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号,领取咖啡。”
古老咖啡店,传来幽幽苦香,一杯又一杯醇浊棕色咖啡,上方浮层白色拉花,小勺圆圈搅拌,形成各异样态图案。
“燊世,原来你在这里。”
“揭晓,没想到啊,这最后一个学期,还能过得如此之快,我突然回想到,那个盛夏,我们第一次初见。”
戴燊世轻轻端起余热咖啡,细细回味苦醇散香。
“燊世,你已经选择好,你未来的道路了吗?”
戴燊世沉默不语。
“听,演奏会的音乐。”
沉重声乐,似如咖啡苦醇,沉重回荡每一位食客,复杂又苦闷心胸。
深罪,三重奏。
克洛维学院,六年五班,毕业班会。
“今天,是我们这初级学院六年生涯,最后一堂班会课堂。”
练凝终于露出,和蔼笑容。
“我最后点一次,五班成员姓名。”
“骆冰礼。”
“到。”
骆冰礼沉重起身,似乎并不想,真正结束。
“戴燊世。”
“到。”
“叶华麟。”
“到。”
……
红蓝双瞳,目向远方,太阳传来炽热阳光,他想最后一眼记住,这所学院,自己曾经踏过所有脚步,一木一花,一枝一叶。
“六年五班,全员到齐。”
“所有人,正式毕业!”
“这次的期末考核,很简单。”
“我还是问大家,第一次见面,那一个问题。”
“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这道题的答案,没有标准,皆都由你们自己,真正发现。”
叮当——
“同学们,再见,后会,有期。”
练凝微笑,最后看望一眼,座下所有相貌,大步流星,走出教室大门。
只是在这门后,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属于练凝老师脚下那,哒哒的,刺耳声音。
那个夏天,
流年未亡,香樟依旧。
克洛维学院,丰登花园。
“长跑,终于超越你了。”
戴燊世气喘吁吁,望着只差自己一步的揭晓。
“不错嘛,你还是完成了,当年的那个誓言。”
揭晓依然轻松,似乎没有经历,刚刚几十公里的长跑。
“揭晓,我要告诉一个,很久很久的秘密。”
红蓝双瞳下定决心,与来者眼眸相撞对视。
“每天的那些新鲜水果,它们的主人,不属于学院这里,每一个人。”
“什么……意思……”
“这些水果,其实都来自,反对你梦想的,母亲。”
“什么?这不可能……”
揭晓瞪大双眼。
“你的母亲,早就知道,你并不是真正打工。”
“但你的母亲,并没有出面阻拦你,只是在背后,默默支持着你。”
“她怕你营养不够,怕你吃食不饱,穿衣不暖,每天都特地在学院门口蹲守,直到你从宿舍楼的出现。”
“她每天起早贪黑,就为把这些新鲜水果,送到我的手中,再放入你的抽屉。”
“所以,回去看看,那始终爱你的,母亲吧。”
“曾经,我也有一个爱我的母亲,可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如果能回到二十年前,那时的我,一定会,死死阻止母亲,赴身前往,战场前线救疗。”
“这样……母亲……就能陪我……久一点了吧……”
戴燊世回念往事,沉重拍拍,揭晓倒地的肩膀。
揭晓像疯子一样,跪到书本箱子面前,迅速扒开上方杂乱书籍。
直到,她拿出无数封,未曾拆开的纸条。
她双手颤抖,懦懦撕开,最上层纸条。
“我的乖女儿,揭晓。”
“你最近好吗,妈妈想一直保密,可妈妈得了,很重很重的病,妈妈很想很想你,想看看你。”
“可以回来,家里一趟吗?”
“有梦想,就去追吧,妈妈想通了。”
“还有,新鲜的水果,别忘记吃。”
“爱你的,妈妈。”
滚滚泪珠,不停滴打,字条白纸。
揭晓手抓白纸,奋力狂奔,家的方向。
那一天的雨,好大好大。
揭晓跪在母亲墓前,仍由暴雨倾打,抱头撞在母亲墓前,深沉痛哭。
“妈……女儿……错了……”
学院附近,小巷。
两道黑衣身影,挡在粉色连衣裙女孩去路,女孩害怕爆出三枚灵窍。
“若是完不成尊老给的收集灵魂任务,恐怕,第一个献祭的,就是我们!”
“这个女孩,必须拿下!”
两位黑衣长袍,相续爆出四大灵窍,所产生的灵力威压,震倒女孩弱小身躯。
四阶,三星灵王!
轰!
“你们,快给老子我,滚蛋!”
牛角黝黑男子,将身后女孩,完全挡在自己身躯后侧。
四阶,一星灵王!
麟牛!
“圆圆,快跑回学院,这里交给我!”
“第四灵技,横冲直撞!”
叶华麟卷起全身麟甲,低下自己头额,亮出锋利牛角,直冲两位黑衣长袍而去。
黑衣长袍自然不敢怠慢,合力释放所有灵力,阻拦着牛角冲锋。
大量黑暗灵力,侵入叶华麟身躯,贪婪吸收着体内残余灵力,叶华麟感到自己快要倒在这对峙之中。
“老子!还有要守住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
体内残留的一丝麒麟血脉,沸腾燃烧,将侵袭自己的所有黑暗灵力,一烧而尽。
麒麟虚影,再次出现在麟牛身后。
麒麟虚影咆哮,麟牛仿佛受到血脉鼓舞,爆发自己所有潜能,一举直线横穿,两位黑衣长袍。
轰!轰!
黑衣长袍,只剩破烂残衣,半空随意飘散。
叶华麟身上所有麟甲,都伴随背后麒麟虚影消失,渐渐消退。
“我……终究……变回普通……角牛了吗?”
