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嫂嫂说得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不不不,或许是我误会了……”

    “可是他已经好几天没来看我了,肯定是有了别的女人!”

    “是的是的,一定是这样。”

    “我要合离!我要回洪州,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戈宁怀疑夫君背叛了她,气得彻夜未眠,第二日一大早堵在书房门口。

    出来打发她的,仍旧是那个小厮。

    戈宁气极,甩袖离去,回房后便开始考虑合离。

    云起云舒面面相觑,而后小声附和,附和完,她们立即转移话题,想方设法的宽慰她。

    戈宁是一句都没听进去,扯着帕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云舒没了法子,给云起使了个眼色,偷偷溜了出去。

    ………………

    “她是这么说的?”

    弯月当空,寒星数点。书房中,萧松烈立于书案前,手执毛笔,潦草不失遒劲字迹很快铺满纸张。

    待云舒话落,笔锋忽地顿住,悬停在纸张之上。

    云舒垂着脑袋,嗯了一声,小心回话:“夫人正气着呢,她让奴婢盯着您的去向,可有、可有背着她养外室……”

    萧松烈眉头微蹙,看一眼晕染开的墨点,他搁下毛笔,团起纸张扔在一旁。

    云舒瞄一眼纸团,呼吸一紧,她加快语速,继续说道:“夫人还让奴婢给洪州去一封信,是给戈家老爷的,夫人在信中问戈老爷,如果她想合离,可会怪罪她。”

    萧松烈紧抿唇角:“合离……信呢?”

    云舒赶忙掏出信件,双手送上书案,脑袋垂得更低了。

    他望着微微鼓起的信封,指尖轻点案面,急促的敲击应和了萧松烈心底一阵一阵的躁意。

    萧松烈挥挥手,道:“你先回去吧。”

    他还要再想想。

    云舒失望的唉了一声,迈着小碎步溜回厢房。

    一进门,戈宁便发现了她的脚步声。

    “方大勇还在书房不肯出来?”

    戈宁当她是去盯着方大勇了,气哼哼的问。

    云舒看了看云起,回道:“是,奴婢没瞧见旁的人在书房,许是夫人您多心了。”

    戈宁哼了一声,偏过身子开始生闷气。

    云起云舒愁得直挠头。

    “夫人,老爷回来了!”

    正不知所措,云舒的余光瞥见院门口有灯影晃动,她瞪大眼睛仔细瞧了一会,见是萧松烈,情不自禁的低呼出声。

    戈宁下意识起身,未走两步,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便道:“呸,谁让他来了?快,关门,不许他进来!”

    云舒傻眼了,明明夫人刚刚还在念叨,怎么这会儿来人了,反倒不让进门。

    她呆呆了哦了一声,赶紧拉着云起去关门。

    雕花门扇吱呀一声合拢,阔步走来的萧松烈茫然了一瞬,停在廊下。

    临时充当军师的成大看起来经验丰富,他掩着嘴支招:“大将军,这叫口是心非,这种时候,千万不能错,直接闯进去,若是您转身就走,保准方夫人能记一辈子。”

    他把灯笼夹在胳膊下,而后将两包沉甸甸的蜜饯果子塞给萧松烈。

    “这是给我夫人准备的,大将军您先用着,待会您进去后,什么话都别说,不管方夫人说什么您都照做,准出不了错。”

    “女人嘛,得哄着,您可千万别露馅了。”

    成大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喘息道:“属下先行告退。”

    然后提着灯笼飞快逃走。

    大将军的乐子,他可不敢看。

    萧松烈看了看手里的蜜饯果子,脑子乱哄哄,等他再扭身去找成大,身后早没了影。

    萧松烈只好攥紧那包蜜饯,慢吞吞上前。

    “咚咚咚”非常礼貌的敲响了门。

    戈宁怒气未消,冲着云起云舒说:“不许开门。”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

    戈宁招招手,云起附耳过来,就见她点点头,随后扬声说道:“老爷请回吧,夫人累了,已经歇下了。”

    萧松烈望着门扇上倒映出晃动的人影,没作声,继续敲门。

    这次,屋里没有一点回应,全当他不存在。

    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萧松烈想到了成大的建议。

    他果断抬手,砰一下推开了门。

    一只脚刚迈进门槛,就听“啪”的一声,一盏青花壶应声碎裂在他脚边不远处。

    萧松烈步子微顿,然后目不斜视的走进厢房。

    “是我的错,冷落了夫人。”

    他谨记成大总结的道:听话、认错,如成大所言,听到动静的戈宁并未因此变得更生气,她只轻哼一声,彻底背过身去。

    侍立在一侧的云舒忙凑过去,低声道:“夫人,老爷给您带了蜜饯。”

    戈宁重重的哼了一声,一点蜜饯罢了,又不值几个钱。

    当着丫鬟们的面,有些话萧松烈难以启齿,迟疑几息,他摆了摆手,催促她们退下。

    戈宁听到脚步声,撇撇嘴,未出言阻拦。

    等到房中只剩他们二人,戈宁实在忍不住,带着哭腔的声音幽怨的说道:

    “方千户有何错,不过是事务繁忙罢了,能让方千户拨冗看我一眼,是我的福气。”

    萧松烈很清楚,此时此刻他应该做些什么,再不济也要说些什么,至少先稳住戈宁,可他对此毫无经验。

    如果他是方大勇,他会怎么做?

    萧松烈不由想到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那是个实实在在的妻管严,媳妇说什么他听什么,每到公暇日便只惦记着回家陪媳妇。

    如果他是方大勇,他可以抱紧她,贴在她耳边说情话;可以指天发誓自己并非有意躲避;可以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彻底消去她的疑心。

    这些,他都做不到,也不能去做。

    萧松烈无声叹息,上前两步,走到戈宁身边。

    烛光之下,姝颜如玉,两行泪痕清晰的挂在面颊上,一双杏眸哭得通红。

    萧松烈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想象自己就是方大勇,用着低缓柔和的嗓音说:“你哭什么,我这不是忙完就来看你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根油绿的玉簪,拉过戈宁的手,放在她手心。

    戈宁丢开手上的玉簪:“谁稀罕你给谁去。”

    泪汪汪的双眸空洞洞的瞪着他,比一刀砍在他身上还让他难受。

    萧松烈忽而意识到,如果是方大勇,戈宁可能根本没有机会对他生疑,继而惹出今天这一遭。

    一阵无言,厢房陷入了沉默。

    戈宁是知道方大勇的,不善言辞,她气了一会,抹去眼角泪珠,主动开口。

    “还记得我们成亲那晚你说过的话吗?”

    萧松烈头皮发麻,迟缓的嗯了一声,再不敢多言。

    戈宁吸了吸鼻子,神情无比认真的说道:“我想吃面,成亲那天你亲手做的面,现在就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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