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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前尘往事

    黑雾弥漫整座鬼界,天空阴沉,奈何桥头,孟婆一碗接一碗地将汤水递给投生的鬼魂。她身后,是无穷无尽的长队,队伍中男女老少皆有,有衣饰华丽的,亦有衣衫褴褛的。

    黑衣男子站在队伍的后半段,左耳饰一轮弯月,眸光微敛,负手而立,不像是赶着投胎的鬼魂,倒像是称霸一方的豪杰。

    黑白无常跟在宋玉悲身后,今日傍晚,她照例到奈何桥头巡视,奈何桥头为转生投胎之地,是鬼界重中之重的地方,不容有失。

    忘川水击打两岸,隐约可见沉浮的鬼魂,一切都如往常的每一日,没有任何异常。宋玉悲走到队伍的末端,一张张陌生的脸在她眸中掠过,这些鬼魂的脸上,或是带着死前的呆滞,或是痴狂,不敢相信自己就这般入了黄泉。

    她将他们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毫无预兆地对上一名鬼魂的视线,他长得很好看,长眉入鬓,乌发高束,该是很英气的长相,却生了双春水般柔和的双眸,望过来的时候,带着无限的温柔。

    就在此时,阴沉的天突然大亮,天光照进了暗无天日的鬼界,暴雨噼啪打落在地。排长队的鬼魂霎时间乱成一团。远方的黑雾中传来震天的撕喊声,新一场的叛乱又开始了。

    宋玉悲下意识捉住那男子的手腕,将他扯到身侧,“找个地方躲躲。”

    四周的鬼魂乱成一团,身旁的男子依旧一动不动。宋玉悲不由看了他一眼。

    此时天边的黑云渐渐显出一个半人半蛇的轮廓。

    薄薄的黑雾漏出阴烛赤红的身躯,它立在云层中,寒风裹挟着冰雹自它口中飞出。

    新生的鬼魂三魂七魄尚不稳定,若是被这些冰雹打到,怕是要就此灰飞于天地间。

    藤蔓破土而出,宋玉悲左手现出通红的手链,血红色彼岸花紧紧相挨,她腾空而起,手链作响,藤蔓织成一把巨伞,将整个鬼界护在其中。

    黑雾中的叛军露出全貌,他们扩散开来,捉住慌乱奔走的鬼魂,长刀刺入心脏,还未来得及轮回转世,便已彻底消散与天地间。

    宋玉悲眉头紧皱,顺手抓住一名叛军的脖子,藤蔓刺入其心口,尸体滚落在地上,消散成一团黑云。她走过之地,不断有黑云出现,叛军中的一位将领,忍不住露出原身,粉红的舌头一直垂到脚底,他操纵着长舌,绕过宋玉悲,向她身后袭去。

    宋玉悲转身一看,那名黑衣男子依旧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眼看着长舌就要扫到他,他伸手轻轻一抓,便抓住了那吊死鬼的舌头,随即用力一拉,吊死鬼趴在地上,以一种十分难堪的姿势,被拉到黑衣男子脚下。

    他一脚碾碎吊死鬼的心口,问道:“需要帮忙吗?”

    宋玉悲斜睨了眼男子,叛军数目如此之多,若是不能速战速决,怕是会伤及更多的无辜,便道:“有劳了。”

    二人联手将叛军击退,白无常带的鬼差也已到达,当场将叛军捉住。

    云层中的阴烛陡然放大了几十倍,几乎快有整个天幕那么大,硕大无比的双眼凝望着鬼界众生。照理来说,鬼界叛军不可能请来阴烛这样的帮手,定是有人在背后帮他们。

    思索间,阴烛闭上双眼,天地一片漆黑,宋玉悲只觉身后一阵冷风,她侧身躲过突袭,黑暗中明显感觉到那人比她高出许多。

    对方出手很快,根本没有给宋玉悲喘息的机会。周遭是一阵又一阵的喧闹声,没人察觉到这边的刀光剑影。

    地面抽出藤蔓,试图制住对方的行动,可对面之人像是提前察觉到一般,轻轻一跃,躲开她的突袭。

    宋玉悲一击不中,也不气馁,闻着风声贴过去。那人陡然转身,凌厉的掌风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向她袭来。

    这时候,云层中的阴烛动了,张口之间,寒风四起,像是骤然间有一座雪山向鬼界压来。藤蔓在宋玉悲的操作下再次织成一把巨伞,抵挡住寒风的侵袭。

    掌风越贴越近,宋玉悲已失先机,再无避开的可能。谁知这时候竟有个小童从她身前窜过,只听那小童一声闷哼,整个人重重地砸在地上。

    手背溅到小童喷出的鲜血,炽热而滚烫。

    恰逢阴烛睁开双目,天地恢复亮堂。无数亡魂自她身边穿过,黑白无常见宋玉悲神色有异,过去问道:“爷,发生了什么事?”

