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灵

    这句话成功让在场的三人都惊住了,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晏鸣。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

    北堂离骁脸上骤然恢复了生气,眼中全是难以抑制的希望。

    晏鸣刚刚说苏曦禾能活过来,他绝对没听错。

    晏鸣顿了顿:“我知道有一法或可复活苏曦禾。”

    他本不想说的,那方法付出的代价太大。

    可如今圣君为了苏曦禾这般寻死觅活,如果不复活苏曦禾,怕是他早晚会没命。

    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说了。

    听到当真有办法能复活苏曦禾,北堂离骁血液重新沸腾起来,浑身充满了力量。

    正是这股力量促使他推开玉无痕和夜柳,跌跌撞撞下床,激烈按住晏鸣的肩膀,就像要把晏鸣的肩膀捏碎一般。

    那眼神就像要吃掉晏鸣似的:“快告诉我,什么办法?”

    玉无痕和夜柳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就听见晏鸣神色沉重:“只是这办法需要用到邪灵珠,你真的愿意用邪灵珠去救活苏曦禾吗?那可是你一直追寻的东西啊!”

    北堂离骁没有半分迟疑,不假思索:“只要她能活过来,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玉无痕一听到要用邪灵珠,没办法再淡定下去。

    “圣君,先不提我们还没得到邪灵珠,就算得到了,那可是复兴魔族的唯一希望,怎么可以用在苏曦禾身上。”

    哪知北堂离骁根本就不在意,他连命都不要了,还要什么邪灵珠。

    他要的只是苏曦禾能活过来,就算是以命换命也在所不惜。

    “邪灵珠在我心中没有她的命重要。”北堂离骁又问道,“晏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一定要救活她!”

    玉无痕对于固执的北堂离骁没办法,圣君被苏曦禾迷了心窍,他无能为力。

    他也不敢阻止,要是圣君又以命相逼,那时他也只能妥协。

    在圣君心中,苏曦禾的命比什么都重要,而在他的心中,圣君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晏鸣也是这般思想,所以他妥协了,在圣君的性命面前,邪灵珠真的不算什么。

    “虽苏曦禾的躯体已死,但元灵还尚未完全破损,元灵才是她复活的关键,我们把她的残余元灵取出来,装进养灵瓶中,然后拿到邪灵珠,邪灵珠可以修补世间所有的元灵,将其放入养灵瓶中炼化,即可完全修补好苏曦禾的元灵,那时她自然可以复活,不过……”

    “不过什么?别支支吾吾的。”北堂离骁心急如焚。

    “不过,邪灵珠修补好的元灵,一定会变成邪灵,苏曦禾就再不是神仙之体了,不仅如此,她的浮白之心随清漪仙草仙灵而生,没了仙灵,浮白之心就会变成普通心脏。”

    晏鸣叹了口气:“而且当邪灵进入她的体内,她便会成为天下无敌的邪神,她……”

    这话又引起夜柳不适了,她打断晏鸣的话:“苏曦禾成为邪神?她那么恨我们,怕是复活后第一件事就要杀了我们,就算要灭了魔族也不是没可能,那时我们谁能是她的对手。”

    北堂离骁怔住了,夜柳所说不无道理,他是愿意为了苏曦禾放弃一切。

    哪怕苏曦禾要杀他也心甘情愿,他本来就欠她的。

    可其他人不应该为了他和苏曦禾之间的爱恨情仇付出代价,他们都是他的族人,他不能置他们的身家性命于不顾。

    他想要救苏曦禾,但也不能对不起他的族人。

    一时间,空气凝结起来,本就寒凉的冰窖温度猛然下降。

    好不容易找到救活苏曦禾的办法,可是,却极有可能要付出牺牲众多魔族百姓的代价。

    他的心口又开始疼了起来,好痛,好痛。

    脸色沉了下去,双脚发软,有些站不稳。

    退了两步,跌坐在寒冰床上。

    他捂着胸口,面露难色看向苏曦禾。

    “我多想你放下仇恨,可是我知道你不会的。”

    说着,又侧身躺下,绝望地抱住苏曦禾:“既然是我犯下的错,那就让我来赔罪吧!”

    三人又懵了,圣君怎么又躺下了?

    这是……又要殉情了?

    晏鸣瞥了夜柳一眼,怪她太过冲动,不等他把话说完。

    他能有那么愚蠢?把苏曦禾复活了,然后等她来杀他们。

    晏鸣走到寒冰床旁,垂头低语:“圣君放心,我已想好对策,我们只要在炼化邪灵时,将邪灵之力和她的记忆一起封印,不仅邪神的力量不会出现,而且她没了所有记忆,自然没了仇恨,对我们就不会有威胁。”

    北堂离骁的心情大起大落,加上心口发痛,愣了一下。

    被玉无痕抢先问道:“可锁忆钟已碎,怎么封印她的记忆呢?还有,邪灵之力又怎么封印?”

