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看着地上盛开的灰色小伞，眉梢全部染上喜气。
“拔灰菇！拔灰菇！”两小只冲在最前面，嘴里念念有词。
这可比拔萝卜轻松多了。
重量轻便的灰菇压根用不上笨重的骡车，艾泉背着竹娄直接去了集市。
“这么多！”文象睁大小眼睛，惊叹道。上次的灰菇肉汤他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艾泉拿葫芦瓢挖了一瓢放到小箩筐里，“这些给你们带回去煮汤喝。”
文象的眼睛瞬间亮了！
文博却犯起了愁，光有灰菇没有其他配菜……
艾泉又挖了一小瓢给秦期，“期哥，回去尝尝鲜。”
秦期硬塞给艾泉两颗蛋才收下灰菇。
这么冷的天，竟能吃上灰菇腊肉汤！他高兴地扬起嘴角。
艾泉分给文博一颗蛋，“烧个平菇蛋汤……”嘴一瓢说错了，“我是说灰菇蛋汤……”
这次文博没有拒绝，美滋滋的把放着鸡蛋和灰菇的小箩筐藏到身后。
这么点数量的灰菇，艾泉觉得它们都赶不上白雀楼一天的用量，便没有送去夏家。
朱小弟那他也没送，普普通通的灰菇比不上小巧可口的白菇，自认为朱小弟应该不喜欢吃灰菇。
迅哥瞧着灰菇带着湿泥非常新鲜，买了一斤回去烧汤。
一斤八文，是艾泉自己定的，因为他发现市面上好像没有商家销售灰菇。
喜欢灰菇的人似乎挺多，小半篓的灰菇两个小时内全卖完了。
走在回家路上的艾泉被夏家的伙计拦住，问他还有没有灰菇，怎么没给他们送?
“我这也没多少。”艾泉解释道。
“有就该先送我们！”年轻伙计急吼吼地反对。
“就小半篓，你们也不够用！”艾泉用手比划了一下原先灰菇的数量。
“我们会看着办！”年长些的伙计有点生气道。
“你们要多少？”艾泉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年长伙计：“你有多少我们全要了！”
“明天吧，我明天给你送这么多，也可能少点。”艾泉比划了一个数量。
年长伙计：“明天一定要送来，不然，你可是要付我们夏家五两银子！”
“五两?”艾泉睁大眼睛，音调不自觉地升高。
“按照本朝律法，未履行合同约定的卖家，需退还买家已付银两，赔偿买家所有的损失……”年长伙计边说边将二两五钱递给艾泉。
艾泉蒙了，合约上确实说过未能按时交货，必须退还货款，外加一定比例的补偿。
可今年的定金，他之前没收到，现在刚刚拿到手。
“知道了，我下次一定记得送你们那。”艾泉郑重保证。
正巧今天艾远休息在家，他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艾远，“爹，我这算违约？”
“是的。”艾远还记得一些律法，肯定道。
第二天一早，艾泉便给夏家送去了灰菇。
给朱小弟送了两斤灰菇，请家仆代为转达他未能送满五斤的原因：地里暂时没有那么多灰菇。
送完货，他去书室查寻了相关的律法典籍。
看完书上的律条，他出了一身冷汗。
幸亏夏家没有跟他计较，不然他不仅要赔钱，集市的小摊也要停摆一个月。
这么严厉的律法，并不比后世的律法逊色半分！
想着最近柴火消耗得太多，他又去山里砍了满满一篓的柴火。
艾夫人在院子里焦急地徘徊，瞧见不远处回来的艾泉，神情一松，朝屋里喊道：“回来了！回来了！”
艾远和屋里的客人一起走到院外。
两位客人顺着艾夫人的目光看去，和传闻中的说法并无二样，圆圆胖胖的艾小哥。
“你们是？”艾泉的记性不算好，但他能肯定眼前如此装扮的两个人未曾问他买过菜。
“我们是科尔族的商人。我叫阿里，他叫阿赫。”阿里拿出进城的路引自证道。
艾泉腹诽：科尔族，这不是外面的夷族吗？朱小弟怎么办事的，怎么外族的人也进了辉城，还来到他家……
阿里：“我们想买灰菇！”
“我家现在没有灰菇，它们还没长出来。”
“可以先订购十斤吗？”
艾泉对那条律法心有余悸，摇头拒绝。
两个人低声用艾泉听不懂的语言商量了两句，阿里拿出四十个铜板，“我们先买五斤。”
艾泉哪敢收钱，万一……“现在没有灰菇，等有了你们再来买吧！”
阿里还想说什么，被阿赫拦住，他搬出越王，“想打仗的不是我们这些商人，越王在世的时候从不阻止我们进城交易。现在的少城主也不反对，我们每个月只能在辉城呆四天。三天后，我们能买到灰菇吗？”
艾泉继续摇头，“上午刚卖了一批，你们来得不巧。”
二人沉默不语片刻，“那我们能买点大叶菜吗？”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雀斑小胖子的名号，他们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
“行，”艾泉这次没有拒绝，“只是这批的菜个头有些小，便宜点卖给你们，一斤十二文。”
阿赫愣住，小雀斑是不是傻了……灰菇人家卖十二一斤他卖八文，大叶菜人家是十四一斤他卖十二……
若转手一斤卖十八文，他们每斤可赚六文，进的多自然也就赚得更多。
他毫不犹豫狮子大开口道：“我们买三十斤！”
两个人亲自在田里拔了三十斤大叶菜，看见一旁的萝卜又想买萝卜。
艾泉：“只能卖给你们十斤萝卜，我们自己还要吃。”
二人还想劝艾泉多卖点给他们，就在这时，亿家两小子给艾夫人送来了最新的绣品图案。
“我亿哥家也有萝卜，你们要吗？”艾泉灵光一闪。
阿里：“他们家的萝卜和你家的一样好吃吗？”
“都是从嵇大人那买的种子，”艾泉也不太确定，“你们一会儿尝尝，觉得好吃再买。”
亿家两兄弟在前面飞奔，还没到家门口便大声喊娘。
“娘，泉哥带人来买萝卜了。”泉叔太老气，艾泉压着他们喊自己泉哥。
平娘和亿老夫人一听，忙从茅草屋里出来。
阿里和阿赫挑了根萝卜，吃了一大半，点头道：“不错，我们买三十斤。”
“好，好。”平娘以为他们只会买几斤，谁想他们一出口便是三十斤，高兴不已。亿老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阿里二人觉得今天占了大便宜，开开心心地在地里挑萝卜。
半个小时后，他们从亿家和艾家挑了四箩筐的蔬菜回了城里。
亿老夫人和平娘不顾艾泉反对，送了一篮柴火给他。
她们听两小子说艾泉这些日子天天去山里砍柴。
“比铺子的价格少两文。”艾泉尬笑道。
亿老夫人笑出满脸褶皱，“我们的萝卜怎么能跟铺子里的比，今年官府还没开始收萝卜，去年他们的收购价是六文一斤，比今天的价格还便宜一文呢！”
不用辛苦将萝卜背到衙门口，价格上却多了一文。
亿家两小子知道今天家里赚钱了，蹦蹦跳跳地像两只小猴子。
阿里和阿赫担心其他商人也去找艾泉进货，为了抢占先机连夜赶回了族地，隔天便发出蔬菜到货的通知。
虽然他们是新铺子，但是他们的价格比其他铺子便宜，很快被大伙哄抢一空。
他们决定，下个月继续找艾泉进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