叶华麟看着自己彻底消失的麟甲。
“爸,妈,对不起,儿子还是,辜负了你们。”
“你们所期盼的愿望,最终还是……”
“变成……一筐空想……”
叶华麟痛苦笑着,不甘紧紧抓住自己右手。
他责备自己,怎么那么没用,不能同时抓住,来自两边的选择。
“华麟!”
依稀听到呼唤自己的甜音,他又笑了,陷入深沉昏睡。
李家。
“小姐!快来救救公子吧,赌场那些人,找上公子家里了!”
伍家侍从跪下苦苦哀求。
“什么!带我快去!”
李木兮赶忙跃上马车,疾驰奔去。
伍家。
崩!崩!
大量赌场打手,肆意敲打着伍家所有物品。
“伍怀远,你欠我们赌场的几千万金灵币,什么时候还!”
打手头头拉起伍怀远衣领。
“你看我们伍家,还像有钱的样子吗。”
伍怀远双眼无神,望着周围破败景象。
“那就继续给我砸!”
打手头头凶狠呐喊。
“你们收手!这钱,我们李家来出!”
李木兮拦住打手棍棒。
“哦?这可是你说的,李家小姐,兄弟们,我们收工!”
打手头头这才带着所有打手小弟,依次走出伍家破烂大门。
“怀远,你怎么能,参上赌博!”
李木兮拿出碘酒,擦拭着头额伤口。
“我们伍家,受到皇室打压,父亲又摊上莫名罪名,死在大狱。”
“肯定迟早,要被你们李家吞并,可这是我曾经辉煌的伍家,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它落败。”
“担下重任的我,想尽一切办法,流通属于我们伍家的商业,可终究还是,抵不过皇室,全方面制裁。”
“我只能,将最后希望,砸在赌场。”
“可还是……”
“不行!我还要再去赌,赌回那些,曾经赌输的钱财!”
深沉执念,促使伍怀远强行爬起。
“你给我停手!”
嘣!
李木兮狠狠,给伍怀远一重耳光。
看着消沉的他,李木兮终究还是心软,温柔扶起地面倒地的他。
“怀远,停手吧,我们,还有机会重来。”
“我可以代表李家,向你们伍家认输。”
“李家所有财产,归于伍家所有。”
“不行!”
“我不能,拖累你们李家。”
“皇室要我伍家亡,还得过我这关!”
伍家门外,响起无数马蹄蹄声。
“皇室有令,皇商之一,伍家,沾染赌博恶习,对社会造成严重恶果,今日处决,满门抄斩!”
“放箭!”
无数箭雨,在整个伍家,倾盆而下。
伍怀远微笑,死死将李木兮按在自己身下,背后插满长条弓箭。
“木兮,带着李家剩下财产,快逃……”
“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你们李家……”
墓场。
一朵鲜花,与一盆新鲜水果,稳稳落入墓碑碑前。
“你已经,想好未来的道路了吗?”
揭晓身穿军服,站起身躯。
“嗯,继续追求我的梦想,驻扎边疆。”
“而你呢,戴燊世。”
“我啊,因为之前地震救人的贡献,破格成为,天府学院保送名额之一。”
“这次的名额,好像因为地震,学院学员缩减,只有两名名额。”
“另外一个名额,不会是……”
揭晓从红蓝双瞳眼里,得出了答案。
“嗯。”
“恭喜你哦,希望我们,不会赴约,之前蒲公英那,一起长大的约定。”
“再见咯。”
万山丛中,揭晓背影,摇摇挥起右手。
————
“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爱是,理解。
爱是,解脱。
乡下,田园。
“华麟,快来帮我,收一下外面玉米米粒!”
“来啦!”
华麟放下手中正在劈砍的木头,熟练拿起叶盆,一把一把抓起干燥玉米米粒。
赖圆圆从厨房走出,筷子夹着一块滚烫冒烟的排骨,小心放入黝黑男子口中。
“你看你,玉米米粒收拾得乱七八糟,你要改改你的急躁毛病。”
赖圆圆无奈。
“好,下次,一定改。”
“怎样,好吃吧?”
“当然,你做的,什么都好吃。”
“看你小样吧。”
赖圆圆手指点点黝黑男子鼻颈,又笑着走回热气沸腾的厨房。
叶华麟满足咽下甜香排骨,再次拿起木头重重劈砍。
是啊,即使自己是普通人又何妨,只要爱的人能在身边,也不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吗。
“华麟,快来搬桌子,叫你爸妈一起来吃饭啦!”
“好!我现在就去!”
————
“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爱是,改变。
爱是,陪伴。
星元帝国,小县城。
药房。
“掌柜,这个月的药材货物账本,可要记得送到我房间里来。”
“好的,老板。”
“老板,又有几家上来求亲……”
“一律拒绝,本小姐已经决定,终身不嫁。”
绿色盘发少女,悠闲走上阁楼。
李木兮轻轻整理房间衣物,在一件满是缝补痕迹的衣物面前,埋在其中细细闻嗅,那其间余留,细细人香。
她回想回忆,面带甜笑,沉睡深去。
她梦到,李家与伍家,其乐融融,共同吹响婚乐,她和那位男子,相互扶持,在所有祝福目光照耀,一步一步,迈向婚礼大堂。
————
“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爱是,棋逢对手。
爱是,甘拜下风。
苦醇咖啡,落下几粒方糖,原本苦卓气味,渐渐拥有一丝,淡淡甜香细腻。
演奏会悲昂礼乐,开始变得急促起来,逐渐转为欢快兴奋声乐,彻底打开每一位杯客,堵闷心怀。
深爱,三重奏。
罪之深,爱之沉。
苦乐参半,悲欢沉浮。