    晏鸣笑了笑:“锁忆钟虽然已碎,可碎片还在,我只要稍加修炼,这些碎片还是能起作用的,到时将碎片全部放进养灵瓶中,即可融入邪灵之中,封印她的记忆。至于邪灵之力,已和她的记忆融为一体,只要记忆不被恢复,邪灵之力自然不会被唤醒。”

    玉无痕仔细思忖着晏鸣这番话:“听着倒是可行,那么只要不恢复她的记忆,我们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而能恢复记忆的法器只有记忆之境,当时月森屿死的时候,我搜了出来,放在法器库了。”

    夜柳说:“那当务之急是找到传送符,进入元空秘境,夺取邪灵珠。还有,记忆之境绝不能留,必须销毁,以防万一!”

    几人的对话一一进入北堂离骁耳中,他的情绪又转阴为晴。

    “晏鸣,你该当何罪?”北堂离骁正襟危坐起来,凌厉的神色,“一句话分两次说,是要气死我吗?”

    晏鸣连忙低头跪下:“圣君,请息怒,还不是夜柳刚刚打断我。”

    夜柳又跟着跪下:“圣君,请息怒,是我太着急了。”

    玉无痕见两人都跪了,他也没有一个人站着的道理,也跪了下去:“圣君,请息怒,他俩都不是故意的。”

    北堂离骁冷哼一声,小心翼翼将苏曦禾轻轻挪到寒冰床中央。

    整理好她的衣物,在她额尖落下一个深情的吻。

    “等我!”

    接着捂着胸口,忍住疼痛,拢起衣衫,起身往外走去。

    三人不明所以,朝着北堂离骁义无反顾的背影看过去,他这是什么意思?

    正在此时,北堂离骁转过身,即使逆着光,他们也能清晰看到他脸上在强忍痛苦时露出的毅然决然表情。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我去找传送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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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了,天空乌云密布,川安河一片黑暗。

    北堂离骁一行人在岸边驻扎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将川安河翻来覆去找了好多遍,也未曾找到传送符。

    今夜,他们迫于无奈,打算布阵,将河水全部收走,再找。

    北堂离骁站在火堆前,即使火堆燃烧得再旺盛,也照不亮他阴沉失落的脸庞。

    他拿出祈愿符握在手心,这是苏曦禾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对苏曦禾的所有思念只能寄托在祈愿符身上。

    想想从最开始找传送符,到现在已经快半年的时间,却一点传送符的影子都没见到。

    他甚至怀疑传送符到底还在不在川安河中,或者已被别的人捡走了。

    但他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不停地寻找。

    苏曦禾一定等得不耐烦了吧!

    他不能再让苏曦禾这么等下去了,所以今夜一定要找到传送符。

    “圣君,一切准备就绪。”

    北堂离骁被晏鸣拉回思绪,随后紧跟着过去。

    几位魔巫已经站好点位,围成一个六角形,中间则是蓝色阵法。

    这个阵法叫作吸水阵,是晏鸣发明的。

    将吸水阵送至川安河上空,对准河水,阵法一启动,河水便会汇聚到吸水阵中。

    等找到传送符,再用吸水阵将汇聚的水放回河中。

    确认好没有问题,北堂离骁一声令下,吸水阵启动。

    吸水阵法力很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整条川安河的河水就全部被吸进阵法中。

    只留下空荡荡的河道在月光下斑驳。

    北堂离骁带着所有人在河道中穿梭,任何一处地方都没有放过仔细察看的机会。

    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这或许是最后的挣扎。

    今夜如此大费周章,再找不到传送符,也许就永远都找不到传送符了。

    次日,乌云散去,天边霞光乍现,太阳渐渐升起。

    川安河河道之中,一行人已经找了一整晚,河道已经找了一遍又一遍,所有人精疲力竭。

    “圣君,大家找了一晚上,实在撑不住了,或许……”玉无痕欲语还休,不敢说出那句残忍的话。

    北堂离骁的目光一直不曾从河道中离开:“大家都休息一会吧。”

    他当然知道玉无痕想说什么,他不愿意相信传送符不在河中,他也不能放弃。

    就算他是自欺欺人,他也要继续找下去,直到找到为止。

    玉无痕传令下去让所有人休息,众人便停止寻找。

    唯独北堂离骁一人还在继续寻找。

    “你们说传送符真的在河中吗?找了这么久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不知道,说不定苏曦禾就是骗圣君的,传送符根本就不在河中。”

    “很有可能,苏曦禾本就是天界奸细,怎么可能说实话。”

    “也不知道苏曦禾有什么好的,把圣君迷得团团转。”

    “你们不知道吧,我听说圣君还一度要跟着苏曦禾一起死呢。”

    ……

    一群人聊起闲话,恰好被玉无痕听到。

    “你们是不是闲命太长了,胆敢在背后议论圣君!”

    这些人这才闭上嘴,眼睛齐刷刷望向阳光下那个孤独而执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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