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曦禾失了耐心,北堂离骁那副样子确实也不适合出来恶心人,最后离开房间独自去吃饭。
见了凤菱歌和凤伯,她直言北堂离骁身体不适,没有胃口。
凤菱歌和凤伯却执意要去叫北堂离骁过来吃饭,说是担心他不吃饭身体状况会更糟糕。
苏曦禾觉察二人的确不对劲,先不说二人看她的眼神总是怯生生的,不似之前的平静。
他们这么坚持要北堂离骁来吃饭,未免也过于热情了,她推脱几次他们都不肯罢休。
大有今天北堂离骁不来吃这顿饭,他们就也不动筷的架势。
奇了怪了,北堂离骁对他们这么重要?
当然不是,北堂离骁已经做不了他们的乘龙快婿了,这样的态度也太假了些。
结合上午他们二人执着挽留他们留下的事一想,苏曦禾基本能断定他们心怀不轨。
至于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一时半会她也想不出来,只能处处多加小心。
苏曦禾见他们一直纠结于要北堂离骁来吃饭,她又说不过去,只能说一会她给北堂离骁送饭到房里,他们这才肯作罢。
凤菱歌拿了一个空碗,每一样菜都夹了几口,马上就要去给北堂离骁送饭。
苏曦禾赶忙阻止,现在还不能让她去北堂离骁房中,实在没办法,拗不过他们。
最后只能由她端着饭菜去给北堂离骁送,凤菱歌见她要去送,甚至还多盛了一份,让她和北堂离骁一起吃。
她才和北堂离骁吵了架,根本不想再看到他,本来打算端着饭菜直接回自己房间的。
哪知凤菱歌他们居然一直目送着她,她只能走进北堂离骁房中。
北堂离骁还瘫在床上,药也没擦,两眼空茫茫地,不知在想什么。
苏曦禾将饭菜放在床边小桌上,没好气道:“喂,起来吃饭。”
北堂离骁冷冷道:“终于打算毒死我了?”
“什么毒死?我要杀你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还需要下毒……”
北堂离骁如此冤枉她,正想反驳斥责,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没有再理会北堂离骁,自顾自取下头上的银簪,将其插入饭菜之中。
果然如她所料,银簪逐渐变黑,染黑了整支簪子。
她愣住了,一切的怀疑都在此刻有了答案。
原来他们是在饭菜里下了毒,还是剧毒,只要吃下必死无疑。
好狠的心,虽然是她和北堂离骁有错在先,但也罪不至死吧。
怪不得,怪不得他们这么重视这顿饭,必须要她和北堂离骁吃下。
北堂离骁瞥了一眼簪子,心底一沉:“你还真想毒死我,好,我便遂了你的愿。”
语毕,起身拿起筷子,迅速夹了一口就往嘴里送,决绝赴死。
苏曦禾见状慌了神,一把打掉北堂离骁手中的筷子和饭菜,筷子和饭菜洒了一地:“你疯了,不是我下的毒。”
北堂离骁崩溃大喊:“不是你,难道是凤菱歌吗?”
苏曦禾说:“当然是她!”
“她?”北堂离骁不置可否,“因为上午的事?”
“砰~”
突然,两人的对话被打开房门的声音打断,视线移过去,是凤菱歌。
她听到房中动静,担心他们发现下毒一事,特来察看情况。
看着地上一地的饭菜,凤菱歌脸上的肌肉紧绷,眼中害怕之意更甚:“这是……怎么了?”
“那要问你了。”苏曦禾睥睨凤菱歌,凌厉道,“这就是你们执意要留下我们的目的?”
凤菱歌见事情败露,浑身发颤,双脚发软,跌坐在地上,眼泪流下:“你是邪神啊,我不杀你难道还等你杀我吗?”
苏曦禾如同被雷击中,身子一僵:“你怎么知道?”
凤菱歌说:“你在镇上杀了人,镇上的人都传遍了,我知道有什么奇怪的。”
苏曦禾攥紧拳头:“所以,你给我们下毒,就是因为我邪神的身份?”
凤菱歌没了求生欲:“你坏事做尽,滥杀无辜,危害六界,还不该死吗?”
“可那些都是谣言!”苏曦禾气得浑身颤抖,为什么要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诬陷她?
她是邪神,就要被人诬陷,被人造谣,被冠上无恶不作的标签吗?
“我跟你拼了!”
忽而,凤伯又气势汹汹冲了进来,拿着一把菜刀,直奔苏曦禾,作势要砍她。
苏曦禾眼疾手快,手上散出灵力,击中菜刀,连人带刀被灵力冲击重重摔倒,晕了过去,凤菱歌急忙冲过去忧心她爹的情况。
“自不量力的凡人。”
苏曦禾强压住心中低沉的气压,黯淡的眼眸却抑制不住她内心的沮丧。
凤菱歌哭着骂道:“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苏曦禾听到这话,觉得好笑。
她是邪神,世人都说,邪神就是一个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怪物,谁又真正了解她呢?
罢了,众口烁金,人云亦云。
她改变不了别人,也改变不了自己。
这么想着,也没了心思再去应付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人,要杀她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这两人又算什么呢。
“走!”
