰球运动员,叫,陈嘉佑。”

    “???”

    南诗万万没想到会是他,一时愣住。

    表妹一提及偶像立马陷入亢奋的状态,压着声音,和她分享入坑的心路历程:“上个月底,我陪爸妈去参加聚会,那些叔叔阿姨是他们留学时期的同僚,我一个也不认识,尴尬死了。快结束的时候,来了个姓陈的叔叔,他夫人是影后施冬……你应该知道她吧?”

    “嗯,知道。”

    南诗不追星,却没少看施冬主演的电影。今晚躺进被窝之前,她还重温了一遍施冬那一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不得不夸一句,影后的演技真的牛,南诗被她的情绪渲染,哭得抽搐,这会儿太阳穴还在嗡嗡疼。

    不过——

    南诗讶然:“原来她结婚了呀。”

    表妹嗯声:“我听大人们说,陈叔叔和施冬是大学时期的恋人,谈了很多年,因为家境悬殊太大,被家里人棒打鸳鸯了。他们只领了一张证,没办婚礼,也没向外界公开,特别低调……哎呀,扯远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我见到了陈叔叔的侄子,也就是我的偶像。嘉佑哥。”

    表妹捂着胸口,犯花痴:“天呐,他可太帅了,声音超级温柔,弯腰叫我‘小妹妹’的时候,非常、非常有魅力。我直接代入纯爱漫画女主,嘤嘤嘤……”

    “啊对,散场之后,我们还互留微信了呢。”表妹向她炫耀:“是嘉佑哥主动来问我要的。”

    南诗皱着脸,心情复杂:“你,该不会是为了他,才决定要考景川大学吧。”

    “有这一部分原因。”

    表妹坦然承认:“爸妈不允许我选考古专业,我气不过,和同学吐槽,结果发错消息了。嘉佑哥看了我的小作文,还跟我讲了他的经历,鼓励我要坚持梦想,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如果没有他的开导,我也许真就按照爸妈规划的路线,浑浑噩噩的走下去了。我本打算请他吃顿饭表达感谢来着,但我爸说,嘉佑哥是我们这种人家一辈子都碰不到的天花板,所以我也没再敢打扰他。”

    “不过没关系,偶像的精神永存,会一直激励我向前进。”表妹攥着拳,雄赳赳气昂昂地说:“景川大学的考古专业在全国排第一,我既能完成梦想,又能成为偶像的学妹,简直perfect!”

    南诗注意到的,只有那句——

    ‘是咱们这种人家一辈子都碰不到的天花板’。

    ……什么意思?

    南诗懵懵地:“他的家境,很不得了吗?”

    表妹保持一个姿势侧躺太久,压得耳朵发麻,慢吞吞地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打个长长的哈欠:“嗯,非常了不得。”

    “嘉佑哥家里是经商的,在国外有上百年基业,最初靠运输军/火发家致富。自他爷爷一辈起金盆洗手。目前主要做什么生意,我不太清楚,大概各个行业都有涉及吧,反正牟利最多的产业都被嘉佑哥的爸爸掌控着。”

    “他家人际关系挺复杂的,那天在饭桌上听大人们聊好久,我愣是没捋明白,什么主家、旁支,分的可细了……嘉佑哥是最核心那一脉的独子,可想而知,他有多金贵了吧。”

    南诗心底升腾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昔日被刻意忽略掉的细节再次浮现,变得分外清晰。她怔怔地凝视黑暗片刻,吞咽了下口水,声音发紧:“可他在学校里,一直很低调。”

    “正常。我从小就被教导行事要谨小慎微,更别提他了,诞生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只会被管束的更严格。”

    表妹困得睁不开眼,翻身,背对着她,入睡前还不忘哼哼:“表姐,你和嘉佑哥是校友,万一有机会碰上,你帮我要张签名照呗……”

    南诗没作答,大脑一片空白,静静地躺在那儿,压得半边身子都木了。

    直到大厅传来零点的钟声,她宛如大梦一场,从游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表妹呼吸平稳,已经睡熟了,南诗悄摸起床,披上羽绒服,拿起手机去卫生间。

    门刚反锁,心有灵犀般,陈嘉佑打来电话。

    南诗忘记开静音,刺耳的铃声像一把利刃划破寂静的夜,吓得她浑身一震,匆忙接听——以防万一,她关了灯,蹲在盥洗台下,做贼似的——声音低不可闻:“喂?”