    与她交手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忘川水川流不息,水声淙淙,亡魂的哀嚎声一声接着一声。黑衣男子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她仰头看了一眼云层中的阴烛,吩咐道:“照顾好这小童,我且去会一会这阴烛。”

    阴烛睁眼能使天明,闭眼则使天黑,张口能吐寒风骤雨,若不是有人在背后暗暗支持叛军,叛军定然没有实力引来阴烛这样的上古神兽。

    宋玉悲跃上云层,千百道藤蔓向外散开,将阴烛整个裹住。藤蔓收缩,阴烛被缚其间,不断挣扎,它巨口大张,竟将宋玉悲的藤蔓咬出了一个大口子,藤蔓顿时间被阴烛的法力震碎。

    它挥舞着蛇尾,朝宋玉悲袭来。

    她跃上蛇身,化手为藤,将蛇腹一寸寸裹住,那人头突然转向她,吐出一口寒气,冰霜雨雪一道朝宋玉悲袭来。

    身体好似被冻住了一般,没有一点知觉,四肢在不自觉地打抖,宋玉悲裹住蛇腹的藤蔓覆上了一层薄冰,她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不断催动体内灵力,生出更多的藤蔓,眼看着就要覆上阴烛的脖子。

    寒气往骨缝儿里窜,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当场被冻得魂飞魄散。

    “爷,你下来,让我们去会会它。”黑白无常见宋玉悲仍不松手,心中暗暗焦急。

    宋玉悲看了一眼,并未松手,黑白无常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主子送死,跃至半空,朝阴烛飞去。

    突然,空中闪过一道寒光,阴烛一声巨吼,地面上的鬼魂被震得耳穴发疼,忍不住捂上耳朵。

    宋玉悲被离阴烛最近,七窍流出鲜红的血,红雾中,她隐约瞧见阴烛的一只眼球从空中坠落,那柄精巧异常的匕首飞回黑衣男子身前,握住匕首的手,骨节分明,冷白色肌肤沾上阴烛的血。

    藤蔓快速生长,瞬间就将阴烛绕成一个巨大的绿茧,阴烛在其内不断挣扎,但这一次它并没能如愿挣脱藤蔓。

    也正是在这场战役中,宋玉悲将自幼佩戴的玉佩一分为二,一半交给救她的小童,另一半,则交给了那名黑衣男子。

    “这半边玉佩,是我在幼年时,遇到一位女子送我的。”王老伯回忆着道,“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记得她很美很美,美到令人不敢直视的地步,她将这半枚玉佩抛到我怀里,转身就走了。后来我一直把这块玉佩戴在身上,到现在也未曾离过身。”

    王老伯笑了两声,“我也说不清楚为何要戴在身上,也许是下意识地觉得,这玉佩能保佑我吧。”

    宋玉悲望着老伯苍老的面容,原来他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啊,这枚玉佩,是当年她亲手交给他的。

    “老伯,你这枚玉佩可否借我看看。”望泱道。

    望泱打量着手中的玉佩,与他自幼所带的玉佩竟然极为相似,他摩挲玉佩的断口,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终于确认王老伯这块玉佩,与他幼时所戴的玉佩是一对。

    “这玉佩我也有半块,是我出生时带出来的,家中父母看得极为贵重,现在却不知沦落何处。”

    “老伯你说是一名女子送来你的?”望泱问道。

    老伯点了点头,“是啊,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夜里,我在家门口与同伴玩耍,村子里的小径突然冒出个人,她走到我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只将这枚玉佩抛到我怀中。”

    望泱将玉佩交还给老伯,突然注意到,玉佩上雕刻的花,不正是宋玉悲召唤出来的花吗?一种只生长在鬼界的花。

    “玉佩上刻的是鬼界特有的彼岸花,想必这玉佩是鬼界的东西,师父可知晓这玉佩的来历?”

    相处了一日的时间,王老伯就算再糊涂也知道了二人的关系并非他所想的,又想起自宋玉悲离开后,王意一脸郁郁寡欢的神情,自然参透了其中的因果,因此对望泱这一声师父倒也未曾诧异。

    宋玉悲知道,望泱这是在怀疑,玉佩是她的。倒也没什么好欺瞒,宋玉悲道:“这玉佩确实出自鬼界,更准确来说,它曾经是我所有之物。”

    王老伯闻言,双目微睁,看向宋玉悲,她一身红衣映照苍白的面容,红的唇,黑的眉,纤长的眼睫遮住眸中神色,看人的时候,总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隐约与王老伯记忆的身影重合起来,苍老的面容在这一刻,露出少年人的喜悦,“真的是你。”

    宋玉悲道:“是我。”

    鬼没有寿命,只有魂飞魄散,消于天地间,魔却有寿命,修为越高的魔,寿命便越长,但魔界并非人人皆有法力,能走上长生大道,更多的是像王老伯这般,活个四五千年,进到鬼界,转世投胎。

    宋玉悲道:“你前世曾救过我,这枚玉佩是我赠予你的信物,你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我会尽我所能地做到。”她不能直接掺和个人的命运轮回,赠予这枚玉佩,是为了轮回转世,她依旧能认出他们,机缘到时,自会相遇,他们可凭借此物向她提出一个要求。

    王老伯闻言,笑了笑,他已是黄土埋半截的人喽,哪来的那么多要求,唯一的遗憾,便是看着后代们的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心中愤恨罢了,但这又岂是宋玉悲能改变的事,便道:“我活了大半辈子,哪里来的这么多愿望,不过是希望死了以后,能埋个好地方罢了。”

    王老伯看了一眼宋玉悲,道:“宋姑娘,这玉佩快跟了我一辈子,若是离了它,心里还挺不踏实的,可否继续让我留在身边。”

    宋玉悲身处鬼界,见过太多人的一生,每个人都会有欲望,有的人希望荣华富贵一生,有的人则希望家人平安幸福,她能看出王老伯的欲望,他希望再见一见他的君主,再次回到他崇敬君主的统治时代,让后辈过上安稳的日子。

    回到过去她做不到,但眼下确实有一件事,是她能为王老伯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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