含着怨恨的情绪,甚至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也不管不顾床上的北堂离骁此刻身心状况如何,只想离开这里。
“你等我一下。”
北堂离骁见苏曦禾大步流星走出门去,纵使他心中对苏曦禾有再大的气,现在也不得不收敛起来,迅速下床跟着走上去。
唯恐不及,苏曦禾又会拿他出气,他不知道他这具残败之身还能被摧毁成什么样。
还没走出院子大门。
北堂离骁跟在苏曦禾身后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天行山还是曲风山?”
苏曦禾面无表情回答,如木头一般在前面走着:“你回曲风山,我去天行山。”
“行。”这正合北堂离骁的意,他被毁容,对苏曦禾一肚子的哀怨。
苏曦禾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
抚上自己胸口还未痊愈的伤口和脸上的伤,又气冲冲说:“我现在这样子,自行回去不可能了,你拿传送符送我吧。”
天空同苏曦禾此时的心情一般乌云密布,快要下雨了。
苏曦禾愣了一下,停下脚步:“没有传送符了,你自己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我回不到曲风山,死在半道上也好,倒也不用受你的折磨了。”
这话是出自他的真心,他如今这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横竖也是快要死的人,不如就听天由命吧。
其实他早就想过自戕而去,但有一件事情,他和苏曦禾是在一个战线的。
那就是复活那些因他无辜死去的女子,他当初之所以要把她们冷冻起来,为的就是等他的使命完成,就献出自己的元神复活她们,这是他欠她们的。
也正是为着这个原因,他才苟且偷生。
否则,他种下的一切的因果,与苏曦禾的爱恨恩怨,对魔族的罪过,已经让他的身心千疮百孔,哪里还有继续活着的意义。
但现在,就算他想活,也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了。
回曲风山的路上凶险万分,他没有法力,浑身是伤,几乎不可能活下来。
看着苏曦禾决绝的眼神,他感觉一阵凉意袭上心头,那就这样吧。
他转头要走,苏曦禾又拉住他,嫌弃的眼神不加掩饰:“真是麻烦,你跟着我,但不能靠近我,时刻与我保持三丈远。”
“我不跟着你,跟着你只会受罪。”
苏曦禾难以置信北堂离骁竟敢违背她,原本就低沉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身上的戾气又开始涌动。
她正想变出金雷鞭,一个人影猛地冲出来,是凤菱歌,她拿着刚才那把菜刀,哭着径直奔向苏曦禾。
口中还嘶吼着:“站住!我爹被你杀了,我要为我爹报仇!”
苏曦禾见状,闭了闭眼睛,无奈道:“我什么时候杀你爹了?”
她伸手发出灵力挡住凤菱歌前进的步伐:“你搞清楚,我并未下死手,你爹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凤菱歌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情绪失控:“你还狡辩,我爹他已没了呼吸,明明就是死了,是你这邪魔杀了他!”
“我说了没有,休想诬陷我。”
苏曦禾恼怒,手一推,凤菱歌便飞出几米远,撞到墙上落下。
凤菱歌吐出一口鲜血,含恨的眼神盯着苏曦禾,又莫名狂笑起来。
这让苏曦禾感觉很熟悉。
这不就是当初她在北堂府地牢时的样子吗?
凤菱歌要做什么?
只见她脸上泪水和血水交杂,整个人都陷入无限的凄楚之中。
“既然我杀不了你,我唯一的亲人也死了,我一个人苟活于世也没什么意思了。”
苏曦禾意识到凤菱歌要做什么,想阻止时,她已经捡起菜刀往脖子上一抹。
到死,也是充满恨意的双眼瞪着她,死不瞑目……
苏曦禾看着凤菱歌幽怨的眼神,触目惊心的一幕使她的身体摇摇晃晃,突然站不住了,瘫坐在地上。
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那么恨我?都要杀我?”
整个人陷入无尽的悲伤和凄凉之中,她到底要怎么做?
北堂离骁一时也怔住了,他此刻不知道该恨苏曦禾,还是该恨自己。
说到底,是他害了苏曦禾,苏曦禾这样百般折磨他报复他,是他活该。
到现在这个地步,他甚至还想利用她称霸六界,他可真是坏啊!
他抬起手,想要轻轻抚上苏曦禾的肩安慰她。
可他到底还是没碰上,他算什么?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安慰着的立场,去安抚她的情绪?
收回手,他走进房中,探察凤伯死亡的情况。
一番检查后得出结论,苏曦禾没说谎,她的确没下死手,凤伯本就身患绝症,也就这两天的事。
他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苏曦禾,她心里应该会好受点吧。
苏曦禾听到这个消息时,泪水之下渐渐浮现可怖阴冷的笑容。
那笑令北堂离骁感觉头皮发麻,他担心苏曦禾会因此想不开。
神情凝重说道:“你是六界最厉害的邪神,谁敢冤枉你,伤害你,惹你不快,你就加倍还回去不就好了,何必在意?”
苏曦禾蓦地抬头望向天空,不让脆弱的眼泪落下。
厉色阴郁的脸色满是危险和疯狂:“你说得对,被世人唾弃又如何,世人都已经对我除之而后快,我还在意他们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