    陈嘉佑也小小声地回她,语气含笑:“躲在哪个角落里呢?”

    “...没躲。”

    南诗蹲的腿脚发麻,挪了个地方,坐在马桶盖上。

    冷风呼啸而过,她一抬头发现高处的窗户没有关紧,留出一条缝隙,能瞧见天上皎洁的明月。

    “元旦快乐,陈嘉佑。”她呵出一口冷气,我很想你,四个字,在嘴边打了个转,没好意思说出口。

    “元旦快乐。”

    陈嘉佑感冒还没好利索,说几个字就开始咳。他拿远手机,咳完了才贴上耳朵,听到她的担忧:“感冒怎么还没好,你没吃药吗?”

    “刚刚呛了一口冷风,没事。”

    陈嘉佑嗓音喑哑,听起来很有质感,沉沉地叫她:“诗诗。”

    南诗抱着胳膊,冻得畏畏缩缩,声线不稳:“嗯?”

    他叹:“想你了。”

    “……”

    南诗心尖一下骤缩。

    两人异地之后,仅有的几次电话联系,他总要说这句话。

    南诗不知道他是想她,还是想回国,但能明显感觉出他在家里过得并不开心——往往心里装着事,身体就容易出岔子。

    两人在一起时,南诗从没听过他这么虚弱的声音,心底泛出怜惜,唇瓣用力地抿了抿:“你家里,一切顺利吗?”

    “顺利。”

    陈嘉佑飞快地回答,突然转了个弯,扯开话题:“你是不是回老家了?”

    “啊……对。”

    南诗察觉他的闪躲,识相的避开上一个话题,顺从地说:“这儿信号不好,你早上打电话,我都没接到。”

    “下回不打了,”他道,“直接过去找你。”

    “山路的积雪没化呢,结了冰,很危险。”

    南诗知道他只是嘴上说一说,却还是较真地劝他。

    陈嘉佑眼前立马浮现出,她皱着眉,摆出很严肃的表情,却因为秀气的五官和柔弱的气质,连警告都毫无震慑力的画面。心脏仿佛遭到暴击,他闷闷地笑:“你出来就不危险了?”

    南诗:“我后天才走,那会儿雪该化了。”

    陈嘉佑好奇:“乡下好玩吗?”

    “好玩呀。”

    南诗兴致勃勃的同他分享:“白天火炉烧得旺,我和表妹用筷子插着馒头片,放在火上烤的酥酥脆脆,可香了。后来没注意,把筷子烧坏了,外公帮我们瞒着,没让外婆发现,不让又要被唠叨……”

    “除了冷,没有别的缺点。”

    “我总算理解外公外婆为什么退休之后,放着城市的房子不住,执意回乡下生活。真的太清净,太自由了,感觉连时间都变慢了。等我老了,我也要回乡下住,谁都不许来打扰。”

    陈嘉佑配合地说:“我到时候把地暖和空调全弄好,绝对不让你冷着。孩子们只需要逢年过节来陪着吃一顿团圆饭,平时谁也不见,我们关起门来,安生的过自己的日子。怎么样?”

    “……”

    南诗摸摸发热的耳尖,嘀咕:“谁要给你生……”

    “不生就不生,我不是很在意这个。”

    陈嘉佑咳了声,哑着嗓子,混不吝地调笑:“你人是我的就行。”

    他得寸进尺:“老婆。”

    南诗:“……”

    南诗严肃:“陈嘉佑。”

    ——连名带姓。

    要么是害羞了,要么是介意了。

    陈嘉佑意识到刚才的话越界了,南诗多半会不高兴,于是笑意慢慢收敛。他忍着嗓子的痒,屏息,认真地应:“嗯。”

    南诗温吞道:“有个流传很广的顺口溜,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什么?”

    “不听老婆言,吃亏在眼前;接受老婆管,一生都保险;不服老婆管,处处都危险。”

    “……”

    南诗攥着羽绒服的前襟,浑身发热,脸颊泛着红晕,轻声:“现在,你老婆让你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许再生病了。你听不听?”

    “……”

    ——操。

    陈嘉佑用力握着手机,一颗心稀巴烂,抵了抵腮,爽的笑出声:“听。”

    “给爷一个晚上休整,明儿保准生龙活虎的。”他语气病恹恹的,却丝毫不掩混劲儿:“一夜七次不带停。”

    “!!!”

    南诗大脑即刻做出反应,差点捂着耳朵尖叫起来,低低地警告:“不许说了。”

    ——要听老婆话。

    陈嘉佑像只疯狂摇尾巴的狗,巴巴地:“嗯,我闭嘴。”

    “……”

    南诗对他的赖皮样儿无可奈何。

    外面传来窸窣的动静。表妹起夜,发现旁边没人,纳闷地敲了敲卫生间紧锁的门:“表姐,你在里面吗?”

    “在的。”

    南诗一激灵,匆忙挂了电话,起身拧开锁。

    浓郁夜色掩盖掉她面上的紧张,表妹困得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打着哈欠和她擦身而过,没有发现端倪。

    南诗松了口气,拿着手机麻溜躺进被窝取暖。

    很快,表妹从卫生间出来,踢掉拖鞋,钻入被窝,背对着她继续睡了。

    南诗才敢钻进被子里打开手机,陈嘉佑在挂断电话之后发来一条语音,她没法儿点开听,转了文字。

    三个黑点跳跃几下,内容弹出:

    元旦快乐。

    祝诗诗在新的一年里,万事顺遂。

    幸福的同时,记得多多爱我。

    -

    婚纱馆顶层的VIP房间内,试装台四周的帘子紧紧拉着。

    服务生们捧来改过尺寸的婚纱,服侍司念换上。

    为了将她原本的玲珑曲线衬得更加诱人,这条裙子背后采用了束带设计,绑带子时,服务生担心呈现不出效果,稍微用上了力气。

    司念一下皱起眉,痛得低吟:“Barry,你进来一下嘛。”

    陈嘉佑端坐在沙发上,对她的求助充耳不闻,举起手机冲窗外拍了张照。伦敦很少会下这么大的雪,到处银装素裹,宛如仙境,这么美的景色,必须分享给南诗和他一块儿欣赏。

    “阿佑,你在干嘛呢?”

    司念从帘子里出来,一只手摁着前襟,背后的带子全部散开,露出光洁的脊背。白炽灯光下,她的肌肤又白又嫩,身材前凸后翘,像是泡在牛奶罐子里长大的尤物。

    陈嘉佑没理她,点开南诗转发在朋友圈里的公众号文章:【观电影《梁山伯与祝英台》有感,原来殉/情不只是古老的传说】

    殉/情?

    ……她整天都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司念委屈地瘪嘴,转身背对他:“别玩手机了,帮我系一下。”

    陈嘉佑暂时收回思绪,一抬眸,乍看见近在咫尺的雪白脊背,一时没控制住情绪,面上带着几分嫌弃,用手机的边角抵住她的肩,淡淡地吩咐:“去帘子里。”

    司念撒娇:“就在这儿吧。”

    “……”陈嘉佑懒得掰扯,瞥向一旁低着头的服务生们,随便叫了一个过来指导。他收起手机,修长的手指挑起散落的带子,按照对方说的,将绸带穿入孔中,动作慢条斯理,谨慎的没有触碰到她的肌肤。

    司念看着镜子里的他,表情虽然有些冷淡,却也认真,皱着眉研究怎么给婚纱系上带子。一想到他们下个礼拜的婚礼,心里顿时甜滋滋的,紧张又期待。

    她又叫他:“Barry。”

    陈嘉佑动作一顿,缓缓抬头,冷面的时候,有股说不出的傲气和野性。

    司念心中小鹿乱撞,咬着下唇,同他在镜中对视一会儿,羞怯地说:“你别在小舅舅家住着了,挺不方便的。如果你不想回老宅,可以先搬去我们的新房……”

    他皱眉:“不了。”

    司念劝:“迟早要搬的。”

    陈嘉佑收回视线,继续穿带子,风轻云淡地道:“这婚,结不成。”

    话音一撂。

    四周陷入诡异的沉寂。

    司念瞳孔震颤,情急之下,拔高声音:“你——”

    转瞬间,尾音转化为痛苦的呻/吟。

    陈嘉佑穿好了带子,拎着两头,狠狠的一抽,娇嫩的肌肤上顿时被勒出红痕。司念疼得踉跄一步,扶住桌沿,惊恐地看向镜中。

    陈嘉佑在笑,眉眼舒展,气势柔和。

    甚至,含情脉脉。

    旁的服务生见状,吓得一抖。

    没人敢上前阻拦,个个儿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缝里,大气不敢喘。

    司念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这脾气完全没变,骨子里仍充斥着暴戾和冷厉,表面的温和只是他的障眼法。

    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对她。

    女人害怕极了,红艳的双唇哆嗦着张合:

    “我爸妈,叔叔阿姨,他们都在外面。”

    “你……”

    “你要干什么?”

    陈嘉佑歪头,端详她因为痛苦逐渐扭曲的侧脸,力道不断收紧,绸带被勒的笔直,深深陷入皮肉。他没有要收手的征兆,屈膝抵着她腿窝,轻易将她压制住,笑吟吟地:“我能干什么,当然是给你穿婚纱啊。”

    “你不是一直想嫁给我么,现在心愿达成,怎么还哭上了?”

    他三两下系上蝴蝶结,没有起身,单手撑在桌沿,乍看像是在背后亲密地拥着她,实际上,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没有丝毫肢体接触。

    陈嘉佑眸中迸射出寒光,嘴角笑意却不减分毫,温和地询问:“勒的疼不疼?”

    司念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困住,呼吸不畅,脸渐渐涨红,委屈地掉眼泪,“疼。”

    “疼就对了。”陈嘉佑的笑意眨眼间荡然无存,咬着牙根儿,阴恻恻地开口:“我被你出卖的时候,也很疼。”

    “……”司念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神惊恐,急急地解释:“那件事,是你误会了。”

    “——哪件事?说清楚点。你欠我的可太多了,我一时半会儿猜不到。”

    “……”

    “不知道从哪儿开始?”

    “没关系,我帮你捋一捋。”

    陈嘉佑眸光犀利,薄怒隐隐发作:“小时候,你弄坏你妈妈的陪嫁项链,怕被长辈责罚,选择栽在我身上。转头,我爸就以你的名字创立了珠宝品牌,作为赔偿。”

    “你被班上的小混混骚扰,我为了护着你,和对方打架被学校开除。怕你自责,又怕影响你的清白,我被我爸揍得半死,也绝口没提打架的原因。后来才知道,原来你和那个男生是你情我愿发生关系的,你想分手,又怕闹大让家里人知道,干脆撒谎说对方是狂热追求者,一直在骚/扰你。”

    他的话字字锥心,司念抖如筛糠,双腿发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都过去这么久的事了,那个男生收了钱,绝对不会乱说,他究竟是从哪儿打听到的。

    陈嘉佑看着她簌簌掉落的泪珠,不耐地敲了敲桌面,怒视她不许哭出声,讥讽地道:“你利用我打架的事情,转移长辈们的注意力,让他们误以为,我护着你,是因为喜欢你。又趁我在国内读书的机会,和他们一起瞒着我,商量联姻的事儿。”

    “我在国内出事那一回,小舅舅完全可以悄悄摆平,是谁捅到我爸那儿去的?又是谁出的主意,让长辈们关我禁闭,逼我答应订婚,才肯放我回国继续打冰球。”

    司念摇头,弱声争辩:“不是我。”

    “扯淡!吃里扒外的事儿,除了你,没别人敢干。”

    陈嘉佑狠厉地低吼,吓得她抖了抖,浑身紧绷着,眼泪掉的更凶。

    他始终冷眼瞧着,自嘲地扯扯嘴角:“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疼,但凡我有的,必然也给你准备一份。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司念,你真就是个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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